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llow Bay 浅湾》山竹雪糕

30、落日沉睡

　　即便是夕阳，依然光亮得蛰眼。Pierce举起手盖在眼前，透过手背的指缝观赏金黄色，桔黄色的落日余晖，云彩被盖上一层粉色的面纱，苍穹淡蓝，美不胜收如同一幅油画。被震慑在其壮丽中，Pierce不知落日是否将自己的灵魂掠夺走，与晚霞一并陷入沉睡。

　　清风徐徐，吹乱了头发。日落把两人不再青涩的脸庞渲染上一层诡异的粉紫色。

　　Aaron坐在浅湾的长椅上安静地吸烟，丝毫不嫌日光刺眼直直地看着地平线上的夕阳，黄昏的阳光照映在绿色眼睛深处，点亮了心里最晦暗的角落。距离Pierce在Cedar Heights找到Aaron已经过了一年，他胳膊手背上暴露在短袖外的疤痕已经淡化，昔日憔悴的脸色泛着暖意。

　　“若我没记错，今天是你30岁的生日，生日快乐。” Pierce递过去一罐可乐。

　　“你完全可以不让我想起我年龄的。” Aaron接过并扳开易拉罐，“在沙漠边荒废多年，我不曾意料到我会再回到浅湾。”

　　Pierce呷一口咖啡：“人生中能有几天可以平平安安看日落呢？我说，Aaron，我们今晚出去吃你最爱吃的饭，然后好好喝几杯吧。”

　　“抱歉我今天无法久留。”

　　“学生时代我们在一起好像总是在学习，是该放松一下了。这可是你常挂在嘴边灌输给我的话。”

　　“Pierce，我承诺，下次我们一定痛痛快快疯一把。”

　　“你承诺过了哦，不许变卦。” Pierce说完就呆住了。

　　Aaron对他笑了。

　　Pierce怔怔地注视着他久违的甜美笑意，就像公园里盛开的雏菊。

　　“Pierce，曾经我不成熟地接受不了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总有一天会戛然而止，找心仪的女生结婚成家的事实，更是害怕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让你看到真实的我。请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我爱你，我希望你快乐地活下去，未来收获属于你人生中的幸福。”

　　Pierce将Aaron紧紧搂在怀里，“谢谢你，Aaron。你是我从没有过的兄长，我们经过了如此多的波折与误会，你也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但愿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那份爱。我会永远爱你，如果你需要帮助，需要交谈，我永远在这儿。”

　　Pierce心中油然起他贪恋的，曾经Aaron给予他的归属与安全感，他久久没有放开Aaron，任他依旧单薄的身子在自己结实的怀抱中趴着。Pierce为自己许下承诺，他将把他感受过的归属感和安全感带给Aaron。

　　Pierce恋恋不舍地放开Aaron。Aaron放下可乐低头沉思许久，接着掐灭烟头转身向浅湾外走，“Amy叫我回家了，我需要向母亲道歉。”

　　“等一下！” Pierce急忙站起身，“我送你！”

　　Aaron回头，笑意嫣然，“再见，Pierce。请你保重。”

　　Pierce一片惘然。

　　满月羞涩地藏在如白色羽毛的云后，月光温柔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卷着泡沫的波浪有节律地拍打着海岸。

　　已然是深夜，周围静悄悄。

　　Pierce的咖啡杯不知什么时候倒了，咖啡渗进沙子里早洒完了，椅背上搭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可乐依旧在长椅上端端站着，连口都没有开。

　　Pierce在浅湾上孑然一人。

　　天空与地平线的交界处，Pierce看到了藏在云后若隐若现的闪电，像天空的伤痕。乌云像一瓶打翻在清澈见底水中的黑墨，在汹涌的湖底怒潮中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