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之屿》穗穗旺

3、右眼皮跳

　　宋之屿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小夜灯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关掉，房间忽明忽暗，打开手机，看着蒋煜的微信主页发了会儿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对话框也一次又一次打开，文字删删减减，那句在吗，迟迟没有发送。
　　叮咚。
　　YU：你想说什么？
　　。。。？
　　山与：你怎么知道的？
　　YU：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山与：好吧。
　　社死。
　　YU：所以你想说什么。
　　山与：对不起，我只是睡不着。
　　这句话发出之后，对方就没了动静，宋之屿刚想关掉手机，屏幕上便弹出了一个语音通话邀请。
　　宋之屿很少想爆粗口。
　　慌里慌张之下想点拒绝，可不知道身体哪根筋搭错了，直接点了接听。
　　通话之后挂掉也不是，不挂又不说话，隔着屏幕都觉得尴尬了。
　　死寂。
　　“为什么睡不着。”突然，蒋煜带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面穿出来，然后传入宋之屿的耳朵里。
　　“就是……睡不着。”宋之屿有点紧张。
　　“睡不着想找我聊天，在对话框删删减减？”蒋煜一句话拆穿了宋之屿。
　　“额……要不……你就当没看见吧。”宋之屿说。
　　“可我看见了。”蒋煜轻笑，“既然看见了，干嘛要当没看见？”
　　宋之屿觉得脸上莫名其妙有些发烫，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难受。
　　“怎么不说话。”蒋煜问道，语气很平静。
　　宋之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突然，房间门被推开，宋之屿这才想起来房间门没关紧。
　　然后一只猫跳上了宋之屿的床。
　　“喵。”芝芝用头蹭了下宋之屿，好像在讨好他。
　　“你家猫？”蒋煜显然是听到猫叫声了。
　　“嗯，是的。”蒋煜能听出来，宋之屿现在心情不错。
　　“什么时候带给我看？”
　　此话一出，宋之屿会想起校门口对蒋煜说的话，撸猫的手瞬间顿住了。
　　“嗯……有空，有空就带。”宋之屿想着要不了多久蒋煜也该忘记了，随便说说好了。
　　“这周末吧。”蒋煜回。
　　芝芝感觉到原本在挠自己的那只手顿住了，抬头看了眼小主人，发现小主人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于是主动蹭了下。
　　…………………………………………………………
　　宋之屿想先死一下。
　　毕竟是自己先开的口，而且人家连时间都找好了，再推脱反而显得自己想爽约，宋之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隔天早上，宋之屿被闹钟叫醒，打开手机瞟了一眼日期，今天是星期四，后天就是周末，宋之屿突然不那么期待了周末了。
　　收拾一通去上学，简单和爸妈打个招呼。
　　宋之屿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就被芝芝扒拉裤脚。
　　“喵喵喵……”芝芝一边扒拉一边乱叫，宋之屿蹲下身，摸了下猫头起身准备再走，但芝芝就好像不愿意让他去上学。
　　“芝芝乖。”宋之屿哄了一下还是走了。
　　俗话说得好，左眼皮跳福，右眼皮跳灾。
　　宋之屿右眼皮跳了一路。
　　今天公交站的人格外多，车上车上也站满了人。
　　上车的时候很拥挤，宋之屿站准备拿手机扫码付车费，刚准备输密码，突然一个坚硬的身体狠狠撞在后背上，撞的宋之屿一个踉跄。
　　就在宋之屿以为自己要摔在公交车地板时，却意外落入了怀抱。
　　抬眼一看，是蒋煜。
　　撞到宋之屿的大哥还在不停的道歉，表示自己刚才是在太急了。
　　而宋之屿眼里却只有蒋煜。
　　四目相对。
　　宋之屿这才发现，原来蒋煜眼角有一颗很小的痣，鼻尖旁也是。
　　“小朋友没事吧，别忘记付车费哈。”公交车司机突然喊到。
　　宋之屿闻言一下跳了起来，尴尬的给蒋煜道歉，一边回应着刚才撞到自己的大哥，一边重新付车费。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没事吧？”蒋煜出声询问，宋之屿赶紧摇摇头，又给蒋煜道了个歉。
　　“嗯，昨天晚上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
　　“好。”
　　车上的人也陆陆续续的下车了，位置也空了出来，车上基本没站人了。
　　宋之屿跟蒋煜坐的很近，前后位置。
　　宋之屿其实一直很想问问蒋煜关于他妹妹的事情，这不就是个好机会？
　　扭头问他会不会太显眼包了？
　　宋之屿点开微信。
　　山与：在吗.jpg
　　YU：我就在你后面。
　　山与：我不想扭头，太显眼了。
　　YU：头扭一下不会掉。
　　YU：你说。
　　宋之屿忽略掉蒋煜的上一句话。
　　山与：蒋玥喜欢什么？
　　YU：睡觉，吃。
　　山与：我是说喜欢的东西。
　　YU：为什么问这个。
　　山与：其实我觉得哥哥你不难看出来。
　　山与：明天出来看猫可以把蒋玥交上吗，我想表白了。
　　YU：晚上再说。
　　宋之屿有点疑惑，突然又想到什么，悄悄往后扫了一下，发现蒋玥正坐在最后一排望着这里。
　　都是去上学，在一个车上很正常。
　　但蒋玥一直盯着这边干什么？
　　宋之屿下意识摆正了坐姿，到站后就默默跟在蒋玥不远处。
　　蒋玥似乎是在和蒋煜说什么悄悄话，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有点醋，可这醋的很没理，首先那是蒋玥他哥哥，其次自己还没有吃醋的资格。
　　宋之屿在心里默默叹口气，一边要准备高考，一边还要担心明天的表白。
　　而有说有笑的两人实际上并非如此。
　　“哥哥哥哥哥哥，你刚跟我嫂子聊什么呢。”蒋玥兴奋的摇着蒋煜的胳膊，连个眼睛期待的直发光。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聊天。”蒋煜说。
　　“我视力好，你别管，快告诉我聊的什么！”蒋玥摇蒋煜的手更加使劲了。
　　“我今晚可能会造谣你。”蒋煜甩开蒋玥：“精神损失费下车前转给你了，你自己收。”
　　蒋玥悄悄拿出手机，瞟了眼校门口值班老师，背过身去掏出手机，果真收到了他哥哥的五百块钱巨款。
　　“行！随便你怎么造谣，别太过分哈，你老妹上学去了。”蒋玥收下红包，深怕他哥反悔似的感觉跑了。
　　班上来了不少人了，值日生正在改写黑板报，把原来高考倒计时的31天改成了30天。
　　原来只剩一个月了？
　　紧张感油然而生，看来不能贪玩了啊。
　　上课铃敲响，原本闹做一团的教室也安静下来，窗外蝉鸣不断，催促着大家赶紧回到座位认真听课，烈阳斜射进教室，暖洋洋的感觉热得人昏昏欲睡。
　　第一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看着教室里的人倒了一大片，放在平时他是懒得理的，但现在显然不行。
　　棍棒敲响讲桌面，发出巨大的响声，刚才还在打瞌睡的同学历吗清醒。
　　“你们一个个都不看看后面那些的倒计时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都会了，高考能考几分？对得起这十几年来的寒窗苦读吗，对得起父母吗？不说这些，起码对得起你们自己吧。”
　　物理老师扫了一眼下面的同学，后排的几个满脸不屑，于是又继续说道：“某些同学现在不听，别以后后悔，你们要全都和宋之屿一样，我马上拿着书滚出去。”
　　宋之屿原本听读认真，被莫名戳到愣了一下。
　　“老师，你也不能这么说啊，我要是小宋我也开心。”后排几个哄笑起来。
　　这场闹剧最终在一人一棍子之后结束，下课后班里没了原本的死气沉沉，刚才诶了棍子的几个男生又开始闹了。
　　为首的那个拿这书，站到宋之屿桌子旁，把宋之屿前桌赶走后自己坐了下来。
　　宋之屿皱着眉看着他。
　　“诶，小宋同学。”男生剪了个飞机头，翻着书笑嘻嘻的。
　　一旁的蒋玥也被烦得没了刷题的心，到想看看这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能不能讲讲这个题啊，刚才听那老登这么一讲，我觉得是该好好学了。”飞机头把题目推到宋之屿面前。
　　这种事情倒没什么好拒绝的，宋之屿拿出草稿纸便讲起了题，讲到一半才发现飞机头一直盯着自己看，根本不像是来听题的。
　　“呃……你听到了没？”宋之屿拿笔的手敲了下桌面。
　　“小宋同学，这么认真干嘛？”飞机头把笔从宋之屿手机抽走：“你说你一个男生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呢，小娘们儿？”
　　“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不听题就回去。”宋之屿皱着眉把椅子往后挪，保持距离。
　　“我们小宋还挺害羞，放学要不要跟哥们几个喝两杯，我们就喜欢和你这种学习好的玩。”
　　蒋玥突然拍了下桌子，表情形容不出来。
　　靠，这不就是小说情节里的老男人以邀请喝酒勾引纯情男高的戏码吗！什么喝酒啊，这是分明就是要把人灌醉然后带去操啊！
　　“你激动个什么？”飞机头不满的看着蒋玥。
　　蒋玥尴尬的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出格了。
　　飞机头显然不想理会蒋玥，继续撩拨宋之屿。
　　“赏个脸去呗，我们小宋同学不会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吧。”飞机头继续逼着。
　　“抱歉，我不喝酒。”宋之屿冷着脸生硬的拒绝了。
　　“什么啊，都是要成年的人了还这么守规矩。”飞机头露出鄙夷的眼神：“宋之屿，总有办法让你去的，放学记得等哥几个。”飞机头的意思很明显了，说完便拿着本子走了。
　　宋之屿把刚才被那个飞机头碰过的笔扔掉，换了根新的，忍着不适继续刷题，逼迫自己不去想刚才发生的种种事情。
　　前桌见飞机头走了马上回到位置上，然后转过问宋之屿：“小宋啊，没事吧？”
　　宋之屿摇摇头。
　　蒋玥焦急的敲着屏幕，不停给蒋煜发消息。
　　玥：哥哥哥哥哥哥哥！！！
　　玥：嫂，危！
　　玥：你今天放学一定要来！！！！！
　　玥：来得越早越好！
　　玥：要不你先走就来门口等着吧？
　　YU：吃错药了？
　　YU：现在上午十点都不到。
　　玥：哭.jpg x13
　　YU：到底干嘛。
　　玥：宋之屿被威胁了，放学要被堵。
　　YU：说清楚。
　　蒋玥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
　　玥：啊啊啊啊哥我不允许，嫂子只能给你操！！！
　　YU：诶打？
　　YU：放学我会去。
　　蒋玥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随后一脸心疼的看着宋之屿。
　　宋之屿现在心情不好，脑子里全是刷题，试图用刷题来驱散刚才影响他的人和事。
　　宋之屿能感觉到那个飞机头一直盯着自己，后背一阵发凉。
　　午饭的时候原本宋之屿和朋友们走在一起，飞机头却带着他的狐朋狗友过来挤到一起，惹的宋之屿饭都不吃了，直接回了教室，他的朋友也对着以飞机头为首的那窝男生翻了个白眼。
　　这一个下午宋之屿都是靠着带了点面包过的，蒋玥心疼他，给他塞了两瓶牛奶。
　　黄昏降临，夜风习习。
　　宋之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注意后排飞机头的动向。
　　“宋之屿，我们一起走吧。”蒋玥眼神暗示宋之屿。
　　宋之屿心领神会，但还是拒绝了。
　　“没事的蒋玥，你一个女孩子被牵扯进来万一有微信怎么办，他们不敢拿我怎样，况且我一个男的没什么怕的。”宋之屿其实挺怕的，平时和这些混混没什么交集第一次碰上这种事。
　　“我哥在门口等我。”蒋玥说：“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个人不行，有我哥怕什么，万一他们动手，我们先跑，我哥善后！”蒋玥小声说着。
　　宋之屿这才答应下来。
　　飞机头见宋之屿走了，这才动身，叫上好哥们一起。
　　几个人一直跟着宋之屿和蒋玥，显然他们校内不敢动手。
　　蒋玥步伐快了些，示意宋之屿也快点。
　　几个人跟到校门口，步伐比宋之屿他们还快，马上就要跟上了。
　　“蒋玥。”蒋煜站在门口。
　　“哥！”蒋玥扑过去，眼神示意那群人在后面。
　　蒋煜把蒋玥推到身后，拉住宋之屿胳膊把人扯到自己这。
　　“你妈妈说让我来接你放学，今晚他们不在家，很忙。”蒋煜说着，飞机头大军假装路过，听到后个个啧了一声，本来还想着等人走了继续跟着，看来要泡汤。
　　“喔，那我怎么办？”宋之屿听出来蒋煜在演戏，于是配合演出。
　　“要不去我们那睡一晚吧。”蒋煜说着，看了眼蒋玥。
　　蒋玥接受眼神，赶忙接腔：“啊对对对对对，宋之屿你到我们那去吧。”
　　哥你精明啊！
　　“这不好吧，要不你送我回去吧。”宋之屿以为蒋煜这句话是为了让飞机头觉得他们很熟，所以才说的。
　　“也行吧，那我送你回去。”蒋煜带着两人上了车。
　　车内，除了蒋煜其余两人都松了口气。
　　“我的天啊哥，你舍得把车开来啦，平时都让我坐公交的！你真是为了吸引宋——”
　　“刚才没吓到吧。”蒋玥话还没说完就被蒋煜打断。
　　“没有，谢谢哥哥。”宋之屿回应，今天早上公交车蒋煜扶了他一把，现在又帮了他一次。
　　“哥哥，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明天再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好。”
　　宋之屿报了地址，蒋煜顺着宋之屿说得地址开开去。
　　宋之屿到家后挥着手道别，蒋煜故作矜持，简单回应了一下，看着宋之屿进门后才离开。
　　“哥，我的天啊，你和宋之屿发展这么快！”蒋煜发出尖叫：“哥哥都叫上了！”
　　蒋煜不想理他，蒋玥还在滔滔不绝。
　　“我的天啊，那一声声哥哥叫的，深得朕心啊。”
　　一路上，蒋玥说个不停，到家后还在逼逼叨叨。
　　而宋之屿这边，吃完饭时和爸妈说了今晚发生的事。
　　“诶呦我的天啊，要不要妈妈和老师说一声？”宋妈妈关切的询问。
　　“不用了妈妈。”宋之屿回应。
　　一顿饭下来宋妈妈都在关心宋之屿，而宋爸爸吃两口饭就骂两句飞机头不要脸。
　　完饭过后宋之屿洗了个澡，上床后才发现蒋煜给他发了消息。
　　YU：在干嘛。
　　之屿：准备睡觉了。
　　宋之屿回想起今早公交车上的事，又补了一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