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人入门手册》红豆泥呆胶布

4、叛逆有理

　　第四章
　　谢景辰一出电梯就从公共窗户探出头，确认对方的车已经开走了才打开家门。
　　“回来了？”钱朝听见了开门声。
　　“嗯，”谢景辰把自己鞋头朝外放好，顺便把钱朝脱的七零八落的鞋也摆好。
　　“和陆叔叔相处得怎么样？”问是这么问，但是钱朝实际上并不担心。
　　谢景辰的不喜欢和讨厌几乎脱口而出，但是又被硬生生按下，“他似乎很喜欢别人的东西。”
　　“别人的东西？”钱朝皱眉，这句话的解释说明有很多种，不知道谢景辰说的是哪种。
　　“我去洗澡了，”谢景辰没有给钱朝继续提问的机会，直接进了浴室。

　　“恶魔改造计划怎么样了？”本部高层加百列和米迦勒对这个计划格外上心，甚至成立了专门的部门来监督。
　　不过这个部门实际上只有他们俩和钱朝。还有一个讨人厌的乌列尔时不时来横插一脚。
　　钱朝斟酌道，“目前以人类社会的视角来看谢景辰只是一个普通的六岁小孩。”
　　普通的早熟六岁恶魔小孩。
　　两个大天使很满意，“普通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现在开始我们希望你能把他培养成有一个有天使之心的恶魔。”
　　战后天使为了避免第二次的战争正在极力寻找方案，目前被启用的方案之一就是改造计划，是最被看好的，但也是争议最大的计划。
　　钱朝嘴角一抽，这是什么新型物种，“谢景辰现在正在人类学习接受教育，人类的教育方针还是偏积极正义的。”
　　米迦勒连连点头，“爱与和平嘛。”
　　加百列的想法很美好，“看来恶魔改造计划能让天使，恶魔和人类共创美好未来。”
　　听着二位的蓝图，钱朝面无表情。要是这俩货听见平时谢景辰的发言，估计幻想得碎一地。

　　谢景辰的成长很快果不其然给加百列和米迦勒的愿景猛烈的一击。
　　短暂的小学生活后，初中的谢景辰也不可避免地迎来了最令家长头疼的叛逆期。
　　“你怎么还进警局了？”回到家的钱朝勃然大怒。
　　“啧，”谢景辰偏过头，“不就是开了一下摩托车吗，恶魔又死不了。”
　　“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钱朝提高嗓门。
　　“那是什么？”谢景辰盯着他的眼睛。
　　钱朝语塞。常年在人类世界生活的他不是没见过媒体上骑摩托车命丧黄泉的人类。
　　自己接到警察电话时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再三确认对方没受伤才放下心。
　　但是现在想起来又有点好笑，恶魔不会死，受伤也会痊愈，自己为什么这么担心。
　　见钱朝半天答不上来谢景辰的眼睛暗了下去，“算了，”他走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钱朝使劲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决定去天使酒吧解闷。

　　战争之后天使也复盘了堕天使形成的原因。
　　完全禁娱的生活确实有些极端，所以高层决定建立适当的娱乐场所。
　　天使酒吧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和谢景辰生活在一起之后自己就没怎么来过了。一段时间没来装修也跟着时代变了许多。
　　“哟，这不是钱朝嘛，”邓文兮举了举酒杯。
　　“我存的酒还在吧？”
　　吧台后面的天使笑道，“这是自然。”
　　“麻烦给我来一杯。”

　　“好久不见，”邓文兮挨着他坐下，“和我们的谢景辰小朋友相处怎么样了？”
　　钱朝没说话，有些烦躁地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邓文兮看出好友情绪低落，“父子之间有摩擦是很正常的，”
　　“说得好像你养了儿子似的，”钱朝接过酒保端来的酒。
　　“上下级关系有共同点嘛，”邓文兮眯起眼睛，“不过来酒吧就是放松的，找点乐子呗。”
　　“说来听听，”话虽如此，钱朝表现得却兴致缺缺。
　　“你好久没来不知道吧，现在酒吧过了凌晨三点后神秘游戏哦，”邓文兮贴近钱朝的耳朵。
　　钱朝往后仰拉开距离，“你这家伙不是恶魔真是可惜了。”
　　“诶，可是高层对你没有叛变更加惊讶哦，”邓文兮语气里带着玩味。
　　“为什么，”钱朝皱起眉头。
　　“你太冷漠了，在你接这个任务之前很多天使都认为你没有天使之心哦，”邓文兮划开手机，给钱朝展示当初的赔率，“当初他们还偷偷下注赌你会不会叛变呢。不过托你的福我赚得可是盆满钵满。”
　　“怎么没人给你下注？而且这难道不是违反天使法则的吗？”
　　“那会儿大战将至，谁来管这个？人类打仗的时候也不见人扫黑除恶扫黄打非呢。”
　　“不过自从加百列他们把谢景辰委派给你之后感觉你身上的天使属性都增加了好多，”邓文兮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当是你夸我了，”钱朝面无表情。
　　“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游戏吗？”邓文兮笑道，“没准加入了你就能理解年轻人的想法了。”
　　钱朝看着黑色大理石吧台里自己的倒影，“没记错的话你比我老五十岁吧。”
　　“比起外貌，内在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我都知道对我们这种不老不死的怪物来说年龄不过是放屁。”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被邓文兮说动了的缘故，总之钱朝鬼使神差地留到了三点。
　　有些意外的是酒吧大多数顾客都留到了这个点。
　　灯光一盏盏熄灭，高雅的音乐逐渐混入了摇滚。
　　钱朝明白了，三点之后的游戏就是所谓的夜店模式。
　　“怎么样，喜欢吗？”邓文兮挑起眉毛。
　　“高层同意你们这么做吗？”钱朝很难想象上面那些老古董是怎么允许天使进行这么不优雅的娱乐。
　　“事物总是要变的，”邓文兮眨眨眼睛，“你可能想不到，这个方案是蒙卡尔和那基尔提出的。”
　　钱朝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两个只有名字熟悉的天使，“审讯天使？”
　　邓文兮打了个响指，把二人的衣服瞬间换成了符合夜店的着装，“他俩目前很痴迷心理学，觉得堕天使，也就是恶魔的成因是因为天使压力过大才引发的堕落。”
　　钱朝看着大开的领口，瞬间把衣服变了回去。
　　他看着身边沉迷于酒精和音乐的天使，“所以这个项目是为了释放天使的压力，从而减少邪恶之物的数量？”
　　“没错，”邓文兮点点头，“不过这个项目的主要执行人是我。”
　　钱朝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让他们信服的？”
　　虽然理论上天堂阵营和地狱阵营因为大战的结束进入了蜜月期，但是双方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和平。克服深刻的偏见是件很难的事情。
　　“嘛，术业有专攻。这种时候交给专门的人就好了。我们太多不过是徒增烦恼，”邓文兮看向舞池里被众天使包围着的妙曼身躯。
　　钱朝也顺着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一时间竟然有些挪不开眼。
　　不是俗世的性吸引力，而是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控制了一般。
　　不过作为天使，钱朝稍微一用力就能摆脱。
　　“恶魔？”
　　“没错，她是我前段时间刚挖到的。”
　　钱朝了然，恶魔可以引诱天使。在这里恶魔的作用就是引诱天使违背本性从而沉迷玩乐。
　　“不过你可以放心，他们都通过了测试。”
　　钱朝耸肩，他对恶魔没有什么偏见，毕竟自己就养着一只。
　　“不过他们真的能心无旁骛地和恶魔互动吗？”钱朝想到一些极端的天使，现在还保留着以前上流社会的生活习惯。若是第二天酒醒了想起今晚的事情，负面情绪反而会上涨吧。
　　“上级施了魔法。明天所有人都会忘记这里三点过后的事情。”
　　没想到邓文兮他们考虑得这么周全。
　　“这位也是？”钱朝注意到了靠近自己的男性。
　　“自然，”邓文兮莞尔，“这位可是这里最有吸引力的一位。”
　　换句话说，就是引诱力最强的恶魔。
　　“你好，我叫陈骅华，”男人有着惊艳的美貌，钱朝感觉看向对方的眼睛时自己有一瞬间的失神。
　　“钱朝。”
　　邓文兮玩味地看了看二人，拿起杯子退到一边。

　　钱朝算是明白所谓的释放压力是什么意思了。
　　当被那双魅惑的眼睛看着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说出自己的不安，惶恐和其他影响负面情绪。
　　而恶魔只是微笑地看着你，循循善诱，直到你把一切全部倒出来为止。
　　因为明天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没有心理负担。
　　对天使来说这是一次倾诉，一次解压。
　　对恶魔来说这些负面情绪是最好的食物。
　　好一个互利原则。
　　钱朝想起来人类也有类似的职业，叫心理医生。
　　只不过大部分医生最后也成了病人。
　　陈骅华抬起手，想拍一拍钱朝的肩膀。
　　恶魔永远知道该怎么使用语言和一定的肢体接触攻陷对方，卸下对方的防备。
　　结果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拍开了。
　　陈骅华抬起头，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看着他似笑非笑。
　　他有些惊讶，因为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大半夜出门还以为去干嘛了，结果来这里消遣？”谢景辰看着钱朝，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愤怒。
　　钱朝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怔怔地看着酒杯发呆。
　　“把你的诱惑给我收起来，”谢景辰表情冷淡地看着陈骅华。
　　陈骅华举起双手无奈道，“圣物的压制下我只能让对方信任我，并不能引诱他。看样子钱朝应该是醉了。”
　　谢景辰皱起眉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天使也会醉酒。
　　邓文兮忽然插进二人的谈话，“你成年了吗？”
　　“当然，不然守卫天使怎么会放我进来。”谢景辰不爽地看了他一眼。
　　二人说的成年自然不是人类的成年岁数。
　　邓文兮看清谢景辰的脸时眼睛一亮。
　　哪怕是阅脸无数的自己也难得见到这么惊艳的脸。
　　邓文兮笑了笑，“都是看父亲去酒吧抓儿子，第一次见到反过来的情况。”
　　见对方的表情愈发难看他也不再开玩笑，“那你赶紧把钱朝带走吧，他酒品可不算好。”
　　谢景辰轻哼一声，“你不说我也会做。”
　　长臂伸手一揽就把钱朝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背上。
　　“成年了就别惹你老爸生气了，”邓文兮看着他的背影笑道。
　　谢景辰回过头，“我们不是这种关系。”
　　邓文兮充耳不闻，“以后来这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