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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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投影仪像一个无声的契约，落在了阮云泽和禭玉之间。午休时分的天文馆顶楼，不再是阮云泽一个人的秘密基地。禭玉成了那片阳光和星辰下，固定的访客。
最初几天，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阮云泽依旧会第一时间戴上眼镜，抱着膝盖坐在老位置，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存在感极强的Alpha。禭玉也不刻意靠近，就倚在离他半米远的栏杆上，有时翻翻带来的杂志，有时也抬头看看天，更多的时候，目光会不受控制地飘向身边那个安静的身影。
红茶味的信息素，像一种无形的宣告，温和地、持续地弥漫在空气里，包裹着那缕清冽的酸草莓香。阮云泽的身体总是有些紧绷，仿佛在努力维持某种无形的界限。
禭玉的“死缠烂打”策略开始以另一种方式展现。
“阮云泽，”某天中午，禭玉把一本摊开的物理竞赛题推到两人中间的地板上，指着其中一道复杂的粒子加速器轨迹题，“这个模型，老张提过一嘴，但完全没讲透。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特别是这个洛伦兹力方向变换的临界点……”
阮云泽的目光从穹顶的流云上收回来，落在题目上。镜片后的眼睛瞬间变得专注而明亮，像被点燃的星辰。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身体自然地朝禭玉的方向倾了倾，接过他手中的笔。阳光勾勒着他认真的侧脸线条。
“嗯。”他轻声应道，开始在禭玉带来的草稿纸上画图。笔尖流畅，思路清晰，从基础原理到复杂推导，层层递进。他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沉浸其中的热情和笃定。讲到关键处，他甚至会微微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纸面，全然忘记了身边Alpha的存在和那始终萦绕的红茶气息。
禭玉侧头看着他，看着那镜片后熠熠生辉的眼睛，看着那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淡色嘴唇。酸草莓的味道，在他沉浸于知识的海洋时，似乎也褪去了一些青涩的酸意，变得纯粹而宁静。
“……所以，当粒子的速度方向与磁场方向夹角达到这个特定值时，洛伦兹力提供的向心力恰好……”阮云泽流畅地讲完，放下笔，才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正对上禭玉带着笑意、毫不掩饰欣赏的目光。
那目光太直接，让阮云泽刚刚放松的身体又微微绷紧，耳根迅速染上熟悉的薄红。他下意识地想低头避开视线。
“厉害！”禭玉却抢先开口，语气真诚，带着少年人的明朗，“这么复杂的东西，被你一讲，感觉像拨开云雾见青天，守得云开见月明！阮老师，以后竞赛题就靠你了！”他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阮云泽的肩膀。
那触碰很短暂，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却带着温热的力度。阮云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像被电流击中。他飞快地低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膝盖处的校服布料。酸草莓的气息瞬间又浓郁了一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甜意，撞进了禭玉的红茶信息素里。
禭玉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对方肩胛骨微凸的触感。他看着阮云泽红透的耳尖，心里那点恶劣的、想逗弄的心思又冒了头，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个看似冰冷精密的小仪器，剥开外壳，里面是柔软的、会害羞、会为知识闪耀光芒的珍宝。
午休的“追光”时间，渐渐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禭玉总是能找到各种“正当理由”靠近：一道刁钻的数学题，一个关于最新天文发现的疑问，甚至只是分享一块据说能提神醒脑（但齁甜）的进口糖果。阮云泽从一开始的僵硬、沉默，到后来会简短地回答，再到偶尔会主动指出禭玉解题思路里的某个小漏洞。
眼镜虽然依旧戴着，但在禭玉面前，摘下它的时间似乎在缓慢地、试探性地延长。有时讲题讲得投入，阳光又正好暖洋洋地晒着，阮云泽会无意识地把眼镜推到额头上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每当这时，禭玉就会屏住呼吸，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对方毫无遮掩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攥住。而当阮云泽后知后觉地发现，又慌忙把眼镜戴好时，禭玉就会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红茶味的信息素，在这种日复一日的靠近中，变得更加温和、稳定，像午后一杯温度刚好的茶，持续不断地、耐心地包裹着那片领地。酸草莓的气息，也从最初的警惕和疏离，渐渐变得柔和，甚至开始带着一种微妙的依赖感，在红茶气息靠近时，会不自觉地、细微地缠绕上去，如同藤蔓找到了攀附的支柱。
一次偶然的机会，禭玉知道了阮云泽的家庭背景。
那是个周五放学后，禭玉被班主任叫去帮忙整理资料，耽搁了时间。他匆匆背着书包下楼，却在教学楼拐角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阮云泽正和一个气质温婉冷艳、穿着得体套裙的女性站在一起。女性眉眼间与阮云泽有几分相似，但气场更沉稳内敛，像一块温润的冷玉。她正温和地询问着什么，阮云泽微微仰着头，认真地回答，脸上是禭玉从未见过的、全然放松的依赖神情。
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休闲夹克、笑容爽朗、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男人正兴致勃勃地指着学校宣传栏里贴着的物理竞赛获奖名单（榜首赫然是阮云泽的名字），跟旁边一位老师说着什么，手舞足蹈，表情生动，像个分享喜悦的大男孩。
“云泽妈妈，云泽爸爸，这次孩子又是年级第一，竞赛也拿了金牌，真是恭喜啊！”那位老师笑着恭维。
“哪里哪里，都是孩子自己努力。”阮妈妈微笑着回应，声音清泠悦耳，目光却始终温柔地落在儿子身上。
“哈哈，这小子，就这点像我，爱琢磨东西！”阮爸爸爽朗地笑着，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阮云泽的肩膀，惹得阮云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嘴角却抿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酸草莓的味道，在家人身边，变得格外平和安宁，带着一种被保护的温暖气息。
禭玉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了然。大学教授的父母，一个温和沉静如深潭，一个热情洋溢如暖阳，难怪养出了阮云泽这样外表清冷疏离、内里却纯粹温顺的性子。他看见阮云泽在父亲拍他肩膀时，身体微微放松的姿态，那是全然信任的表现。
禭玉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默默看着阮云泽和家人一起离开的背影。他想起自己那当公司老板、严肃到近乎刻板的父亲，还有那在医院风风火火、神经大条却活力四射的母亲。嗯，某种程度上，他和阮云泽的家庭氛围，似乎也有点奇妙的互补？
一种更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让那双漂亮的、映着星辰的眼睛，也能在他身边，露出那样全然放松、带着依赖的神情。
机会很快来了。
一次物理随堂小测，题目难度不小。禭玉仗着脑子灵活，基础还行，写得七七八八，但最后一道电磁感应综合大题卡了壳。他习惯性地用笔帽戳了戳旁边的手臂。
阮云泽正专注地验算自己的答案，被打扰后微微蹙眉，但还是侧过头，压低声音：“哪题？”
禭玉把卷子推过去一点，指着那道大题，声音也压得很低：“最后一步，这个能量转换关系，我总觉得少考虑了线圈的自感……”他靠得很近，几乎是耳语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带着少年Alpha特有的气息，拂过阮云泽敏感的耳廓。
一股比平时浓郁许多的红茶信息素，因为禭玉解题的专注和此刻靠近的急切，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瞬间将阮云泽笼罩其中。那气息清冽、微涩，带着阳光晒过后的暖意和一种不容忽视的、属于Alpha的强势存在感。
阮云泽的身体猛地僵住。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脊椎窜上后颈，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像被火燎过一样，热得发烫。镜片后的眼睛倏然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出禭玉近在咫尺的、带着疑惑的俊朗侧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的声音大得仿佛要震破耳膜。那缕平时温顺的酸草莓信息素，此刻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和刺激，骤然变得浓郁、甜腻，带着一种慌乱无措的颤抖，猛地爆发出来，与强势入侵的红茶味狠狠撞在一起！
“呃……”一声短促的、几乎听不见的呜咽从阮云泽喉间溢出。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缩回身体，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倒椅子。他慌乱地低下头，厚重的眼镜几乎要滑下鼻梁，手指死死攥着笔杆，指节用力到泛白。他试图深呼吸，却被自己那失控的、甜得发腻的信息素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禭玉完全愣住了。
他看着阮云泽瞬间爆红的侧脸和脖颈，看着他那几乎要缩成一团的惊慌模样，感受着空气中那骤然变得极其浓郁、带着强烈情绪波动的酸草莓信息素——那不再是清冽微酸，而是甜得发慌，像熟透的草莓被揉碎了汁液，带着令人心悸的颤抖。
禭玉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无意中释放的信息素浓度过高了！对于一个Omega来说，尤其是在近距离接触时，一个Alpha强烈信息素的冲击，无异于一种极具侵略性的信号！
“对、对不起！”禭玉瞬间也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收回卷子，身体迅速后撤，同时拼命收敛自己失控的信息素，试图将那霸道张扬的红茶味压回体内。他懊恼得要死，“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急……”
讲台上的老师被阮云泽的咳嗽声惊动，投来询问的目光：“阮云泽同学？你没事吧？”
“没……没事，老师。”阮云泽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强压下去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身边的禭玉。他飞快地抬手扶正眼镜，那动作近乎仓皇。镜片隔绝了视线，却隔绝不了脸上滚烫的温度和颈后腺体传来的阵阵陌生的、带着奇异麻痒的悸动。
禭玉看着身边人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的样子，心里又是懊悔又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信息素对这个看似清冷、实则敏感异常的Omega同桌，有着怎样强烈的影响力。
那失控爆发出的、甜得发慌的酸草莓味，像一颗裹着蜜糖的炸弹，在他心里轰然炸开。
他小心翼翼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真的对不起，阮云泽。”
阮云泽没有回应。他只是把头埋得更低，露出的耳廓红得几乎滴血。空气中，那浓郁甜腻的草莓味，在禭玉努力收敛的红茶气息安抚下，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委屈的余韵，开始一点点散去，重新恢复成那熟悉的、清冽微酸的模样。只是那薄红，却久久没有褪去。
禭玉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阮云泽低垂的发顶，心跳依旧有些失序。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碰过阮云泽卷子的地方。
原来，死缠烂打，真的有用。
只是，这“打”的方式，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刺激得多。
红茶味的信息素在他体内无声地翻涌，带着一种初尝战栗滋味的、势在必得的灼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