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遗落方舟》葱花姜丝

32、第 32 章

　　了解到基地里发生的事情后，傅行深和时意稍作修整便再一次上路，穿越几个世纪前地图上标定的中俄边境线，二人顶着初春的朔风踏入了俄罗斯行政管辖区。

　　“离莫斯科补给中心还有两百多公里，要不要在这附近休息一晚？”

　　傅行深将地图合上折叠起来，转头看向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时意问道。

　　二人正停靠在路边稍作休息，此刻车载时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钟，明天上午应该就能抵达莫斯科，在那里他们需要将已经干瘪的背包重新填满。

　　另外，越野车的汽油也到达底线了。

　　“可以，不知道补给中心情况怎么样，保存好精力以免遇到什么突发的状况。”

　　时意睁开眼看向车窗外，笔直的道路两侧平坦，不知道距离下个落脚点还有多远，二人决定寻找一个避风处停车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越野车发动机启动，赛事在寒冷的清晨吐出股股热气，轮胎摩擦在有些霜色的公路上留下两道深色的胎痕，向着莫斯科补给站绝尘而去。

　　——莫斯科补给中心——

　　这里是东欧最大的物资补给中心，坐落在俄罗斯行政管辖区最繁华的莫斯科地界，末日降临前这里曾经是东欧国际与亚洲联盟的贸易流通点，大大小小的货轮曾经一度造成了伏尔加河堵塞不通……

　　末日降临之后这里许多的工厂停摆，空旷的厂房搁置下来成为难民们躲避风雪交易物资的地方。

　　如今，这里已经一改从前的萧条景象，每日都有来自不同辖区的人在这里来来往往交易货物、倒换货币以及贩卖信息。

　　傅行深和时意将车停在不远处的加油站，油站里老化的机械操纵着输油管将汽油汩汩灌进越野车的备用油箱中。

　　“油箱已加满，共计200升，请支付。”

　　自助油站的服务台后窜出一个半米不到的小型机器人，圆溜溜的金属脑袋上还带着一个落满灰尘印刷着“Пожалуйста, неубегайте（请勿逃单）”字样的毛线帽，两个短短的机械臂抬起与脑袋齐平，张开双手等待客人们缴费。

　　时意被这个造型可爱的小玩意完全吸引走了注意力，蹲下身目光热切地盯着小机器人，研究这个小家伙的机械关节，甚至帮它给肩膀处的转动轴重新上了机油。

　　小机器人抬着重新变得灵活起来的机械手臂，语气平稳——

　　“不可以贿赂工作人员。油箱已加满，共计200升，需缴纳费用2000通用币，请支付。”

　　傅行深笑着走过来，看着追着时意锲而不舍“讨债”的小家伙打开手腕上的终端：

　　“支持线上支付吗？”

　　重新加满油的越野车就像饱血的巨兽，傅行深一踩油门发动机动力十足地牵引着车身攀上大坡，一座巨大的圆顶建筑沿着地平线生长出来。

　　典型的俄式建筑，洋葱头式样的圆顶搭配着色彩斑斓的涂刷，整个补给中心被装饰得就像童话书里的糖果城堡，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亮眼。

　　好在这只是补给中心的门厅，走进去之后通往的才是真正的交易市场，是由一个巨型的混凝土厂房改造而来的。

　　宽敞的大厅里人声鼎沸，傅行深敢说自从方舟启航剩下的人们开始流亡，他几乎再没见到过这么多的人熙熙攘攘聚在一起。

　　采购完需要的物资之后傅行深和时意在楼下逛了起来，补给中心被划分为几大区域，除了刚进门的食品物资补给之外，再往后还有武器补给、代步工具租赁，甚至还有安全住房招租的摊位！

　　“……直接去二楼信息交易大厅吧。”

　　傅行深对在这里获取信息几乎不抱希望，二人踏着楼梯走去二楼。

　　相比起一层到处都是叫卖声的嘈杂，二楼明显安静了不少，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多窃窃私语，即便交换东西都进行得相当隐秘。

　　傅行深二人离开基地时带的那副世界地图在进入莫斯科之后就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因此傅行深和时意来这里除了打探消息之外，还需要找到一副能够指引他们前往摩尔曼斯克的详细地图。

　　他们来到贩卖地图的摊贩面前，傅行深操着一口流利的俄语同那人交流。

　　“有去摩尔曼斯克的路线图吗？”

　　那摊贩打量了二人几眼，摆摆手，“没有，不过我可以找人带你们去。”

　　傅行深拒绝了，找个熟悉路线的人带路固然方便，但他们此行是要去数据存储基地找【夏娃】，有不明底细的外人跟着难免会有风险。

　　找人带路是计划中的下下策。

　　直到转遍了整个二层区域，傅行深和时意都没有找到想要的路线图，两个人坐在大厅的休息区一筹莫展。

　　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外国男人，金发碧眼相貌英俊，一屁股坐在他们的桌边，上来就冲着时意笑得一脸春水荡漾——

　　“听说你们在找去摩尔曼斯克的地图，我可以带你们去，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小帅哥，交个朋友吗？我一眼就看出咱们两个是同类——”

　　“哦？眼神这么好怎么没看出来我也是你的同类呢？”

　　这个人看时意的眼神傅行深很不喜欢，就跟黄鼠狼看见鸡一样，于是他忍不住插话道。

　　那人摆摆手，“还是不了咱们两个撞号了……”

　　一扭头，正对上傅行深抱着手臂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野狼看见家鸡一样，虎视眈眈。

　　“……开玩笑的，二位是在进行末日蜜月之旅吗？老实说摩尔曼斯克不太合适度蜜月，符拉迪沃斯托克还不错，海边那座几百年的灯塔不少情侣去看，还有沙滩下午茶……”

　　“就去摩尔曼斯克，你不是能带路吗，价格怎么算？”

　　时意打断这人絮絮叨叨的介绍，合理怀疑他在末日来临前是干导游的。

　　那人被迫停止输出，咂了咂嘴，张开手掌对着时意笑得阳光灿烂——

　　“五百通用币，包去包回，看在小帅哥的面子上我可以只收三百。”

　　傅行深一听眉头一拧，二话不说用通讯器扫描转账过去五百通用币，冷酷的语气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带路。”

　　三人走到车边，那人绕着明显改装过的重型越野车啧啧称奇，听到傅行深说准备出发便把爪子伸向越野车的车门，没料想被傅行深按住。

　　傅行深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开你自己的车，前边带路。”

　　说完绕过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关上车门，一气呵成。

　　“……好好好，那就车载频道联络啊。”

　　付钱的都是上帝，虽然维特尔西不是天主教信徒，不过对待顾客他向来有着春风化雨般包容的心。

　　傅行深正在调试车载频道，一偏头注意到时意盯着那个维特尔西的车出神，不觉有些吃惊：

　　“你不会真对他有意思吧？他话那么多！”

　　无意中伤话多的人，但傅行深就唯独看不惯维特尔西像个聒噪的蜜蜂围着时意嗡嗡嗡打转的样子。

　　时意听到这话登时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觉得他很像安东尼奥吗？一说话就停不下来。”

　　傅行深想起安东尼奥，深以为然，一颗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

　　“这么一想我放心多了，我就知道你爱我。”

　　“你怎么知道我爱你，万一我只是想要玩弄你的感情，把你一起拉下水呢？”

　　时意歪着脑袋看过来，清透的眼睛里隐瞒爱意。

　　“那我就是心甘情愿走进你的圈套了……”

　　傅行深这样说着，心里想可不是吗，浑然不觉就被拉入了阵营，果然是被美色迷花了眼。

　　两人对视着彼此，谁也没有先败下阵来承认“我爱你”，可爱意闭上嘴巴，就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喂喂能听到吗？咱们这就要准备出发了，从这里一路开车进入摩尔曼斯克大概还需要两天的时间，那里号称‘北极圈内唯一的不冻港’，可气温还是低得吓人你们最好已经准备好了去那里的物资……”

　　车载频道里传出维特尔西聒噪的声音，傅行深几次伸手想要去关掉它，最后却只能扶额苦笑，无声地对着时意抱怨：

　　“他话真的好多……”

　　看懂唇语的时意笑着摇了摇头，拍掉傅行深蠢蠢欲动要关掉声音的手提醒道：“出发了。”

　　傅行深于是启动车子，换挡打方向盘，跟着前面带路的小甲壳虫开上了公路。

　　由于受到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即便地处高纬度的北极圈内气温很低，摩尔曼斯克的海港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也从不会结冰，即使在最冷的冬季海水的温度也不低于三摄氏度。

　　摩尔曼斯克深入北极圈三百多公里，距离莫斯科有足足一千五百公里的路程，傅行深一行三人一路上几乎不作停留地向北行进。

　　“前面就是谢尔盖耶夫小镇，这里的圣三一修道院可以说是远近闻名的景点，要进去看看吗？”

　　车载频道里几乎每路过一个有意思的地方维特尔西都会出声询问。

　　在他的眼里傅行深和时意就是一对末日流亡的情侣，正在进行北欧蜜月之旅。

　　傅行深扭头看向时意，时意正透过车窗向外看去，两个人都看到了清晨阳光下那座神圣崇高的教堂，雪白的墙壁上投射下阳光的阴影，即便末日来临也依然有人来教堂做礼拜。

　　透过教堂敞开的门扉可以看到里面宽敞幽静的大厅，有人捧着小本圣经在低声诵读，有人在点燃蜡烛。

　　“据说人在教堂中自身的磁场会被重新构建，就像是在接受一场灵魂的洗礼。”

　　时意看着教堂中的景象喃喃道。

　　“可不是！而且谢尔盖耶夫是俄罗斯管辖区东正教的中心，就像梵蒂冈在天主教的地位一样……”

　　维特尔西对这一路的确熟悉，几乎如数家珍地介绍着这里的一切。

　　傅行深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知道时意对这些也并无信仰，不过可以作为路上一个难得的景点逛一逛。

　　“要下去看看吗？”傅行深询问时意道。

　　时意摇摇头，他的记忆里关于教堂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还记得当时在神的逼视下要求吐露真言的痛苦，那种源自内心的动摇与挣扎，让他无比确信这世上从来没有神，在任何时候能够拯救一个人的只有他自己本身。

　　“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时意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闭上眼睛，感受到透过车窗照下的阳光洒在脸上那种温暖柔软的触感，那么光明，令人心生神往。

　　傅行深空出一只手来探时意的额头，他感觉到自从那个教堂出现后时意便有些神色恹恹，可触手一片温凉。

　　“如果不舒服的话记得喊我。”傅行深看到时意即将闭上眼睡过去，不免轻声提醒道。

　　“好，我就休息一会儿会儿。”

　　时意呼吸逐渐变得轻缓，在阳光的沐浴下陷入沉睡。

　　等到再睁开眼时，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黯淡，傅行深一边开车一边和车载频道里的维特尔西轻声交谈，时意坐起身看了看中控台上的电子钟，才惊觉自己的“一会儿会儿”竟然过去了七个多小时！

　　傅行深注意到时意的动静递过来一杯温水，对车载频道那头的维特尔西说道：“他醒过来了，你跟他商量。”

　　随后在时意不解的眼神中解释道：“这家伙的路线有些问题，说从曼尼科雪原直穿过去可以节省至少三百公里路程。”

　　“唯一的问题就是会穿过那里的核废料处理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