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夕》苏*容

19、第一章

　　1.

　　“医生，她什么时候会醒？”
　　“也许明天。”

　　唐幸靠在墙上，下意识地抽出一支烟，轻轻揉碎了，指间顿时散发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清香，淡淡的，若有若无。
　　有人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在她身边停住。
　　唐幸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苏明磊，自从，那一天以后，又回复了夜夜笙歌，只是每个星期六下午仍旧准时出现。
　　他和她，都没有说话的欲望，静静地站一小时，又各自走开，他向左，她向右，连视线也不曾交汇。
　　唐幸下了楼就直接去501，在门口正巧遇见祭月的主治医师，和善地冲她点了点头说：“她醒着，不要让她情绪太激动。”
　　“恩。”唐幸含糊地应了一声，便推门进去，心底泛起一丝苦笑：这可由不得她吧？那一天她势如疯虎的样子她还记忆犹新。　　
　　开门的响声惊动了躺在床上的祭月，她的眼珠慢慢转过来，一看见她就露出急切的神色。
　　唐幸知道她要问什么，轻轻摇了摇头。
　　祭月的眼里顿时一片失望，无力地合上了。
　　唐幸照例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冲着她说：“今天天气很不错，再过几个月我推你到外面去走走。到那时候，也就是春天了，花都开了，……”
　　她都在说什么呀。
　　唐幸突然停住了，目光落在她裹着重重纱布的身上，她只要微微一动就会渗出血水，护士甚至都不敢给她翻身，只能一遍一遍地上药。
　　医生说她的烧伤很严重，而且可能在火场里一直张口呼叫，连声带也全毁了，只能靠药物勉强维持生命。如果不是她的意志顽强，恐怕早就死了。
　　“哒哒”
　　　 祭月的手指在床沿敲了两下。
　　唐幸连忙把纸笔递到她手边，祭月吃力地握起笔歪歪扭扭地写道：“她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只要柳盈盈还在这里，她就算化成了灰也会回来的。”唐幸的心里一阵冷一阵热，狠狠地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秦漠竟是这样死的。
　　秦漠，秦漠，你爱着的，对我说了无数遍的，竟是这样一个人。你若知道，你会后悔吗？秦漠……
　　祭月的眸里露出讥笑的神色：

　　“不是你让她去死的吗
　　现在她死了
　　你该满意了”

　　“不！我没有！”唐幸猛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翻倒在地上，冷冷地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我没有！”

　　“她要进火场你没有拉住她
　　是你害死了她
　　是你是你
　　是你杀了她
　　你这个杀人凶手”

　　祭月越写越快，力透纸背。
　　“不，不是的……”唐幸的神情有一些恍惚，“我想拉住她的，可是她不听我的，她要做的事谁也挡不住。她说要走，连秦漠也留不住，何况是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近不闻。
　　祭月也不理她，只顾一气写下去：“你不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你知道？快告诉我！”
　　祭月却把纸笔用力一推，无声地笑了。
　　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我要把这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唐幸疯了似的摇着她的肩膀，“不许死，听见了没有？医生！医生！”
　　思琦，你看，枫叶又红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