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散璀

76、进入荒海

　　“我现在不能离开神界，但我可以送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作为交换，你要去帮助白泽。”
　　时流手中出现一颗石榴，石榴在飞到平引月手中时瞬间碎裂，一具新鲜的□□就这样出现了。
　　但终究比不过真正的身体，平引月用着十分不顺手。
　　平引月取出一个银面具戴上，时流看了一眼，冷冷的笑了一声。
　　“见不得人。”
　　平引月自知打不过她，也没说话，只是在想自己要去哪里。
　　他那几个弟子的宗门所在地，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荒海。
　　“荒海？那是什么地方，我竟不知世间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陌生海域。”
　　时流扭头询问时炎“荒海是什么地方？”
　　“荒海与灵溪谷的性质是一样的，皆是神诞生时会伴随出现的神域，只不过，荒海的神有些特殊，神域也就更大。”
　　这样说的话时流也清楚了神域是什么东西，就没继续问，只是花费些许时间锁定了荒海坐标，把平引月送了过去。
　　送走平引月后，时流才后知后觉的问：“他为什么要去荒海？那不是新神的地盘吗？”他是去送死吗？
　　时炎低笑，扶着时流前往湖边。
　　“平引月与新神和旧神的关系错综复杂，错失两次神位，他当然心中不快，荒海之中有一座门派，里面全是新神从四海八荒辛苦招收来的弟子……”
　　“并且，有很多仙人。”
　　平引月出现在海面上，荒海的灵气十分浓郁，让他身心舒畅，连带着新身体的不适感都减轻了不少。
　　荒海的面积十分广阔，而且海面上没有辨别方向的方式，平引月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那片群山。
　　正在懊恼之时，平引月听见一阵笑声，便从天上飞下来，站在一小块礁石上，眺望着远方。
　　一条紫色鲛人浮出水面，好奇的看着他，然后钻回水下，再出现时，手上捧了几颗漂亮的珍珠。
　　鲛人游过来，趴在礁石上，把珍珠递给平引月，平引月蹲下来和鲛人平齐，接过那几颗珍珠。
　　“小哥，你是在巡逻吗？怎么不穿校服啊，海上一会要刮风了，快回去吧。”
　　鲛人眉眼弯弯，笑的十分开心，平引月看着手里的珍珠，在心中思索片刻。
　　“出门急，便忘了穿。”
　　鲛人围着礁石游了几圈，漂亮的紫色尾巴一晃一晃。
　　“那你可要小心别被管事抓了，我可不想在悬崖上看见你。”
　　平引月虽然疑惑，但面上没什么表情，鲛人停了下来，趴回礁石上，看着平引月，伸手想去摘他的面具，被平引月躲开了。
　　“看在我给你珍珠的份上，让我看看嘛。”鲛人撑着身子爬上礁石，去摸平引月的面具，平引月不确定这鲛人身份也没发作，只是一味躲闪，在外界，这种纯色鲛人一般是族群中的少主，他要是一不小心杀了，定会引起注意，他现在还不适应新身体，把他那些不孝徒引过来可就麻烦了。
　　“脸受伤了，不好看。”
　　鲛人伸出来的手一顿，默默的把手收回来，在身上摸索半天，从尾巴上拔下一片漂亮的鳞片，忍着疼递给平引月。
　　“这个磨成粉，敷在伤口上，两天就能好。”平引月看着手里的鳞片，不禁陷入沉思，为什么荒海里的鲛人这么蠢，这么轻易就把鳞片交给别人，外界那些鲛人一个个精的跟什么似的，别说鳞片了，就是刚才那几颗珍珠，他们都得开出高价才肯送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这一辈都是霖字，我叫霖锦！”
　　“霖锦，听我说，带我回宗门。”
　　霖锦的识海震荡一下，瞳孔挣扎几下，然后失去了光彩，转头跳入水中，带着平引月往中部走。
　　平引月看了一眼手里的珍珠和鳞片，冷哼一声后扔进了海里，跟着霖锦往前走。
　　荒海里的日子过的舒心，这些鲛人蠢的要死，名字也是，一问就说。
　　平衍坐在海滩上，碧虚坐在他身边，二人被空衔赶出来巡逻，但荒海也没什么好巡逻的，只能闲的捡贝壳打水漂。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平衍懊恼的抓了一把沙子扔出去，之前被江让尘强行扔回荒海，他先是担忧了一会，然后又开始担心江让尘回来后他要受什么罚，现在又开始想外面的情况。
　　不过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平衍站起身，顺手把碧虚拉起来，二人准备去祭拜苏眠蝉，顺便找他诉诉苦。
　　“不对。”
　　走了没几步，碧虚回头看着海面，海的声音不对。
　　“怎么了？”
　　碧虚天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海面，远处的海水突然变色，海风带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碧虚瞬间警惕起来，转身回到海边。
　　一条鱼叼着一片紫色鱼鳞疯了似的游过来，本来的方向是鲛人族领地，但看见碧虚在岸边，立即调转方向游向碧虚。
　　碧虚接住跃出水面的鱼儿，从它嘴里取过鳞片，瞬间脸色大变，这是鲛人族的护心鳞，碧虚把鱼儿放回水中，转头喊道：“快，快去叫衔儿师姐！”
　　随后自己跳入海中，白金色的尾巴在水中摇摆，很快就到了鲛人族的神殿。
　　神殿中有一座白金鲛人的雕像，镶嵌着无数珠宝，其中最珍贵的，是雕像手中那一把黄金三叉戟。
　　木楠说过，那是姐姐的武器，碧虚没有自己的武器，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一把黄金三叉戟。
　　碧虚游上去，从雕像手中取过三叉戟。
　　平引月擦着手自顾自的向前走，霖锦死前不可置信的眼神很好的取悦了他，所以他并没有把他放出去求救的那些鱼杀死，也大发慈悲的告诉了他为什么要杀他。
　　也不知道那几条鱼能引来什么，最好是把驻守的首领引过来，然后逼问出此方世界的本源在哪，只要把本源据为己有，荒海就是他的了。
　　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平引月愣了一下，随即抬头，不知何时，面前掀起了滔天巨浪。
　　“螳臂挡车。”
　　这种程度的浪，对平引月来说如同儿戏，随手破开巨浪，巨浪后面，一柄金色的三叉戟破空而来，直击面门。
　　因为还不适应新身体，平引月躲慢了，三叉戟扎进肩膀，流出清甜的石榴汁水，石榴汁滴进海里，这一块海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色。
　　碧虚一愣，立即收回三叉戟，将那一片被污染的海水剔出来扔回岸上。
　　石榴汁有限，流了几滴就没有再流，也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恢复的非常快。
　　平引月看着前方手持三叉戟的碧虚，不禁有些疑惑。
　　白金色的尾巴，他还从没见过这种鲛人，相比之前遇见的那只紫色的，眼前这只，明显更好看，尾巴也更有力，应该就是鲛人族的首领了。
　　碧虚摊开手，手心漂浮着霖锦的护心鳞，什么也没说，眼睛紧紧的盯着平引月。
　　他并不是首领，他只是按照父亲交代的，守护鲛人族，这片护心鳞相比其它鲛人的还很软，应该是最年轻的霖字辈鲛人。
　　霖字辈最大的也才出世三十年，鲛人蛋孵化率本来就小，哪怕是在荒海，存活率也不足百分之七十，当年他们那一窝都只孵化了二十四只，现在他的后辈在他面前死于非命，碧虚不能不管。
　　碧虚抬手，身侧掀起两道海浪，海浪伴随着一阵笛音，还有隐隐约约的雷声。
　　有人踏浪前进，带去一道雷光。
　　平引月抬头一看，从群山之中陆陆续续飞出许多弟子，他们衣着打扮共有九个样式，说明青山门只有九个派系，相比外界宗门派系，已经是很少了。
　　但这些弟子一个个气息浑厚，哪怕面对可以不知不觉闯入荒海的敌人，面上依旧很冷静。
　　为首的女孩，服饰比其他人更为精致，手上拿着的笛子也并非凡品，内门或亲传，总之实力肯定比其他人强，还是少见的雷系。
　　空衔转动手中的笛子，空中乌云逐渐汇聚，黑压压一片。
　　不止是平引月在观察，他们这边也在观察平引月。
　　外人想在非百宗会期间进入荒海，除了由荒海弟子引路，而荒海的人又谨慎，很少会带除婴孩以外的人回荒海，所以外人想进入荒海，难如登天。
　　而眼前人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还杀了一只鲛人。
　　他为什么瞒过了作为荒海之主的门主，又为什么要来荒海。
　　“衔儿师姐，来者不善。”
　　物烬弟子对于杀气感应最为敏锐，很轻易的就能感知到平引月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空衔点头，但还是从天上下来，站立在海面之上，朝平引月行了一礼。
　　“前辈，荒海现在不在百宗会期间，请回吧。”
　　能息事宁人是最好的，荒海里的弟子很多都是在外面受了伤回来养着的，还有就是实力不足留下来看家的，真打起来，空衔没信心能护住他们。
　　只要出了荒海，她马上摇人，不把这斯屎打出来都算他兜的紧。
　　大多数弟子也是这样想的，手里的传讯法器不断的向外传递信息。
　　平引月不屑的嘁了一声，神识扫过众人，几乎所有人都是大仙师境界，而且非常稳固，一看就是稳扎稳打修炼上去的，而领头那个女弟子，修为最高，已经达到了大仙师大圆满，很快就会进阶仙君。
　　不过她的修为壁垒看起来更坚固，想突破到仙君，可能还要个百八十年。
　　确实如外界所说，荒海是属于修仙者的桃源乡，只要进去，登顶仙君不过时间问题。
　　“本座来自己徒弟家溜达，什么时候还用得着通知了？”
　　平引月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江辞盈他们的师傅，现在进他们几个的家门都要通知，越想越觉得那几个徒弟不是人。
　　安清虽然很少提及他们的师傅，但从一些只言片语中，空衔可以得出，她的师祖，是个十恶不赦天打雷劈的混世魔头。
　　“既是长辈，为何要伤害海中鲛人？”
　　“他蠢，蠢成那样，活着还有什么必要，我看江辞盈这人就是把你们惯坏了，别人随便骗一下，什么都交代了。”
　　空衔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她身后那些弟子也有些火气上来了，但空衔没发话，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碧虚潜入水中，把族人全部驱赶去了南部海域，一会这里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他不希望再有伤亡。
　　天上轰鸣声不断，白色的雷光闪动着，随时都要劈下来。
　　“前辈，慎言。”
　　空衔几乎是咬着牙说，她现在就想把眼前这人撕了喂鱼，但她可能打不过。
　　平引月抬手一指，一道黑色雷电直逼空衔面门。
　　速度之快，几乎是划破空间，眨眼间就到了跟前，空衔速度再快也还是被伤到了脸，脸上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空衔抬手摸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血，天上的雷也不蓄力了，一股脑的全劈了下来，霎时间，海面上出现一片由雷电组成的森林。
　　拿帕子擦了一下伤口，空衔带着一肚子火钻进雷林之中，其他弟子在外围布阵，等里面的雷暴结束，也不管什么耗不耗灵力，阵法大招一起砸过去，就算砸不死也够平引月喝一壶。
　　空衔的笛子收起来了，索鹤剑身上缠绕着雷电，一招一式一个劲刺向平引月要害。
　　平引月也没让着，直接抽出蓝颜，空衔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多了许多伤口。
　　待雷暴结束，空衔咳嗽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这才发觉身上全是伤口，但一点疼痛感都没有，而且血止不住。
　　空衔有些头晕了，但看着眼前平引月气定神闲，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空衔后退几步，铺天盖地的灵剑灵宝大招阵法，全朝着平引月砸过来了。
　　平引月撑起一把伞，只是站在原地，那些攻击就在三尺之外，自行散了。
　　“所有弟子听令！速速退回门内！启动护宗大阵！”
　　为什么还没有人回来支援，明明那么多人发出了信号。
　　空衔挥手让所有弟子回去开阵，独留自己一人站在山外。
　　她试图传音出去，安清能接收到传音，但是无法作出回应。
　　荒海外，数位峰主试图打开大门，却无法连接到荒海入口。
　　就连江辞盈也是，她的神识被挡在荒海外面，荒海依旧是她的神域，但此刻就像是有人在里面把门锁上了，现在只能强行破门了。
　　正欲施法，江辞盈突然想起来，江俞鸿的空间里，好像有一个荒海的模拟沙盘，连接的也是荒海。
　　荒海之内，空衔按住伤口，虽然无济于事，但心理上能让她好受些。
　　“看你的招式，你是安清的弟子吧。”
　　空衔瞬间警惕起来，水月剑法是水月岛的剑法，但按安清所言，水月岛早就被一把火毁于一旦，但因为她曾经是水月岛的人，所以才让此剑法得以传承下去。
　　平引月收起伞，看着空衔，有点想问名字了，但安清那群人估计教过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诉别人。
　　“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
　　果然如此。
　　“我看在你是我徒孙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不但不杀你，我还能教你更强大的法术，只要你跪下行个礼，再叫我一声师祖。”
　　平引月甚至好心的扔过去一瓶上好的丹药。
　　空衔一巴掌把瓷瓶拍开，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师尊虽然从未对我说过关于师祖的事，但我也猜得出来，我的师祖是个下了地狱都是不得超生的主，我跪天跪地跪师尊，但绝不会向你这种十恶不赦的人下跪！”
　　“你这种人，不配为师！”
　　一道灵力波朝着空衔飞来，空衔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脑子晕乎乎的，这一击直接打在肚子上，把她打飞几十米远，砸在陡峭的悬崖上。
　　悬崖直接被砸出一个大坑，空衔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把自己从坑里拔出来，从令牌中取出长笛，抵在唇边，正欲吹响，头顶的悬崖上传来一阵哀凄空灵的……埙音。
　　平衍站在悬崖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平引月，平引月步步逼近，手一伸，空衔被吸过去掐住了脖子。
　　正在空衔飞出去后，护宗大阵终于打开，正好把平引月隔绝在外。
　　平引月盯着平衍。
　　白蔷薇。
　　“想救她吗？”
　　平引月眼睛一直盯着平衍，手上力道放轻了不少，修士的□□强悍，但被人掐着脖子，还是会难以忍受，再加上空衔现在身受重伤，被蓝颜划出来的伤口又还在流血，再不接受治疗，空衔不被平引月掐死，自己也要失血过多直接死亡。
　　“拿我威胁他们，你想都别想，舍小保大，他们是清楚的。”
　　空衔抓着平引月的手，手心雷光闪动，不断攻击着平引月。
　　平衍迟疑了，他知道舍小保大，但是他不想放弃空衔。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