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影日》江言笙

10、《遗忘了太阳的温度》

　　“所以你是说，你是突然出现在我家的，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日向坐在自家沙发上，对着对面站着的一米八大高个疑惑说道，影山欲言又止，有些犹豫怎么回答日向。

　　他该点头？还是摇头？点头，谁信这种鬼话？摇头，那他怎么进到封闭房子里来的？影山人生第一次觉得很局促，虽然他并没有说谎，他的确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日向家客厅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果不其然，日向见他半天不做声，像是失去耐心般礼貌说道“那能请你先离开我家好吗？”影山也如同刚刚被点醒一般迈步向玄关走去，日向见对方轻易就答应离开的行为，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在此刻稍微放松一些。

　　可影山握住门把手的一瞬间，他又不动了，日向警惕到有些酸疼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只见影山缓缓转过身来说道“打不开。”日向疑惑出声道“哈？”说实话即使日向脾气再好也难免有些生气了，这种借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内门怎么可能打不开。

　　他快步上前扭动大门把手，陈旧的大门发出细小的尖锐声“吱吖”日向对影山做出请的手势，然后毫不客气道“打开了。”可影山却只是淡淡看了日向一眼，抿了抿嘴唇，将手放到打开的门口处说道“我出不去。”

　　日向彻底懵了，起初他还觉得是影山骗他的，可日向怎么推搡影山，影山就是出不去他家大门。即使他怀疑是影山力气太大，故意让他推不动的。然后提议想尝试让影山躺下，由日向把他拉出去，可还是无济于事，影山的面前就如同有一面墙一般，不让影山出去。

　　试了无数次方法都没有用，日向累的扶着膝盖小喘气，明明他都可以自由进出啊，为什么影山就是不行，他家终于在他锲而不舍的中二下有了魔法？不能吧！影山盘着腿坐在玄关处安静的看着日向，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最终日向败下阵来，关上大门，找到鞋柜里忘记多久之前买来的客人拖鞋给影山，影山接过鞋子，对日向道“谢谢，打扰了。”日向叹气说道“搞懂原因之前你就先暂时住我家吧，我去给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你先在沙发坐着吧。”

　　说完日向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见日向拐进房间后，影山才没那么局促，稍微放松一下看着客厅的所有布景。橘色的墙壁，阳台的盆栽，沙发的玩偶，茶几上的排球，处处都透露着日向翔阳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时间的流逝悄然无息，影山后知后觉才发现阳台外已被晚霞染上虹色，菜板上切到一半的菜，影山看了一会儿，起身走进厨房。等日向收拾出客房后，并没有看见本该坐在沙发处的影山。厨房处传来油烟机的声音，日向走近看去，影山在做饭。

　　影山正拿着汤勺尝着汤的咸淡，听见身后厨房门打开的声音转过去，看见日向探个脑袋进来，影山拿过汤勺小盛一点到碟子里，很自然的递给日向说道“尝尝看，咸淡如何。”日向接过碟子，味道很不错。不知是不是影山错觉，刚刚日向眼睛突然一下子亮亮的。

　　像小狗一样，当然影山不可能说出来，直觉告诉他说出来会被日向打。日向说味道很好，影山也就开始做收尾工作了，日向自觉拿碗筷盛饭，最后等影山端菜上桌，饭后由日向洗碗，很奇怪的默契，但又好像他们生活了很久一般。

　　日向洗碗时他让影山先去洗澡，见影山一动不动才想起来，这人没有衣服呀，然后快速擦掉手上的水，回房间去给影山找他的衣服将就穿着，日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影山大概能穿上的衣服。日向收拾好厨房后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影山才洗完澡出来。

　　明明已经是日向最大的一件衣服了，可穿在影山身上反倒有些紧绷感，日向莫名其妙不爽，总觉得自己好像输了。等回过神来影山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影山让他去洗澡，日向有些气鼓鼓的起身去浴室了，身后的影山一脸不解，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吗？

　　洗完澡后身体的肌肉得到放松缓解，影山坐在茶几旁背靠着沙发，地上铺有毛毯，很明显日向很喜欢这样坐地板。影山眼邃沉眸，放空了一会儿思索着，但他并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或者是说找不到。日向一出来就发现影山闭眼貌似睡着了。

　　轻手轻脚走到影山旁，蹲下观察着影山，影山其实长的挺帅的，刚开始家里多了个陌生人日向不害怕都难，更何况对方还比他高个头。但简单的相处过后日向发现影山这个人其实思想特别单一，看上去并不是入室抢劫犯什么的。

　　像是感知到身边有人，影山缓缓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日向见他醒了也没觉得尴尬，直接开口说道“在这里睡着小心感冒哦。”影山看了看日向刚洗完澡还未吹的湿发，反驳道“洗完澡头发都不吹干的人有资格这么说吗？”哎呀，日向哼了一下，跑去吹头发了。

　　日向给影山收拾出来的客房出奇的很简洁，明明客厅是橘色的墙壁，这件屋子却是暗调的蓝灰色。被子很暖和，日向说他很喜欢在出太阳时把被子都拿出去晾晒，感觉阳光铺在被子上很舒服。嗅着被子传来的阳光味，影山的睡意也逐渐淹没他。

　　第二天朝阳来的很快，悄悄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耀在影山的睡颜上，影山缓缓醒来，难得一次没有早起。影山来到客厅，桌子上有日向的留言“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冰箱里有早餐三明治。”影山找到冰箱吃了早餐，之后安静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什么。

　　往常自己会做什么呢？影山的视角落在茶几上的排球。等日向回家后看见的画面就是，影山拿着自家排球对着墙壁练习着传球。日向兴奋对影山说道“你也打排球吗！你打什么位置呀？我是副攻手！”影山闻声停下手中的练习，看向日向“嗯，二传手。”

　　影山指了指日向手中提着的两个大袋子问道“这是什么？”日向这才想起来，晃了晃说道“给你买的衣服！还有生活用品什么的，我的衣服你穿不下呀。”影山有些抱歉说道“让你破费了，不好意思。”日向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等你能出去后陪我练习扣球就行！”影山点头答应了。

　　日向将衣服递给影山，让影山都去试试看能不能穿，穿不了他当天拿去换。影山很快从房间出来，他将日向的衣服换下扔洗衣机，日向给他买的衣服尺码刚刚合适。日向看了看换装完的影山，他给影山买的大多数都是灰色系，果然影山很适合。

　　日向又说道“你刚刚是在练习么？”影山回答道“平时貌似有晨跑的习惯，但是现在出不了门，打算在家里做简单的锻炼。”日向了然，看来影山和他一样很喜欢排球，日向找到家里的健身器材给影山，让影山在家里也能锻炼。

　　后来偶然间，影山发现自己能出门了，可也走不了多远。影山发现小区附近有一处公园，之后影山便在公园处锻炼了，而日向发现影山能出门后很兴奋，因为这就意味着影山可以陪他练习托球了。

　　影山第一次给日向托球时被吓一跳，日向身高虽不高，但却很能跳，影山后面有问过日向摸高是多少，日向说350cm。之后日向要去打比赛了，影山就一个人留在家里，走之前日向还对影山说可以在电视上看见他比赛的。

　　影山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日向是国家队队员。影山一开始嘴硬说自己才不会看，日向还气鼓鼓的说“不看我帅气的身姿可是你的损失！”影山反驳嘲笑道“先赢过我再说吧呆子！”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两人关系日渐浓厚，似乎没人再提起过影山应该离开这件事。

　　嘴上说着不看，但影山当天还是很准时打开电视观看着日向的比赛，一传很漂亮，扣球助跑距离短了，策略很机智，影山一边看着一边记着日向需要改进的地方，打算在下次练习时和日向说。

　　日向这次比赛在东京，比赛一个星期左右就回来了，比赛结果很轻松的是日向他们赢了。回来的时候还给影山带了很多特产，稀奇古怪的东西占据最多，影山看着手里的乌鸦，沉默不语，记得日向的原话是“感觉很有意思就买了。”“感觉很像影山君就买了。”

　　比赛过后进入休息期的日向多了一件好玩的事，那就是每天拉着影山出去晨跑的同时，看看影山今天又能出去多远。当然两个单细胞常常忘记这件事，跑着跑着就改成赛跑了，最后两人躺在草坪上气喘吁吁。非得争个输赢后才慢慢散步放松肌肉，想起来自己原先说看看能走多远的计划。

　　再到后来日向会在闲暇时间拉着影山出门走走，灯会，游乐园，景区，到处游玩，这次是在傍晚来到一处远离城市的高山顶处。夏季已悄然溜走，夜晚还是有些冷瑟，两个人对身体健康管理都很自觉严格，都有带外套穿着。日向说“听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雨！”

　　影山道“在家里不是一样可以看么？”日向故作神秘，叉腰摆手道“那可不一样，影山君看了以后再说吧。”影山不理解，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但很快影山便知道为什么不一样了。山顶的视野很宽阔，并不会框架住流星的轨迹落点，从天降临到地面时所看见的时间也会增加。这是在家里所不能看见的，家里的窗户与小区的楼栋始终会挡住视野。

　　日向伸展着手臂，回头对影山笑道“我就说不一样吧！”流星雨仿佛在此刻并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他的眼前有比流星雨更耀眼的占据了他的视野。再这之后影山能出去的更远了，日向带影山去看海。

　　吃完晚饭的两人在海边悠闲的散着步，日向两个人今天都难得没怎么说话，就这么安静的走着。日向敞开手臂迎接海风吹拂着他的脸，“嗯～果然饭后海边散步很舒服啊！”影山不语，站在日向身后静静看着快要隐藏到海的边际之下的落日。

　　日向见影山迟迟不回答，叉手调侃道“喂小气山，不能因为我晚饭赢了你就生气不说话吧。”影山闻言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回答道“没有生气。”日向算是发现了，影山有时候就是喜欢发呆，可最近的影山发呆时总让人觉得很寂寞。

　　影山，你在想什么呢？

　　影山盯了一会儿日向，突然出声道

　　“日向”
　　“嗯？”
　　“.....”
　　“怎么了小气山。”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日向闻言有些无语，回头刚要说些什么，只见影山满脸惊恐的突然向他冲过来。

　　“诶？”

　　巨大的海浪吞噬了太阳，日落了，漆黑的傍晚降临了。

　　等日向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一旁的菅原第一个发现日向醒来，激动的按了床铃叫来医生。日向刚醒脑子还有些迟钝反应不过来，乖乖的让医生检查。医生告诉菅原病人没什么大碍后，菅原走出房间拿出手机跟日向的父母打电话，告诉他们日向醒了。

　　等回到房间后日向脑子也反应的差不多了，询问菅原自己这是怎么了，菅原道“听路人说是你在海边被涨潮的海浪卷走了，他们第一时间报了警，警方第一时间搜寻，后来在海岸的一块石头上找到了你。”

　　日向有点记不清具体情况了，他突然想到，影山呢，他着急忙慌的拉着菅原问道“那影山呢！影山当时好像来拉我也掉进了海里，影山现在人在哪儿？”菅原并没有回答，而是疑惑有些担忧的看着日向问道“日向，影山是谁啊？”

　　这回换日向愣住了，“诶？菅原前辈别开我玩笑了，我很担心影山，影山怎么样了？”可菅原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日向你先冷静一点，这里并没有你说的影山这个人。”日向在这一刻感觉什么都听不到了，耳鸣嚷嚷着吵的他头痛欲裂。

　　身旁的菅原见日向痛苦的抱着头，立马意识到不对，又再次按下床铃叫来医生。影山呢？日向想，没有影山这个人？不可能，日向清楚的记得和自己一起生活大半年的人，拌嘴的两人，幼稚的比拼，饭后的散步，日向明明很清楚的记得这一切。

　　怎么可能没有影山这个人！不可能！

　　后来日向见一个朋友就问“你还记得影山吗？就是和我一起住的那家伙。”毫无疑问朋友们的回答都是“不记得。”“没有这个人吧。”后来日向不再问，他只笑笑说道，可能真是自己记错了，再后来，日向出院了。

　　回到家中之后，日向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家，少了很多东西，是什么呢，日向摇摇头不再去想。被卷入海边就像只是一段小插曲，日向之后又想以前一样一个人继续生活了，可他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

　　之后日向去了巴西比赛，就常年定居在巴西了，没再回过一次这个家。落上了锁也不知何时再开了。多年后日向回国，在宫城与一位女性相爱，再到后面的结婚生子，一切貌似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如今晚年后的日向悠闲的躺在椅子上，沐浴着阳光，品味着庭院的樱花因春风而摇曳着。日向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忘，他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他早已知晓答案，他知道影山和他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也只有他记得，他曾经有个爱人，叫影山。

　　摇啊，摇啊，日向貌似在樱花树下见到了一位故人。树下的人与日向对视上，最终败下阵走出树荫，还是少年般模样的影山与白发苍苍的日向对视着，两人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影山刚准备开口，日向打断道“影山，你很过分。”

　　影山停下想要靠近的脚步，不再开口。

　　日向缓缓继续说道“影山，你该醒了。”

　　影山被一股强烈的拉力吸附，下一秒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影山又开始发呆，缓一会儿才起身，他这次又睡了多久呢，影山打开手机查看时间，这次睡了很久，久到他差点醒不来，可有个呆子叫醒了他。

　　影山笑了，然后又哭了。

　　几个星期前，日向和影山难得两个人都在休赛期，日向提议去海边玩，影山答应了。但日向在海中游玩时不慎被海浪卷进断崖深海，影山反应快想去拉，可日向却推开了影山。

　　后来日向找到了，却再也醒不过来了，影山很自责，如果自己反应再快点，如果抓住了日向的话，如果自己没有答应日向去海边，如果两个人不在休赛期，甚至是如果两个人没有相爱呢，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日向是不是就好好活着了，影山宁愿自己不要活着。

　　影山甚至常常梦见日向，都是日向在海里向他求助，喊着一句一句的“影山救救我。”“影山我不想死。”“影山我好冷。”后来影山病倒了，他会时常觉得日向还活着，还在自己身旁，再后来他开始嗜睡，甚至可以睡整整一天。

　　要不是美羽察觉影山很久没出过门也不常回消息去看望他，影山就死在睡梦中了，美羽最终死拽着影山去看了心理医生，可心理医生摇摇头说“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这种心结我们也没办法，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医生给影山开了药，影山乖乖听美羽的话按时吃药，可他嗜睡的毛病改不掉。

　　影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有些口渴，起身去厨房喝水，忽然影山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缓缓走向阳台，阳台的太阳花开了，那是日向种的。

　　“影山”

　　影山猛的回头，什么都没有，可影山觉得自己绝对没有听错。阳光撒进阳台客厅，熟悉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影山感觉到有人抚在他的身后。

　　“影山”

　　这次影山听见了耳边的唤语，他没有听错，眼眶的里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影山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道歉。

　　身后的人安抚着哭的不成样子的爱人，温柔说道“我不怪你，不要再自责了。”

　　“但我很生气，你忘记了我很爱很爱你这件事。”

　　也许是最后的拥抱，也许是最后一面，日向就这么从背后拥抱住影山，而影山也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痛苦放声大哭。日向不会怪影山不救他，他只气影山居然忘记了自己很爱他，不然也不会推开影山试图救他的手了，因为那样影山也会死。

　　两个相爱的人，阴阳两隔，珍惜着最后彼此的温度，后来影山回到曾经他和日向一起居住的房子，打开了他自己曾经亲手锁住的房门。

　　“影山，欢迎回家。”

　　对面的人停下诉说，我停下写笔，询问着眼前之人，他们的故事就到这里了吗？眼前之人思绪片刻，他说他也不知道，那个人叫做影山的人只和他聊到这么多，而且有些事也只是他自己的理解想法，并不是影山告诉他的。

　　他说，影山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已故的爱人生前最喜欢来这片海边散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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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尾
　　这是一篇套着三层空间的脑洞
　　最里的空间是，日向的时空没有影山这个人，而影山的时空日向死亡了，两个人相遇同居的故事。
　　第二层空间所写的是影山梦中如果死的是他自己，日向的一生。
　　第三层则就是现实，日向死亡，影山自责没有救日向。
　　中间想写的意思其实是，影山得病后常常回想如果死的是自己就好了，这样的想法甚至让他忘记了日向和他一样爱着他，不然日向也不会推开影山试图拉住自己的手了。
　　第一层的影山可以理解为带着记忆却不知道日向死亡的影山，第二层是日向的灵魂和影山，每一层的日向都有在拼命挽救影山，他不会怪影山，因为他爱影山。
　　第一层影山出不了门也可以理解为，日向和他本就阴阳两隔了，那道门就如同鬼门关一样，随着影山睡的越久，那影山就可能不会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