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见日》白樺檩

2、缘（2）

　　江佑鴶走远后，她们也上了最后一趟公交，陆清清突然发起了讨论“说明天见可不像你风格啊”
　　“我也不知道，都没思考一下就说出来了”沈安尧挑了挑眉，回忆起刚刚说的话
　　陆清清笑着撞了撞她“哎嘛，这是干啥”

　　“感觉现在控制我说话的不是大脑了，是屁股，都不受我控制，嘭一下它自己就出来了”说着她还比了个爆炸的手势，并配上了生动形象的拟音词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陆清清一下就被震撼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你看我现在说话都不过大脑了”
　　陆清清也推搡着调笑她“你像得精神病了，歇歇吧你”

　　“对了，台球钱是不是没给人家”沈安尧一下就支棱了
　　“嗯呢”
　　“明天提醒我给他啊，我老忘事儿”
　　“你这记性活啥活呀”陆清清说完就给沈安尧来了个脑瓜崩

　　“哎我到了啊，我先走了，到家给我发消息”沈安尧朝着陆清清挥了挥手，跳下了车
　　陆清清狡猾地笑了，回应道“你怎么不跟我说明天见呢”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 “跟你说跟你说，明天见啊”
　　“ok拜拜”

　　沈安尧回到家就直挺挺倒在了床上百无聊赖地刷起了学校的留言墙
　　夜色如浓墨遮盖了天空的纸张，只剩下点点空隙是垂挂的繁星，蝉鸣聒噪不绝于耳“叮”一声消息提示音打断了独奏
　　“我到家了，睡觉了”
　　看到消息的沈安尧才准备起身洗漱睡觉，她在心里倒数了三个数，时间一到就起床，这是拖延患者的惯用伎俩
　　“晚安”沈安尧洗漱完毕，发了消息就安然入梦了，她睡觉总是做梦

　　这次也一样，梦到了冬天雪漫过了她的脚踝，在雪地里每一步都显得很困难，雪地上一圈都是印子，她低着头一步一脚印地走着，突然撞到一个高壮的东西，她抬起了头，是个男人，看不清脸却让她格外的害怕，她颤抖着想要转身逃跑，却发现雪地里已经没有了她来过的痕迹
　　“小尧，小尧，老天啊你怎么还没起你要迟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一点点渗透进梦里，她睁开了眼，夏天的温度她却浑身冰冷，当第一缕晨光在她眼里显现，太阳越过了地平线，她终于触摸到了真实的世界
　　“…嗯？几点了…”沈安尧伸手去够手机，看着锁屏上的时间愣了三秒，七点零五分，她立马清醒了，立刻翻滚着下了床

　　“妈你今早没叫我吗？？”沈安尧急急忙忙刷了个牙，头发都没扎就开始穿鞋子
　　“叫你了，你说你知道了”
　　“那就是我又睡懵逼了，先走了拜拜”沈安尧一只手提着还没穿进去的鞋后跟跳着出了门
　　“每天都这么急急忙忙的…”

　　“你咋还没来啊”此刻的时间是七点十五分，陆清清发来了信息询问
　　沈安尧边跑边给她回信息“马上了，还有两个路口”
　　还有八百米左右，可她已经狂奔了七分钟了，已经累的不行了，她看着还有30秒的红灯，不打算跑了，反正赶不上了要不去买个早餐吧

　　“沈安尧？”
　　“？”她闻声转头寻思着谁还认识她
　　少年骑着一辆自行车，也在路口等红灯，他戴着耳机，手撑着车龙头望着她
　　“啊，江佑鴶”
　　“嗯”他应了句就转回头去看红绿灯了，丝毫没有准备助人一臂之力的打算

　　那就只能死皮赖脸地发出请求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载我一程”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手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求我啊”
　　“求你了”她没有丝毫犹豫，人该低头的时候是得低头
　　“噗嗤”江佑鴶笑了出来“上来吧”
　　“收到”
　　“坐好了吗”
　　“坐好了”
　　她小心地篡着他衣服的一角，生怕冒犯到他，身边的景物转瞬消失，刮起的阵阵微风把清香也带到单车的后座，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

　　“快走快走，七点十九了要迟到了”沈安尧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催促江佑鴶
　　“好了走吧”江佑鴶将车停好，两个人朝着教学楼就开始狂奔
　　沈安尧黑色的长发随着她奔跑的步伐一起飘动，他就这样跟在她的身后，终于在预备铃响的时候踩点进到了教室
　　班里座无虚席，几十双眼睛看着他们两个卡点进来，沈安尧被盯的有些发怵，连忙跑回了座位

　　“你跑的还挺快”他将书包放下，打趣着沈安尧
　　“那可不，这么多年练出来的”她整理了一下发型，把消磨时间用的小说放到了桌上“嗯？谁帮我擦了课桌”
　　她用手指往桌面上摸了摸，竟然一点灰尘都没有
　　“你说呢”陆清清转过头瞟了她一大眼
　　“我就知道是你，你对我最好啦清清”沈安尧一下就站起来搂住了陆清清的脖颈，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
　　她拍了拍沈安尧环绕在她脖子上的手“好了好了松手松手”
　　沈安尧脸上写满了开心，单手撑着脸把玩着文具袋上的挂件还哼起了小曲儿

　　远远地一阵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就从空旷的楼道传来，紧接着潘恒走上了讲台
　　“现在我先说几件事情，第一个是选一下班干部，第二个是月考”
　　沈安尧听到最后的两个字时手撑着的头一下就掉了下去，差点砸到桌面，原本晴朗的心情转暴雨了
　　“先讲第一个，选班干部，自愿参加”
　　沈安尧戳了戳江佑鴶“你要参加吗”
　　“不要，麻烦”他头都不抬，只低头看着书
　　现场鸦雀无声，倒是潘恒好像是见怪不怪了
　　“年轻人积极点，知道你们刚开学还不适应，还是争取一下嘛”潘恒看起来不是很老，也就35岁差不多，但气质上让人感觉稳重很多，说话也像久经沙场一样

　　班里依旧没人举手参加，只偷偷地和身边人交谈着，只有三四个人说想要当班长等职位
　　“可以，老师必须表扬你们敢于表现自己的勇气，那就由你们担任这几个职位，其他的课代表之类如果害羞的话可以私下来找我说”潘恒笑着带着全班的人为他们鼓了掌，以示鼓励
　　“接下来说一下月考………”

　　后面的事项沈安尧无心再听，如果去掉考试和作业，她想她的高中生活一定会是非常幸福快乐的
　　她随意拿起了一支碳素笔转了起来，脑海里已经飞去九霄云外了，幻想着自己身处在别墅的阳台上，远处是绵延的山脉，脚下是无边的草原与丝绸般的河流

　　“我看看成绩名单啊…嗯…沈安尧同学是谁”潘恒突然的一句发问让全班的目光都搜寻起来
　　沈安尧则是被吓的抖了一下，连忙退出幻想，然后举手“我是，怎么了老师”
　　“你开学考怎么没有成绩呢”
　　“？”她呆呆地站了起来“啊？”
　　沈安尧开始努力回忆开学考这个事情，但是好像没有查找到相关的字眼
　　“老师我好像忘记有考试这回事儿了…”沈安尧发出致命一击，全班哄堂大笑，让气氛都热络了不少
　　潘恒无奈地跟着笑了笑 “好吧，你坐下吧，我就问问，月考好好考啊”

　　“班上学号是按成绩排的，你又是最后咯”陆清清侧过脸小声地调侃起了沈安尧
　　“不是吧，我又是最后啊”她也小声吐槽起来，全班40人，如果所有事儿都按学号来自己90%都是最后一个，今天的好心情瞬间破灭
　　江佑鴶打断了她的碎碎念“你猜我多少名”
　　“39名”沈安尧脸都不带转一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可以说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太看不起我了”
　　“我觉得既然我们都是同桌了，水平肯定差不多，你觉得呢”她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我第一”
　　“你去跟垃圾桶做同桌吧”她一下就破防了，桌子往前面拱了拱，成功跟江佑鴶的桌子岔开了

　　“我感觉你挺好玩的，还是跟你做同桌吧”江佑鴶也往前面挪了挪，挪到跟沈安尧的桌子平行
　　“不要，我觉得我跟你水土不服”她又把桌子往前面拱了拱
　　“怎么不服，你有个三点水我也有个三点水”他也跟着把桌子往前挪了挪
　　“………”沈安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把桌子往前挤，突然想到什么又转回去对着他回嘴道“那咱俩就是犯冲”
　　“你……”

　　“你俩要干嘛一直往前挤，我们两个凳子都快被挤翘起来了，你俩要不一个守门一个守墙吧，成不”陆清清很不爽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并给出了方案
　　“消停会儿啊，把桌子拉回去”
　　“哦……”沈安尧默默把桌子拉了回来，江佑鴶也默默地把桌子拉了回来
　　“你还欠我个人情”江佑鴶幽幽地开了口
　　沈安尧猛地转头看向他，江佑鴶淡淡地笑着，学着她用单手撑着脸，保持着这个姿势注视着她
　　“哈哈…ok”沈安尧说不出话了，只能默许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已经能照到靠窗的人了，暖乎乎的，沈安尧趴在桌上，将脸朝着阳光的方向，静静地闭上了眼，感受着大自然的沐浴
　　时间如同停下了一般，耳边只有规律的敲击声，听着就助眠，树叶被风吹的轻晃
　　她有长长翘翘的睫毛，白皙的皮肤，深黑的头发洒落如同一泓溪水，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清澈纯真…

　　“醒，醒，醒”他每说一个字就用笔管敲一下沈安尧的头
　　她迷迷瞪瞪地醒来正感到莫名其妙，就看到马上走到面前的老师，马上咳嗽了一声开始不动声色地抖腿，又把头低了下去假装在看书
　　“一套连招行云流水啊”
　　“看你的书憋说话啊”沈安尧还在努力地保持清醒，马上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又看到身边的人看的书有一点眼熟

　　她暼了一眼江佑鴶手上拿着的书发出疑问 “…？你在看啥”
　　他平静地翻到了书的封面 “我看看啊，如何一眼就看穿别人”
　　“……我也有一本”
　　“怕只有你买这种书吧”
　　听到这话沈安尧又翻找了一下自己的书，不在了“那你为啥偷拿我书”
　　“你自己放来我桌上的，那叫偷拿？”

　　她陷入了沉思
　　时间回溯在她准备清洁书桌的时候，她先拿出了一本厚的准备放进去，突然想起来还没有擦桌子有灰尘，顺手就放在了江佑鴶的桌上…
　　沉思结束
　　“想起来了？自己抱着别人一顿蹭的时间就已经忘记顾及这本书的死活了”他笑了笑继续翻页，厚厚的书籍只剩一半没看了
　　“太对不起你了误会你了”她自从遇到了江佑鴶，就一直在吃瘪，都有点麻木了
　　“那你又欠我个人情”
　　沈安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发问起来“我靠，这为啥呀”
　　江佑鴶淡定的瞥了瞥她，冰冷的话语像雨来的那么突然 “因为你误会我了”
　　沈安尧自知无言以对，只得沉默，感觉自己很吃亏，但是说不上来哪里吃亏
　　“我还没想好你怎么还我人情”江佑鴶又补了一句
　　“啊是是是，等你想好再跟我说吧”她很不情愿地回复着他的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表达着自己被剥削的愤怒
　　“成”他当做听不懂她的语气，自己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