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 15 章 ...
-
那大夫面对算得上有些冒犯的言语,依旧好脾气地说:“这位小兄弟,老夫在这云城多年,用的药都是极好的,若是三日不见好,你和这位公子来康泰医馆找我便是。”
陆景行听着,眉毛微动,站起身朝那大夫鞠了一躬,并双手递上诊金。
那大夫笑着接过,便告辞出门去。
关青眼睛一直跟着那闪闪发光的金子,直到门关上才舍不得地看向陆景行。
“诶,你咋回事儿,也不知道讲讲价?还有啊,你给那老头鞠躬干什么?难不成认识?”
之前住店的钱,关青没好意思干涉,这会儿一个不留神,一锭金子就花了出去,饶是这钱和他没半分关系,但也肉痛。
陆景行坐下,点头道:“康泰医馆是道者医馆之一,里面的大夫都是曾经的修道者。”
见陆景行自己吃力地给背部上药,关青去脸盆处洗了手,把药抢了过来。
“我给你涂。”
陆景行调整了姿势,趴在桌子上,闷声:“多谢。”
关青嘿嘿一笑,“谢什么。你这一路不也教我用那些法器和心经?那为什么他们不继续修道了?跑来作医者干什么?看着医术也不行啊?我要不说你那几处伤口,他还真就当做普通伤给你治了。”
陆景行感受着背部混杂着关青体热和药膏凉意的温度,耳边的声音好像也被关青体温融化,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直到关青又问了一遍,陆景行才反应过来。
“那是因为我用修为压制脉搏状态,他看不出来。”
关青听着他有些暗哑的声音,又想到他刚才不在状态的样子,心中道:看来还是太累了,以往的机敏警惕都没了,待会儿还是让陆景行多休息,不然接下来没人保护他可不行。
“原来是这样,那你干嘛要改变脉搏状态?药已经涂好了,把左臂伸出来,我给你涂,你大腿那里”
“那里我自己来。”陆景行忙不迭开口。
关青似笑非笑地看着着急忙慌的陆景行,陆景行被他看得偏了头。
“我,不是。”陆景行没法解释刚才的行为,只能说:“我心里有数,那伤只要多加修养即可。”
不用药只是好得慢而已。
关青把药抠挖出来,两根手指带着药仔细给他左小臂上药。
二人面对面坐着,膝盖紧触,手挨着手。一个半裸,一个头发半湿,几缕长发带着水汽落在陆景行臂膀处,那抹湿意几乎让陆景行心中发颤。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师兄弟何必见外。反正药已经开了,钱也给了,你也死扛了。我去下面找后厨熬个药,你先休息。药好了我叫你。”
关青安慰似地拍拍陆景行的手,伸手拿着桌上的药,站起身时,发尾擦过陆景行的胸膛。始作俑者没什么感觉地开门下去,甚至还给呆坐原地的陆景行一个大大的笑。
陆景行面无表情惯了,纵然破功也不大能看出来。只是刚才的痒仿佛从胸膛钻进了里面的皮肉,透过骨血,只窜头颅深处。
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他明明半个多月前,还对关青是瞧不上的,可如今一举一动、心神所念皆受到关青的影响。
不同于陆景行这边的人生疑问,关青拿着药下楼,找了小二拜托煎一下,又要了一碟花生米,寻了一偏僻处坐下。
这果然如那小二所说,来来往往热闹的很,都是来招亲比武的,几乎每人身边都有武器,要么是扇子,要么是双枪,要么是大锤,看着都像是武林中人。
关青竖着耳朵仔细听。
一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一拍桌面道:“真是气煞爷爷也,这群龟孙子不好好挨打就算了,居然还搞阴,害老子输了比赛,这下好了,是迎娶不了这陈富商的女儿了。”
另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宽慰他道:“哎,哥哥莫急,你出去了不是还有咱们兄弟吗?咱们兄弟亲人一家,虽说媳妇儿是自己的,但是这家产嘛,自然每个兄弟都有份。”
武林中人耳目皆好,听了这话,一容貌俊雅的白衣公子扇了扇手中的黑面扇子,冷嘲热讽道:“这古往今来还真没有听过有什么兄弟能好到共享一个妻子,共用一份家产呀,这帽子要抢着带,那才是惹人可笑。”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哄堂大笑,大家来此次的目的皆是心知肚明,为的就是那陈富商的家产。
那陈家富商呢,名唤陈琛。他只有一个女儿,那生得是如珠如玉,说是云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且不论她有一个富甲一方的老父亲,单论她这身姿容貌也是大有求娶的人所在。
只是呢,这陈琛不想嫁女子与那官家做妾,也不想将女子嫁于同行,免得产业被人缠食。那思来想去呢,就是在武林中找一个性格好又负责任的男人,好托付自己女儿和家业。
那汉子被笑得脸红,碍于人多势众只能怒目而视。
一个红衣女子泼辣道:“庄德你瞪什么瞪?扇子玉难道说错了?你们三个抱着腌臜心思来,连这等下流话都说了出来。真是枉为武林中人!”
庄德,也就是那汉子,听那女子所言,本要提着大锤把人找出来打个昏天黑地,一见那女子的样子立马泄了气,结巴道:“大师姐,你你怎么在这儿?”
那女子冷哼道:“我怎么来不得,又没说不允许女子前来?”
这次周围却没人敢笑,倒是有不少人附和。
“是啊是啊,君叶剑闻名天下,不输男儿。”
“没错没错,要说我,这陈富商就不该只邀请天下武林男儿,咱们武林女子也是人才辈出嘛!”
“哈哈哈哈,所言甚是!”
另一个容貌有些秀气的男人道:“可不要为这女人和财产昏了头,那一个月前,陈家发生那件事儿,我可不信大家就这么忘了。”
此话一出,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气氛有些冷凝。
一人好奇道:“这位兄台,请问是何事?我等刚到此地,还不太清楚呢,能否告知呢?”
那人柔柔一笑,点了点头,手中筷子碰了碰桌面说:“自然是可以。话说呀,这一个月前,这陈富豪家呢,发生了一件怪事。
这夜晚呢,总有女人的哭泣声。这陈琛首先就是在这云城找了四处修道弟子,甭管什么第一宗第二宗什么无情道合欢宗佛门魔道通通全找来。这效果嘛,也是有的,不过没过半个月,又故态复发。他连忙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送到了其他地方。
可没想到啊,这刚走出去没多远,家里就死人了,那陈琛不信邪又继续送,却没想到这越走越远死的越多,眼看着灾祸要扩大到邻家,众人迫使这陈富豪将自己的妻儿女儿接了回来。这陈琛没办法,只能又让人接回来,这怪事才没有延到别人家。
说来也奇怪,那二人一回来,那怪动静消停了,只祸害陈富商一家。这陈琛呢,也没了办法,只能四处求人。有一个卦者言:若是能将女儿嫁的一个阳气高武功重的人,或许能逃此劫。
所以这才有了这武林招亲比赛,不然这家大业大的陈富商如何急急忙忙要嫁女儿?要知道这陈琛之前可是放话,一定要招个上门女婿呢,生的孩子都得跟他陈家姓。
这时外嫁女儿,不仅是送出来了大半家产,连后继也无人。
这谁接手谁才知道啊,我劝你们呀,不要昏了头,到时候啊,命没了。”
“哼,我才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不过自个儿吓自个儿罢了。要说别整那些什么虚的,就要这美婆娘暖炕头,躺在这大把金银财富上睡觉,那才是众人追求的日子呢。这鬼出来,别说一个,拿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双,不过是些假把式罢了。”
那男子只是轻轻一笑,并不说话,手中的筷子慢慢敲了起来。
众人听了个全乎,自顾自的和周围的人讨论去了。
关青听得差不多了之后,那小二也送来了一碗药和一个崭新的药炉子,说是之后可以直接下来煎。
关青谢过后,端着药提着炉子上了楼。
陆景行听完一脸凝重深思,“这陈深确实在一个月前有给第一宗寄信,当时原本是想安排凛州苍生道的五师兄过来,但凛州路途遥远。恰好”他又看了一眼关青,见关青神色如常,又继续说了下去,“恰好出现了你,掌门就干脆交到了我们头上。”
关青摸了摸下巴,“人命关天,你们真不能御剑?御剑想来赶过来不成问题吧?”
陆景行有些为难,又想说宗门规定。却被关青打住:“诶,别说宗门规定。这第一宗开创以来不就是守卫苍生吗?登顶仙途反而是其次。这可是你路上告诉我的。”
陆景行点头,确实是这样,眼见关青眼神越跑越歪,看他也越来越不对劲,陆景行只能如实道:“不是不能御剑,而是如今的人间灵气稀缺。御剑需调动修为,以灵力驱动。即便是无我阶的修者也只能御剑三百里。一旦途中出现灵力缺失,极有可能出现意外。”
关青听着这个有些意外的答案,脸上若有所思,又问:“那当初桃源镇离第一宗想来也是有些距离,你们三人如何带我御剑飞行?不怕把我摔死?”
陆景行想到当时强制把关青带回去的往事,脸上略微尴尬。
他轻咳一声:“有灵石补充,不会让你出事。”
关青这才放弃追问,想来灵石应该极为珍贵,等什么时候他学会御剑了,也搞两块来使使。
“那他搞这个武林大会,难道真要给他女儿找个丈夫呀?”
陆景行摇摇头说:“此事尚不清楚,等明日我们先悄悄去拜访陈富商。”
关青看了他一眼,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不争气道:“你真傻呀,陆景行。现在招亲比武大会正看着热闹呢,你这要是真去私下去拜访,说你是第一宗的人,且不论那富商会不会记恨咱来得晚,就说这一大票奔着陈富商家产来的,这不是断人财杀杀人父母吗?
我认为还是先应该以做武林中人去参与此次比赛,反正前五名者可当面接受考验,到时候我们再混进去跟他聊。等这些武林中人走的差不多了,咱们到时候办起事儿来也好办一些,不然这些人能给你使的幺蛾子可多了。”
陆景行听得认真,他认真思索了一番,虽然觉得还是直接表明身份来得更方便,但关青说得也不无道理,此时各地的武林人都齐聚在此。个中好手即使单独和修者比武,那也是游刃有余。
双拳难敌四手。
“那便按你说的来做。”陆景行又抬头看了看窗外,月朗星稀。
他有些不自然道:“你睡床吧,我坐着休息即可。”
关青大大咧咧道:“你一个伤者,我还能让你坐着休息了?你睡床,我从柜子里再拿一床被子铺地上就行。”
陆景行连忙否定:“你无修为傍身,怕是夜晚会着凉。”
关青看了看床,容下他俩也不是不行,就是二人挤得慌。
他也不和陆景行推辞,“行,那我们二人一起睡,等到明日应该有不少人离开,到那时就舒缓一些了。”
陆景行微微张开嘴,显得有些吃惊。
“这,这”
关青打断他:“别这了,这床还是挺大的,容纳我们两个也还行。快来吧,赶紧休息,这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说罢,关青三下两下把衣服拖了个干净,就留下一条亵裤。
陆景行见状,只能靠着床边躺下,关青看他一副紧绷的模样,笑了一声后,便自己背着他面朝里面睡去了。他一路是真的累,他和陆景行好歹也算共患难。
这一路上关青对陆景行的照顾也算尽心尽力。不仅照顾他陆景行,还要赶路,可谓是风尘仆仆、身心俱疲呀。
此刻有了这么一个床,他自然很快就睡去了。
陆景行听着身边轻微的鼾声,声音很规律,按照平时他肯定能睡着,可此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他反而有些睡不着。
直到深夜,陆景行才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