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青梅不好折》笃行有福

4、第 4 章

　　宁时毓眼中顿时起了寒意，再次问道：“你想要去伺候她？”

　　福儿看他突然变脸，也不知自己哪句话又惹到他。

　　愣愣点头。

　　想到自己表姐传授的驭夫守则，男人生气时，你若求他有事。

　　就说些他喜欢听的。

　　不但能让他快速消气，还能让他改变主意，答应你的要求。

　　福儿坐近宁时毓身边，柔柔一笑。

　　“这样奴婢，就能经常见到公子了。”

　　“奴婢有好几日没见公子，饭食都不香了。”

　　果不其然，宁时毓眼中的冷意淡了不少。

　　嘴角微弯，似笑非笑道：“这哄人的话，是不是你那表姐教你的？”

　　福儿想都没想点了点头。

　　反应过来不对，又摇了摇头，“奴婢是真的想公子了。”

　　宁时毓冷哼一声，看了眼福儿嘴角还留的糕点碎末，熟络地从她衣袖中扯出一块糕饼来。

　　淡声道：“昨日我亲眼所见，你坐在账房门口啃鸡腿，今日又瞧见你藏糕饼。”

　　“这就是你说的饭食不香？”

　　“下次撒谎，最好先编个好点的理由。”

　　宁时毓大袖一甩，凉声道：“看来，你在账房闲得很。”

　　“整日脑中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今日回去，我便让洪叔把账全交给你一人做，让账房的人歇息半日。”

　　一想到宁宅内院的账目，还有宁时毓那些铺子密密麻麻的账本，福儿的头都大了起来。

　　她本就不擅长骗人，每次一撒谎，就被宁时毓抓个现行。

　　若再多嘴，只怕自己想通过伺候云悠，再次爬他床的计划，也被宁时毓察觉到。

　　那她就真的完了。

　　福儿龟缩在角落，不敢再多说一句。

　　想着只能等到他心情好时，再提此事了。

　　*
　　欧阳老夫人的厢房，福儿她们将将离开，就从内室走出来一人。

　　他长相周正，却一脸病容。

　　年纪也不小了，看面相已到而立之年。

　　由小厮扶着，来到老夫人跟前。

　　“可还满意？”

　　此人正是老夫人的小儿子欧阳佑，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到现在还没成家。

　　与欧阳家门当户对的，都不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欧阳佑。

　　老太太曾遇到一位江湖算卦先生，说是他的小儿子，若能找个八字好，有福气的姑娘相伴左右，就能为欧阳佑借福，冲晦气。

　　欧阳懿多次劝解，这纯属无稽之谈。

　　老夫人却不愿死心，相信了江湖算卦先生。

　　多年前看到福儿后，还悄悄带着她，去寺庙让得道高僧给她算过命。

　　说她福禄寿全，一生显达。

　　欧阳老夫人高兴极了。

　　无奈，福儿母亲像眼珠子那般疼着她，防备得很，长大后，便不让福儿来欧阳府了。

　　然而，他的主子有求于自己大儿子，这下又有机会了。

　　欧阳佑往日随他大哥住在豫州，还是在多年前见过福儿一面。

　　如今几年不见，就见她出落这般娇俏水灵。

　　此时听他母亲一问，神色有几分羞涩，心中满意又不好当面承认。

　　“其他都好，就是有些贪吃。”

　　“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到时有些……讨喜。”

　　瞧见自己儿子脸颊通红，就知道他答应了。

　　老夫人开怀一笑，“放心吧，此事，母亲给你办好。”

　　秦王府。

　　次日，宁时毓刚到秦王府，他小舅舅秦王李景升也从军营驻地回来。

　　挥退旁人后 ，李景升当即问道：“毓儿，如何了，欧阳懿可答应？”

　　显然心中，也一直在惦记着此事。

　　宁时毓回道：“他应了。”

　　“两日后，他会亲自把城防图送于我府上。”

　　秦王听闻计划成功，不由得松了口气。

　　昨日宁时毓去欧阳家的别院，就是为了此事。

　　欧阳懿作为豫州刺史，自然是接触豫州城防图最多的人。

　　宁时毓带着穆离和庄醒，在豫州查探多日，终于画出了豫州城的城防图。

　　为了后续万无一失，还需得找人确认一番。

　　同样这个人，还得愿意归顺秦王。

　　能为秦王以后的大业出一份力。

　　欧阳懿当然最为合适。

　　他被崔丞相，用他儿子的仕途逼迫辞官。

　　心中对崔家有怨。

　　辞官时，虽上交了城防图，可他对豫州重要关隘和防守薄弱的地方，了如指掌。

　　再加之宁时毓父亲往日对他有恩，几乎没费多少口舌，欧阳懿就同意了。

　　听到欧阳懿答应得这般爽快，秦王谨慎问道：“若他中途反水，与崔家串通一气，岂不致我们于险境。”

　　“舅父放心，我给他的那份城防图，错误良多。”

　　“我自己留的这卷，才是精修过的。”

　　“趁此机会，也可试探出欧阳懿的归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自从宁时毓的父亲遭身边人背叛后。

　　他做事尤为谨慎，这些问题他早做了防备。

　　虽然欧阳懿如今手上已无实权，可他女婿和长媳，均出自长安望族，能为他们日后所用。

　　这也是宁时毓说服秦王，用欧阳懿的原因。

　　看自己外甥考虑周全，秦王内心欣慰，“毓儿，舅父这一路幸而有你，为我出谋划策。”

　　随后叹道：“你皇舅此生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便是排除万难立崔氏为后。”

　　“可他也做了一件最对的事，就是把你排到了我身边。”

　　“否则，想要夺回我李家的天下，以我一人也是无望。”

　　宁时毓坐于李景升对面，正煮好第二壶茶，他动作优雅。

　　听到他舅父由衷夸赞自己，脸上无一点动容。

　　只是平静说了句，“这些都是舅父心怀大计，驭下有策，民心所向的结果。”

　　“毓儿也是听从皇舅安排行事。”

　　看他沉稳自持，李景升眼中的复杂之色随即消失，哈哈大笑道：“行了，啥时候学会阿谀逢迎，还用到你小舅舅身上。”

　　“走，随我去膳厅用午膳，你舅母已经备好了。”

　　听到秦王提起他的王妃。

　　宁时毓便想到，今日他进秦王府时，王妃魏氏的委婉之词。

　　他脚步一顿，“舅父，毓儿还有事出府一趟，就不陪你用膳了。”

　　秦王知道他手上还有几件要紧事没处理好，也不拦他。

　　“成，不过别忘记了用膳，身子也要紧。”

　　“多谢舅父关怀，毓儿知道。”

　　然而，他人还没出垂花门，便被她舅母叫住了。

　　“毓儿等等，舅母有话与你说。”

　　宁时毓无奈转身，看她舅母身边，跟着的只有一个婆子。

　　不由得暗舒了一口气。

　　魏氏追到这里，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毓儿，今年你都二十了，一直未婚配。”

　　“你母亲过世多年，你如今人又在陵阳，你的亲事，也该我这个舅母操心。”

　　“我侄女芙儿，与你年龄和家世相当。”

　　“你舅舅也觉得甚好，若你也同意，日后你们二人定会恩恩爱爱。”

　　魏氏的侄女魏芙来陵阳养病，快两年了。

　　身子早已养好，人就是不愿回长安。

　　说白了，就是看中了宁时毓，想让她姑母撮合。

　　好几次，宁时毓委婉拒绝了。

　　往日魏氏没有明说，就是见秦王不表态。

　　魏家虽在长安并无势力。

　　可在建安却雄霸一方。

　　亲上加亲，利益更牢固。

　　日后南下入长安，又是一大强劲的助力。

　　昨日得她夫君同意，魏氏今日便直接挑明。

　　听魏氏说得这般直白。

　　宁时毓眉头微拧，随后温和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舅母，今日你急着把魏家二姑娘许给毓儿。”

　　“日后，你必定会后悔。”

　　魏氏一愣，神色有些不悦，“我为何要后悔？”

　　宁是毓笑道：“毓儿与舅父是一条心，我们之间没有这门亲事，依然稳固。”

　　“舅母得为日后入长安考虑，表妹还小。”

　　“需要用联姻稳固的地方还多着，舅母可要三思而行。”

　　秦王有一妻和三妾，三个妾室，个个都为秦王生了庶子。

　　她自己育有一子一女。

　　嫡长子到时受他父王器重，能为他父王分担军中许多公务。

　　可她女儿还小，才八岁。

　　倒是娘家有两个侄女，一个已经指婚，还有一个便是魏家二姑娘魏芙。

　　提醒得如此明显，魏氏哪能不明白。

　　紧绷的嘴角微微张开，迷茫之色清明不少。

　　又不好在晚辈面前，承认自己的目光短浅，呵呵笑道：“舅母，就是心疼你年岁不小了，后院中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宁时毓当然配合，“多谢舅母关怀，毓儿后院有人了。”

　　这倒让魏氏意外，一贯清心寡欲的宁时毓原来早就有人了。

　　*
　　福儿陪着宁时毓去办了她额外的差事，不但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就连往日的赏银也没有。

　　心中有气，拨珠子时，动静大了不少。

　　洪叔过来清账，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浮躁。

　　好意提醒道：“福儿，今日不可再错账了。”

　　“公子说了，日后你若再错账，便扣你月银。”

　　午时，福儿回自己院子，路过文轩阁时，云悠身边已跟了个丫头，是余嬷嬷在外买的。

　　看着人比较精灵。

　　福儿整个人沮丧不少，想着得罪了宁时毓，自己日子都不好受。

　　不是罚她的差事，就是扣她的月银。

　　脚步也慢了很多，云悠却在这时，叫住了她。

　　“福儿姑娘等等。”

　　她一身锦缎丁香色锦缎夹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梅花图案。

　　外披一件月白披风。

　　戴着白玉耳坠。

　　整个人显得清新娇美。

　　福儿暗道，难怪宁时毓会这般宠她，连她一个女人都舍不得挪眼。

　　“福儿姑娘，公子他最喜欢熏什么香？”

　　既然宁时毓承认云悠的身份了，余嬷嬷当然也会给她安排一些，主子平常起居的杂事给云悠。

　　让她这个侍妾来做，也最为合适。

　　往日这些事，都是福儿在做。

　　福儿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还需要云悠帮忙。

　　当然不会吝啬，说得也仔细，“公子不喜欢浓郁的香味，云悠姑娘，你只需熏公子的大氅和外袍就好。”

　　云悠见福儿对她态度恭敬，没有一点为难。

　　还些意外。

　　还让丫头采微，给福儿了一些打赏。

　　晚上，宁时毓回府路过熏衣房时，看到里面的人变成了云悠。

　　眸子倏地暗了半分。

　　回到他的书房后，宁时毓便对穆离吩咐道：“告诉嬷嬷，还是让福儿打理我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