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黎》故时君

15、预知能力觉醒

　　马车厢内暖意融融，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

　　祝念懒懒地倚在软垫上，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却引不起她半分兴趣。

　　“在看什么呢？”她凑到祝勉身边，却在看清书页的瞬间猛地缩回身子。

　　那本她往日最爱的志怪集，此刻却让她心头一颤。

　　祝勉挑眉：“不是最爱看这些？”

　　“不看了！”祝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这些日子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事，都让她心有余悸。

　　“还做噩梦吗？”祝勉揉了揉她的发顶。

　　“最近睡得可香啦！”祝念眼睛一亮，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祝勉仔细端详着妹妹。

　　这个从小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姑娘，明明可以骄纵任性，却偏偏生得一副纯善心肠。

　　想到那日梁越伤她的情景，他握着书册的手指微微收紧。

　　胡寐芸静坐于马车另一侧，目光落在兄妹二人身上。

　　他们言笑晏晏的亲昵模样，让她好生羡慕。

　　她自幼随母亲漂泊无依，虽与胡星濯血脉相连，却始终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祝勉察觉她的沉默，体贴地挑起话头：“表妹对符篆之术颇有造诣，可是随姨父学的？”

　　“是随父亲学过些皮毛。母亲总说……”胡寐芸应道：“女儿家该当知书达理，寻个稳妥人家相夫教子。这些玄异之术，终究不是正经闺秀该沾染的。”

　　她唇角牵起苦笑：“我比不得念妹妹福泽深厚，既有父兄疼爱，又得良缘天定。”

　　祝勉闻言，眉宇间浮现怜惜：“表妹正值芳华，若是有心仪之人，不妨说与我们听听。若是尚无着落，我请父亲为你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确有一人……”胡寐芸忽然抬眸，目光掠过祝念，又迅速垂下，“只是……他已有婚配。”

　　祝念心头一跳，不知怎的，梁越清俊的面容倏然浮现在眼前。

　　“既如此便作罢。”祝勉轻叹，“祝家的女儿，断没有与人作妾的道理。来日定为你觅得佳婿，风风光光出阁。”

　　“多谢表哥挂怀。”胡寐芸勉强扯出笑意，话音刚落，马车却突然紧急停下

　　车内几人身子猛地向前倾去。

　　祝勉反应极快，一把攥住祝念的左臂，将她稳稳扶住，自己却撞上车壁，扬声喝问：“怎么回事？”

　　车夫死死勒住缰绳，马匹受惊，前蹄高高扬起，长嘶一声。

　　他额上沁出冷汗，回头急道：“少爷恕罪！方才一只狸猫突然窜出，险些被马蹄踏中……”

　　祝念回过神，掀开车帘一角，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狸猫。

　　它浑身沾满泥浆，右后腿被捕鼠器夹住，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白毛。

　　三个猎户大步跑来，领头的咧嘴笑道：“小东西，可算让我逮着你了！跑不动了吧？乖乖跟我走，我卖你个好价钱，让你享享富贵；要是敢不听话，等抓了你，剥皮抽筋下酒吃，也算没白忙活一场！”

　　白狸浑身炸毛，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祝念不忍白狸遭此厄运，出声道：“能否放它一马？”

　　“姑娘说笑呢？我们靠捕猎过活，大冬天的猎物难打，放了它，我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祝念抿了抿嘴：“那卖给我。”

　　三人交换眼色：“这白狸稀罕得很，五十两，少一文不卖。”

　　祝念看向祝勉，祝勉递来钱袋。

　　可银子刚到手，猎户就反悔了，“不卖了。”

　　祝勉冷道：“这普通白狸，卖我五十两，你们赚大了，换作别人，十两都未必肯要，自己掂量吧。”

　　猎户们顿时怂了，攥着银子就跑。

　　“抱上来。”

　　车夫将白狸抱起，祝勉接过，先打开捕鼠器，用手帕简单包扎伤口，又仔细擦拭毛发上的污渍。

　　祝念看着白狸，拿不定主意是放生还是带回家。

　　他看出妹妹的心思，道：“带回去养伤吧，等伤好了再放它回山林也不迟。”

　　祝念点头，小心接过白狸，它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胡寐芸盯着白狸，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白狸与她四目相对片刻，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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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勉回到府中，径直带着南明剑去见祖母沈慕兰。

　　这些日子，沈慕兰一直心神不宁，直到看见孙儿平安归来，紧绷的面容才稍稍舒展。

　　“祖母。”祝勉行了一礼，将王府之事细细道来。

　　沈慕兰听完，轻声叹气。

　　“祖母为何叹气？”

　　沈慕兰沉默良久，终于将人魔之约与胡婧瑜守护者的往事娓娓道来。

　　她目光凝重地望向窗外：“魔族既已统御妖族，如今又要染指人间……”

　　祝勉握剑的手一紧，南明剑似有所感，剑身泛起赤色流光。

　　他喉头发紧：“那该当如何？”

　　“护好念念。”沈慕兰转身直视孙儿，苍老的手轻轻按在他肩头，“这是你眼下最要紧的事。”

　　祝勉心思向来缜密，这些时日的种种异状在他心中早已连成一线。

　　念念的梦境能预见未来，她的鲜血可解妖蛊……这些绝非寻常。

　　“祖母，”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念念她究竟是.……”

　　沈慕兰背过身去，衣袖轻拂：“她体内流着鸾凤之血。”

　　“鸾凤？”祝勉瞳孔微缩，还想再追问下去。

　　沈慕兰却不欲多说，“念念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南明剑佩带在身。”

　　祝勉指尖抚上剑柄：“祖母的意思是……”

　　“总之，记住我的话便是。”沈慕兰打断道，目光在他单薄的身形上停留片刻，“南明剑还未认主，你还需勤加修炼。”

　　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腕，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这双手，连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住。

　　他喉间泛起熟悉的苦涩：“孙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