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处》一颗热冰块

7、道歉

　　可能是因为没有朋友的原因，叶子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上课、下课，周内、周末对她来说毫无差别。她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或者说她没有什么途径去接触和尝试除了学习以外的其他事情，因此叶子的成绩一直在学校名列前茅。可即便如此叶子并没有成为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当然她甚至算不上老师眼里的差等生。“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爸爸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小问题还好，可偏偏叶子罪大恶极。叶子的透明不在于她本身的平平无奇，而在于周围人选择性的无视，像一个必须遵从的命令，即便叶子处于被孤立的境地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大多数人更倾向于事不关己，默许一切的发生，可一旦她开始反抗，无论真相如何，他们又将伸张正义，口诛笔伐。
　　今天是星期五，中午上完课就可以放假了，同学们都异常的兴奋，因为调课的原因，剩下的一节课刚好是体育课，但叶子完全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练题。
　　“今天轮到谁值日了，谢老师说黑板太脏了，反正下节课也用不到，去打盆水洗洗。”班长站在讲台上传达指令。
　　“啊！我怎么这么倒霉！”
　　“得了吧！你本来就只用值半天，得了便宜还卖乖。”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帮我洗呗！”
　　“快点去，前后的黑板可都要洗，再吵下去就要上课了！”值日生和旁边的同学有的没的争来争去，最后以班长的催促结束了。
　　洗完前面的黑板，值日生端着水盆往后面走，突然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水簸出去一层，刚好落在了叶子的桌上。教室一下安静了，水浸湿了桌面的纸张，然后顺着桌沿往下滴，落在了叶子的怀里。值日生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女生拉开了：“叶子！她又不是故意的，你装聋作哑的给谁甩脸子呢？”叶子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摆摆留在桌上的余水
　　“你往哪儿挥呢？你是哑巴吗？我问你话呢？”
　　“我没有甩脸子，水也没泼到你”一句话气的那个女生更来气了，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别吵了！外面好像在飘雨！”一个同学不可思议的看向窗外，大家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
　　“不是吧！我的体育课啊！”
　　“怎么这么突然，体育老师快来呼叫我们吧！”……教室里瞬间哀声怨道，大家齐刷刷的盯着教室前面的钟表，双手交握。
　　“嗡~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终于上课铃的响起，让所有人长叹一声，然后无奈地拿出课本。
　　“别望了，大家安心上课吧！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坐在窗边的同学用近乎绝望的语气浇灭了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声音让所有人欢呼起来“咳，都上课了怎么不去操场集合，这点小雨就想罢课？”体育老师双手背在背后，一脸严肃的站在教室门口。
　　大家疯了一样冲出教室，嘴里还忍不住感慨这几分钟的“惊心动魄”。
　　“小点声！小点声！其他班还在上课！”体育老师被吓的急忙扇扇手，忙的不可开交。
　　“立正！稍息！鉴于大家上节课的体能测试还不错，这节课给你们自由活动了，下课不用集合。”说完便向体育委员点头示意。
　　“刘老师我爱您！我更爱你！”几个男同学攀比式感谢着。
　　“停停停！干嘛！现在可是上课时间，不过……也用不着这么爱我，下次我加练的时候你们几个别背后骂我就行!”大家被逗得笑成一片，几个男生急忙佯装疑惑，表示闻所未闻。
　　“悦莉，我们打羽毛球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技术不行，光捡球去了。”两人沉默了一会，突然肖雅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叶子
　　“看，那不是现成捡球的嘛！”
　　“还是算了吧！这样不好，她应该也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你在开什么玩笑，有人会和她玩吗？”本想再劝劝，结果一把就被拉了过去
　　“喂，叶子，和我们打羽毛球吗？”他们两人是这学期转来的，叶子和他们并不熟悉，但好像正因为这样，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好吧！”
　　“听着，没换人之前，你就帮我们捡球”
　　“好，那……”
　　叶子不想惹麻烦，或许坚持一会就好了。通常这种游戏大家都会默认三分换人。可捡了多少次球，叶子已经数不清了，落球的距离也远的刻意：“要下课了，我先会回教室了。”
　　“喂，你什么意思，我们还没结束呢！”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谢谢你的邀请，下次可以直接告诉我。”叶子并没有表现的很生气，更多的是看穿对方幼稚行为后的无奈。其实当一些做法自己也认为是可耻的，但还是做了，那被人拆穿的时候，她会极度的羞愧和愤怒。
　　“你站住，什么叫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给我说清楚！”
　　“我不想和你吵。”说完叶子就往教室走了
　　“你……”
　　“肖雅行了，待会老师来了！”
　　“来了又怎么样！不行！气死我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差不多可以了，我们也有错。”
　　“你怕什么！谁不知道她那点破事，老师巴不得不管呢！”
　　肖雅看着着叶子远去的背影，手里的球拍发出吱吱的声响
　　“去，你去把她……骗到厕所”
　　“我？厕所？我不去，太扯了！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她上不上厕所？”
　　“你蠢啊！不上厕所就不能去啦！这样你先跟她道歉，然后……”
　　教室里，只有叶子一个人，她正用卫生纸一点点按压弄湿的书本，小心的把他们平铺开，然后拿着纸板扇风。杨悦莉在教室门口进进出出的很难让人不注意，叶子抬头看她，她立马不好意思的笑着小跑到跟前：“那个，叶子，对不起啊！你别生气了，肖雅就那样，性子直，是我们做错了，你就别和我们计较了！”这句话对叶子来说有些诡异，以前那么多次也没见谁给她道过歉，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人和人是不同的，如果自己错怪了别人的真心，终归是不好。
　　“没事，我没有生气，你不用这样。”
　　“没事就好，我就说嘛，叶子你肯定不会和我们计较的。”突然杨悦莉面露难色，看起来有些难为情，扭扭捏捏的扯着衣角。叶子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我好像来姨妈了。”
　　“啊！那……你快去厕所啊！”
　　“可是我记错时间了，没带卫生巾”
　　“我有，要不先用我的吧！”
　　杨悦莉表演的十分自然，嘴角尴尬的抽动几下“我用惯了自己的，其他款也没用过”
　　叶子不再说话，杨悦莉见氛围不对，立马圆场：“我这个人特别容易过敏，没用过的东西我都很谨慎的！”
　　“叶子能麻烦你帮我去小卖部买一包吗？马上放学人更多了，要是……拜托了，叶子，你就帮帮我吧！”
　　叶子没想要拒绝，爽快的答应了：“好，大家都是女生，这没什么的。”
　　“谢谢，谢谢你叶子，那……我先去厕所等你。”
　　“好！”
　　临走前，叶子见杨悦莉一直拽着衣角，走的实在不自然
　　“这是我的外套，你围上吧！”
　　伸手去接外套的一瞬间，杨悦莉不敢抬头，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双眼睛甚至是任何一个表情，心里漫上一阵愧疚，她有些犹豫，但转瞬即逝。
　　“谢谢！”她真诚的道谢，看着叶子下楼的身影，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做出怎样一个错误，不，或许那不是错误，那不过是给应该赎罪的人一次机会，犯错的人需要得到惩罚。心里的声音终是让她安心的披上了那件正义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