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只许你》Wang忆

11、冷静

　　【之后的很多年，我都对那天晚上气愤之下对你说出的那些话耿耿于怀，那是我唯一说过的伤害你的话。】

　　斯婧妍在回去的路上给高晴打了个电话，“喂，高晴，你们还在忙是吧？”
　　“嗯，卫轩杜威他们在到处游走梳理状况呢，我等下再去看看吴老师。”高晴从宴会厅出来，在走廊角落接着电话。
　　“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我打电话是想说，你那边先不用了，吴老师那边续约的事先暂停吧，你回头帮我跟杜总卫总也解释下，跟部门相关的人员都交代下，先不要推进。”
　　“婧妍，你不是吧，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啊，就因为叶森跟他今天的不愉快，把这么大的牌拱手送人？！你不是那不顾公司利益的人啊？！”高晴很诧异。
　　“喂，我现在在你眼里都这样了吗？专业一点好不好，跟叶森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今天听到一些消息，虽然还待考证，但是可信度很高，这个人有一点问题，万一续完约，到时塌房了，可真就砸手里了，那到时我们的利益损失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通知他们，目前他身上的项目还没结束的抓紧时间低调收尾，必要时候让利一下也可以，务必低调，不要声张。”斯婧妍严肃地嘱咐道。
　　“行，我明白了，我来协调。不过我跟你说，事儿虽然是两码事，但是回头那些小道新闻，不知道要怎么演绎了，天呐，回头来个我们斯总要美男不要江山的戏码，看他们怎么杜撰吧。说实话，叶森这一出儿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高晴无奈地叹气道。
　　斯婧妍也叹了口气，“随他们吧，贴了那么多标签，也不差这几个了，在其位受其累，很公平。我先挂了，拜拜！”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吴老师就因为个人生活作风问题，被爆了出来，一时间所有影视作品广告代言全部下架，热搜在网络上持续了好几天，所作所为刷新了吃瓜群众的三观，一代影帝，短短几天就彻底跌落神坛，从公众视线中销声匿迹。
　　天海传媒这边因为早早有所准备，所以没受太大波及。这几天，四人一直在轮流跟各个部门开会，商讨处理解决一些与此事相关的后续遗留问题。开完今天的最后一个会，斯婧妍回到自己办公室，站在窗前，活动着脖颈，揉了揉太阳穴。自上次在晚宴不欢而散之后，斯婧妍已经好几天没有搭理叶森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叶森在微信上每天发好多条小作文道歉信息，依然没有什么用。斯婧妍拿起电话，找到他，抬头望了望窗外，叹了口气，又返回，放下了手机，回到桌前继续工作。
　　刚坐下，手机就响了，物业的电话。“打扰您了，斯总。是这样，有一位姓叶的先生在楼下，死活要上去见您，我们说了您不在，他就在这等，这都快一天了，怎么都不肯走，您看，我们这边怎么处理？”
　　“这样，麻烦你先送他上去，让他上去等，别在大厅杵着了，给他送到我的楼层就行，我马上回去，对，我认识，给你们添麻烦了，好的，谢谢！”斯婧妍挂掉电话，皱了下眉，舒了口气，立马拿包往家里赶。
　　到了家，一出电梯，斯婧妍就看见叶森垂头丧气地靠墙蹲在门口，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斯婧妍，匆忙起身迎上去。
　　斯婧妍带着责备但依旧保持温和的语气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的吗？！”
　　“我想见你~你不接我电话，不回微信，我见不到你，听不到你声音，去你公司怕给你添麻烦，我只能来这找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婧妍~”叶森拉着斯婧妍的手，紧张地说道。
　　斯婧妍反手拽着叶森的胳膊，另一只手开门，拉着他往里走，“先进来。”
　　斯婧妍让叶森在沙发上坐好，放下包，给他倒了杯水，站在他对面，倚着后面台子，语气平静地开口：“答应我，以后别这样了，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点责任心，别动不动就闹脾气不上班了。”
　　叶森放下杯子，拉过斯婧妍的手，认真地说道：“我答应你再也不这样了，以后都听你的，我一定好好工作，你说的那些毛病我都改，你不喜欢的聚会，我都不参加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理我，我每天看不见你，听不见你的声音，我完全就吃不好睡不好，我整个人都快疯了，什么都干不了。”
　　斯婧妍一只手搭着叶森的肩膀，轻拍两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在想，我可能不该带你去那个地方，这几天冷静下来，我发现，你不觉得我们有一些问题吗？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没有问题，你一直在迁就我，对我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我们和好好不好？！我好想你~”叶森匆忙打断斯婧妍的话，双手抱住斯婧妍的腰，往前靠了靠。
　　斯婧妍似笑非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语气温软了下来，手轻轻地托着叶森的脖颈耳朵，摸了摸叶森的头发，低头温柔说道：“折腾一天了，饿不饿，一会儿吃点东西，吃完我送你回家，早点休息，明天好好去上班，丁磊挺重视你的，咱们不能辜负人家。”
　　说着叶森把她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把整个人揉进去似的贴着她，“我不要走，我就想跟你在一块！”
　　斯婧妍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自然点，轻轻拍着叶森的肩膀，推着他，“听话，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不要耽误上班~”
　　越说着，叶森抱得越紧了。
　　斯婧妍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两个恋爱中的人到了一定程度，很自然地就会发生，从一开始就已经预见到了会有这一步。
　　叶森抱得越来越紧，紧得两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似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手开始伸进斯婧妍的西装外套里面游移。
　　斯婧妍明白，其实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恋爱中很正常，这没什么，并不代表他们以后就必须怎样怎样，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并不是现在，这不是一个合适而自然的时机，特别是，她太知道叶森是个怎样的人，一根筋，认死理，一旦更进一步，他误以为的貌似承诺就更进一分。叶森现在的状况不是情到浓时的自然流露，其实是他跟斯婧妍一样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状况，但是他的目前的阅历还不足以支撑他明白跟应对这个状况，所以就对两人的感情产生某种不安，以至于他现在急于想抓住些什么，来填补自己的不安。斯婧妍知道，不可否认，自己现在很喜欢他，但是此刻，在两个人的状况还不明确之前，自己必须克制，必须在两个人都沦陷前推开他。“听话！”斯婧妍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叶森，抽出身来。她整个脖颈耳根脸颊都是绯红的，侧过身，深呼吸，整理片刻，冷静下来，转头故作轻松地对叶森说：“我给你叫点吃的，一会儿送你回家！”转身去拿手机，去了别处，留下叶森默然的呆在原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抓不住……

　　今天工作结束得很早，刚好公司有个片子，上映首周票房不错，口碑持续发酵，杜威提议项目团队一块聚一下，简单弄一个庆功宴。斯婧妍今天有些不想参加，想着跟叶森一块儿待一会儿，便借故溜号了。拿出手机给叶森发微信，问他几点下班，又是还未发出去，对方电话就来了，斯婧妍笑着接起电话：“喂，在上班吗？几点下班？我今天结束的早，过去接你吧？！”
　　“婧妍，我在医院~”
　　斯婧妍听得出叶森状态很不好，预感到事情很不妙，火速开车赶到了医院。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目光呆滞地抱着自己，蜷缩在医院楼道台阶的角落里，见到斯婧妍的时候，上前抱住她，眼泪流了出来，难过情绪才敢释放出来，斯婧妍抱着他，手不停地拍打来回抚着他的后背，静静地让他释放自己的悲伤。
　　等到他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斯婧妍跑上跑下，把医院的相关手续全部办完，然后联系好丧葬公司，托管好葬礼相关事宜，买了点吃的和水，劝了半天，人也没动，靠着他旁边坐下来，一只胳膊在后面环着他的肩，头靠着他另一只肩，静静地陪着他。
　　良久，叶森终于开口了：“是因为感染引起的并发症，下午赶过来的时候，人就没了，最后一眼都没见着，不过也没什么区别。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替他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这样活受罪了。据说，他们躺在那里的时候，作用在身上的每一个仪器每一根管子都能感受到，虽然头脑神志不清，但是每一处疼痛都能感受得到，庆幸他终于解脱了，知道我这么冷血，我爸一定很心寒吧~”
　　“没有，他能感觉到所有的痛苦，也能感受到你所有的付出与心意，你当时拼尽全力地替他讨说法，之后又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他陪伴他，努力工作，认真生活，越来越好，他一定是打从心眼里为你感到开心和骄傲的，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无私的，他到最后都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你要做的就是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保重好自己，替他照顾好家人，那是对他最大的欣慰。”
　　叶森紧紧地抓着斯婧妍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之后的几天，斯婧妍陪着叶森接到老家赶来的亲戚，帮着张罗好酒店餐厅，帮着叶森和亲戚办完他父亲的后事，最后送走他们。斯婧妍从那些亲戚看她的眼神就了知一切，期间他们说了一些话，做了一些事也让她尴尬甚至难堪，有一些他们私下跟叶森说的，叶森没有多想甚至主动告知她，并带着歉意宽慰她，让她别往心里去，他们不了解，之后尽量不跟他们来往。斯婧妍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没有过多去辩解什么，全程分寸得当，默默帮忙，不予计较。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叶森的情绪都很低落，斯婧妍就尽可能地静静地陪着他，两人就默默地待在一块儿，慢慢度过那段让人心疼的难过阶段。那段陪伴叶森的时光，也让斯婧妍好似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两个人的过往点滴，认真感受了自己的想法和眼前这个大男孩的状况，考虑了之前两个人以外的未曾察觉到的周围的外在的因素，她确定，事情不能继续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慢慢地一切开始回到正轨，叶森和斯婧妍又继续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