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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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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我问许舒;“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为什么会喜欢我?”
许舒笑着说:“喜欢你边走边乐哼歌的模样。”
“许舒,我保证你再也不会听到我哼歌了。”我眨着眼睛看他,想找个坑就地把自己埋进去,最好拉上他一起。
“还有看你每天都换不同的衣服,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孤独,让一个高中生就生出衣不如新的念头。”许舒心里暗道。
在许舒陪我一起走的那段时间里,都是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从此之后,他都站在我的前面或走在身边。
这样一只修长、一只细小的手在晚自习放学后偷偷地拉着,勾着手指,有时交握着,十指相扣着,那只手有一种坚定、抚慰人心的力量,看一眼,碰一下,再大的风雨都不会害怕了。
多数时候我们会亲吻,我喜欢亲吻,仿佛亲吻最能表达亲密关系,更有安全感,互相吻着对方的唇,鼻尖,耳廓,眼角。
许舒大概是能感受到我喜欢他的吻,每一次把我拥在胸前,抬起下巴用舌尖细细勾划着我的唇,唇边轻触我的眼角,摁我头,亲吻发顶。我喜欢用牙齿,他的嘴巴,肩头,甚至是喉结。
多数的时候,我发自内心地纠结这段关系,许舒像一道阳光,把一间暗沉的屋子撕开一个口子,让这个在暗沉屋子里待太久的人,想拥抱温暖又害怕是转瞬的美好,想靠近又怕把他也拖进这光影之后。他是一道月光,恬静美好又温柔,给人舒适和坚定。
和许舒在一起之后,我的世界里多出很多颜色,话也比之前密了。抬眼看天,天空蔚蓝,连学校里的枫树叶都比去年红了许多。
我的妈妈,大概是想不到我会有爱慕的人。自小我有喜欢的东西都不敢表达,因为知道,得不到。在她的眼里心中就认定一个孩子不能有太多的欲望,想要的东西轻易得到不珍惜,物质欲过高总有满足不了的时候。
我的这一行为无疑是在悬崖上踩钢丝。
妈妈要是知道我的这个行为,我想不到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不过,那又怎样呢,我长大了。
那种明知山有虎的心态是长期压抑造成的。
我和许舒在表明彼此心迹的那一天开始就约定,不要因为琐碎小事情做无谓的争执,浪费在一起的开心时刻。这也是很久以后我每每想到许舒都是甜美的,让我感动的。
很久我都没有和许舒一起去吃过饭,没有单独去约会过,教室里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课间匆匆瞥一眼,那一眼有时候是他看向我,有时候是我看向他,亲吻之事万万不敢了,到处都是同学。
想着晨跑的时候人少,能一起了吧,没承想压根没遇到过几次。
我和芸姐的友谊还在,她不知道许舒口中的人是我,但有些东西发生了,卡在那,像一根小鱼刺,总是别扭。好在后来座位不停地调动,关系逐渐疏远了,即使后来我和许舒联系的时候还用着她送我的□□号。
很长时间里,我们的关系只有顾晨知道。她满是担心,倒不是许舒做的不够好。我跟她说,飞蛾在化蛹之前没有见过光,一旦见过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暗黑的日子里。就像我,拥抱过阳光,就爱上了太阳的味道。
我和许舒第一次出现分歧是在高二分科的时候,我应该只有文科这一个选项,理化成绩并不拔尖,我没做过没有把握就放手一搏的事情。
我没有问许舒选什么,只是告诉他,我妈妈还是希望我读个教育专业,以后进学校里工作。
许舒淡淡地笑,说学校的工作环境适合我。
然而他没露出一丝口风,填了意愿表要转去理科班。“我的文理科成绩很平均,认真考虑之下,学理科,以后上医学院。”风轻云淡地把这番话说出口,内心应该是考量许久吧。
“医学院?意思是毕业后就面临着分手喽。那长痛不如短痛!”我还真是把我妈妈的道理牢记于心。
“你不能这样想,我...”
“你明知道我这样没法考医学院,我妈妈一直的想法都是让我考师范专业。你去了医学院,我俩还有什么结果?”
“你选哪个学校,我就考相同城市的医学院。”许舒坚定地说,“即使不是相同的学校,在一座城市里,我们还是能经常见面的。”
怕是填志愿的时候你就没了这般坚定。我一时无法接受,讪笑着摇头。许舒伸过手想要抓住我,不敢再抓这只手。心中漏了一块,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抠着手指,盯着他,像是要看穿这个人。
“别抠手指,好吗?”许舒拉过我的手,轻抚着。“没有提前告诉你,只是想,不论你学什么,去哪我都可以跟去。”
“许舒,如果,我考进的城市,没有你心仪的医学院或是你考进的城市,没有我能上的学校,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我最怕这种空气安静。我笑了笑,转头,不论怎样,此时不能在他面前掉眼泪。
最能跟我温柔说话的许舒一沉默让我觉得我的世界又回到原来的色调。
原本话就不密,现在更不想开口,同学之间互相打探着谁去文科班,谁去理科班,又怎么样呢,短暂一年建立起的关系。
在我听到许舒说理科班,医学院的时候,那股我以为已经远离我而去的害怕,被抛弃,不安全的思绪又从心底的洞里爬了出来。
呵,随便吧。
分班了,许舒搬去了理科班,原来的班级没有人知道我俩的关系,所以,没有人发现异常。纵使我心底呼啸过凛冽的风,面上还是淡定得一如从前。本就话不多的我即便更沉默了也没人发现。刚分了班,人仰马翻的,谁又能顾得上谁呢。
很快进行摸底考试,我知道这一次必定会受到影响。周末回到家,妈妈问我最近是不是考试了,我点头,问我考得怎么样,我不敢撒谎。于是,没等到吃完饭,我挨了一顿,从小到现在,挨打骂、跪墙边、写检讨,早就习以为常。
半面墙的检讨几乎都是:“今天我干了什么什么事,这件事不应该这样,我认真检讨自己后,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因为这次考得较差,认真检讨自己后,保证下次会考好。”
妈妈打骂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我是不是思想劈叉了。呵呵,思想劈叉,这个词用的。
是啊,劈叉了,可是眼下骨折了。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挨了一顿以后,你再问我这种问题,我还会承认吗?因为猜不透原因,又跪上一晚,墙上的保证书刷新了。
爸爸当作没看见,没听见自顾地吃饭、洗澡、睡觉。弟弟还小,自顾不暇。
我最想笑的是,每次我和弟弟分开被打,另一个人都要被叫到跟前看着,理由是,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分明就是杀鸡给猴看。不但要打骂,还要把你的自尊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扔在地上踩上几脚。
许舒,我谢谢你。走了还给我附赠个大礼包。
我平静地重复着上学的一切。直到一天晚自习结束时,许舒在回宿舍的路中堵上我。分班后,想见面也没有之前那样容易了。
从没见过这般着急忙慌的许舒,他接过我肩上的书包,近乎拽着我,往路边树下挨。
“夏夏,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但我不说点什么,我怕我俩就这样结束了?”
“你说。”我按住内心的苦涩,无奈。虽然挨了一顿打骂,可再见到许舒,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控制不去想他,人就是这样,越逃避,越避无可避,更不用说心中还存有一丝念想和期待。
“夏夏,我们共同努力,分析下现在各自的情况,给自己也给我俩定一个目标,行吗?”
“如果目标没有完成...”
“不会的,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夏夏。”
许舒牵起我的手,一如既往地温热,干燥,有力。
那双眼,像小时候练字时案头的墨。我最喜欢它的味道,充满力量,抚人心安,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点头。
“我在没有看清自己学习目标之前就把你打算进我的人生了,不论去哪,考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我都希望你能参与进我的人生。”
许舒盯着我的眼睛,墨黑的眼里有一个小小的我。
“夏夏,不知道哪天开始,我注意到你,也不知道哪天开始,我想参与进你的生活,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听你说自己体育好的原因是小时候身体不好,阿姨希望通过体育锻炼来提升你的身体素质,我就想,以后要是有机会,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照顾你。”
我努力地想扯出笑,可是这个笑怎么比哭还难看。
“是啊,许舒,你仔细看我的手,不一样大,小时候摔过一次,受了很严重的伤,恢复之后不能做的事情很多。”我平静地不像是说自己的事。
“小时候我想跟小伙伴一起玩,又怕他们不小心把我撞倒。只能一边羡慕一边装作不想玩。”我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你看,我都这么大了,说挨打还被打一顿,想想都觉得好笑。在我的家里,我从没有选择的权利。”
许舒看着我,眼不离脸地盯着。我一直喜欢这个动作,刻意训练过,妈妈说看着别人说话,或别人说话的时候看着是一种尊重。在许舒这里,我不仅看到了尊重,还有爱惜。
“还有,许舒,我从小的毛病,起先是被打骂后,接着变成打骂之前也有,后来一旦紧张或着急,右耳就会耳鸣。”
“你真的都能接受吗?”我不敢问,只能在心里念叨。
很多年,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身边的人,怕他们躲着我,像看异类一样。我羡慕身边人,又做不到像他们一样自在。我害怕现在不说清楚,哪天遇上了,不如早点坦白。
“夏夏。”许舒的大手抚着我发顶拥我入怀,“以后再也不怕了。”
我贴着他,正好听得见心跳,那是一种莫名的安定。自从我俩确定恋爱关系以后,许舒第一次没有笑着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