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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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夏末的九月，栩优然被妈妈带到了湘南。
这里和汜阳完全不一样，炭烤似的风吹得人口干舌燥，她拉上车窗，打开保温杯啄饮几小口。
新家很好，宽敞明亮。
不用再和妈妈挤一张窄床，半夜醒来看见妈妈小半边身子都掉出床外。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离学校有点远，她必须早早起来赶首发车才不会迟到。
六中住宿费不算高昂，但是无论栩优然自己还是妈妈栩长云，都没想过住校。
六中在377路终点站，因此栩优然每天都会在车上度过很长时间。
今天开学报到，她还没有领到教材，手里只有暑假手抄的古诗词文小册，昨晚背了两篇，刚好现在复习。
虽然栩长云会督促栩优然读书，但是也没严厉要求到一刻不停的地步。甚至有时候一起坐车，看见她看书或者玩手机，栩长云还会拉下脸没收东西。
“走路和坐车的时候不要看书玩手机，对眼睛不好，还容易晕。”只稍一回想，妈妈的声音就在脑子里响起来了。
“各位乘客，‘春花路’站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
栩优然背完最后一句，公交车还停在原地，没有启动。
她诧异抬眼，明明也没听到刷卡的声音呀？
“咚”的一声，有人一脚踏上车，边松了口气边说：“谢谢您啊叔叔！”
男生声音清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朝阳、蝴蝶，和风筝高扬的春天。
栩优然看他拿出手机在刷卡器上一贴，播报随后响起，微微张大了一点嘴巴。
还可以这样吗？
男生个头不低，栩优然坐着感觉他有一米八，黑发微微有些散乱，左耳里塞着一只白色蓝牙耳机。
377路穿过商业区和文教区，春花路在线路中间，而且今天栩优然坐的这辆是还没被淘汰的老式车，有单人座，所以一个空位也找不出来。
男生大概是往后看了一眼，觉得没必要再往后挤，就在栩优然旁边站定了。
一股很好闻的香味窜进栩优然鼻子里。
唔，不太像沐浴液，是香水吗？
她眨了眨眼，原本以为会闻到汗味，她都准备憋气去开窗户了。
“要不是和你说话，我能差点误车？”
“没吃，待会儿校门口随便买点算了。”
栩优然后知后觉，他在和人打电话。
她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爱好，但是昨天划的两篇古文包括重点字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一时找不出什么事情做，只好把目光挪向窗外，努力发呆。
可惜依旧拦不住某些敏感字眼被大脑神经下意识地抓取。
“又不是只有本部生，哪来的转校？”
“汜阳人？那确实算转校生。”
“你从哪儿知道的？”
“班群？什么时候拉的？分班名单不是没放吗？”
栩优然忍不住又朝他看了一眼，这次男生也看见她了，随后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没三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栩优然摇摇头，男生明显松了口气。
到站有人下车，后面空出来大半，于是男生也往后挪去，栩优然的身侧重新空了出来。
刚刚他们说的那个来自汜阳的转校生，十有八九就是她。
进一步猜测，她和男生有□□成可能是同学。
栩优然只想了这么多。
没有声音打扰，她靠着车窗专心数了会儿树，之后有点困，看还有四五站，干脆直接站起来让自己清醒清醒。
终点站司机会挨个查人，倒不怕睡过。
主要栩优然不想麻烦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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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终点时，栩优然留意到男生果然还在，他比她先一步下车。
栩优然脚没落地，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lu ye”，循声一看，是个穿天蓝色短袖衬衣的男生，站在一辆煎饼果子车旁，在朝这辆 377招手。
更准确的说，他是在向栩优然同车的那名男生招手。
因为栩优然随即看见同车的男生单手拽着背包走过去了。
她没多看，揣好小册子，到门卫处先问高一教学楼怎么走。
湘南六中是国内一流的中学，占地面积也很大，如果不是有门卫指点，栩优然一路问过来肯定要慢上许多。
看见挂着“高一八班”班牌的教室门，栩优然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没错，才放心走进去。
教室里相当混乱，不过乱中有序，分区明确。
一小部分在看书，相当一部分人在玩手机，最后剩下的也是人最多那部分——三五成群聊得火热。
栩优然走到靠窗边第二排的位置坐下，她喜欢靠窗，白天里自然光很舒服。
而且这一块的同学刚好都在看书，相对安静。
“咳咳！”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在讲台上用力清了清嗓子，“老班说来了的先做大扫除，擦窗子、擦黑板、摆桌椅、扫地、拖地、除墙贴，全部都要做，势必达到窗明几净、墙无污垢、地无灰尘的标准。我在群里发个抽签，大家参与一下，分到什么做什么。”
她好像……不在班群里？
栩优然摸了摸兜里的黑莓手机，就算加了班群，这只老伙计好像也不能参与抽签。
周围有的人已经拿出手机了，有的人还在看书，也有人和朋友吐槽抱怨等等。
栩优然放好书包，走到讲台跟前：“你好。”
“美女你好！”女生露齿一笑，“我叫林翘，双木林，连翘花的翘。”
她说得太快，栩优然连拒绝“美女”这个称呼都做不到，只能梳理一下思绪，慢慢说道：“我叫栩优然，栩栩如生的栩。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用不了那个抽签小程序。可以等大家抽完，剩下的给我吗？或者你随便给我安排一个任务。”
“你没有加群吗？”林翘问。
“没有，”栩优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而且我的手机不支持那项功能。”
“啊……抱歉。”林翘低头飞快看了眼手机，“那你擦黑板吧，刚好我自己抽到这个，毛巾在外面清扫区挂着。”
“好”字尚未出口，有点耳熟的高昂男声夺走教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林翘，你快和我后头这大哥说一声，转校生分咱们班是不是板上钉钉？他非说我传谣——”淡蓝衬衣嚷嚷着进来，身后跟着和栩优然同车的男生。
难怪听着有一点点熟悉。
同车男生无奈解释：“谁说你传谣了？我说的是未经确认的消息少往外炫耀。”
林翘：“我可不能保证转校生一定在我们班。”
淡蓝衬衣：“那你在群里说？”
林翘：“孟姐说的，她带我们班，所以最有可能是来我们班啊。”
淡蓝衬衣：“……翘姐，你残害我。”
林翘不管他。
栩优然抓住机会和她说了谢谢，林翘对上她又是笑眯眯的：“谢什么呀以后就是同学了，对了，你Q号告诉我呗，加个好友！”
“好。”栩优然把号码报给林翘，然后转身去林翘指的后门外的清扫区找毛巾，干活。
“她是哪个中学的啊？”栩优然走后，淡蓝衬衣问林翘。
林翘：“我怎么知道？都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你这个憨蛋搅和了。孟姐安排大扫除，你俩快在群里抽签，抽到啥做啥，麻溜的！”
“一来就干活儿啊？”淡蓝衬衣瞬间苦瓜脸。
三年同窗，林翘熟知这人秉性，翻了个白眼，抬抬下巴示意：“你什么时候能从路也身上学到点儿皮毛，也不至于之前老被姚哥抓包。”
淡蓝衬衣向后一瞥，刚才一路同行的某人随手把书包放在桌上，人已经开始挨个摆齐课桌板凳了。
痛遭背叛。
淡蓝衬衣：“路也！说好的兄弟一生一起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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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黑板不怎么费力，只有一点令栩优然为难：她一米六二，必须要踩椅子才能擦到最上面。
教室里人越来越多，现在座位上没有人不代表真的没有人，教室外也没有多的桌椅板凳，栩优然只能先把书包塞进桌肚里，然后把椅子搬上讲台，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好像挺稳当的。
为了省时间，栩优然并没有擦完椅子正对的部分就下来挪动椅子，而是歪着身子能多擦一部分就多擦一部分。
这样容易失去平衡，她反复暗自提醒自己小心。
顺利地擦到黑板中央时，林翘在收拾讲台。
栩优然擦完最远的地方，一低头，毫无所觉的林翘边拿粉笔盒边往她这里靠了一步，栩优然下意识往后一躲，半只脚直接踩空。
她吓得闭眼，后腰却靠到一条手臂上，一股反作用力又把她送了回去。
“当心。”
是同车那个男生。
“谢谢。”栩优然低声说。
“怎么了？”林翘放好粉笔盒，正好听见声音。
“刚才她怕撞到，往你反方向闪了一下。”
林翘：“啊？其实我余光看见你了，肯定不会撞上……唉对不起对不起，早知道我就等你先弄了。”
“没关系的。”栩优然也有点尴尬，明明一点小事，主因也是她自己，怎么还是同学给她道歉……
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要帮忙吗？”男生迈上讲台，问栩优然。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栩优然毫不犹豫拒绝。
接下来倒是没出什么事故，男生被她拒绝后就和林翘到一边说话去了，看样子他本来就是过来找林翘的。
因为许多人出力，各自分工明确，互相之间也配合得很好，所以不到一节课的时间就完成了大扫除。
林翘去找班主任验收，其他同学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栩优然旁边的座位空着。
环视一周，教室里也只有这个座位空着了。
不知道是没有人，还是人没有来。
栩优然发了两分钟的呆之后，林翘和班主任走进教室。
班主任端看外貌只有二十六七，装扮却很古朴：高盘发，黑框镜，尤其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俨然是每个学校都有的那位“灭绝师太”。
她站在讲台上，锐利的目光扫视台下每一名学生。
开口时，嗓音比栩优然想象中温和：“很高兴大家都准时到了，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为了开学各项事务的顺利开展，我先指定一批临时班委，等国庆节后，再重新进行民主票选。”
“叫到名字的同学起立，把自己的姓名和职务写到黑板上。”
“班长，路也。”
中间大组第一排的男生站了起来。
他似乎并不意外，很平静地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写下名字。
原来是这两个字。
很好记。
后面连着好几个都是栩优然完全陌生的面孔，其中还有一人今天请假，是班主任写的名字。
“卫生委员，沈泽远。”
淡蓝衬衫。
“纪律委员，林翘。”
唯一加了好友的同学。
栩优然发现班委大多来自他们那一群人，或许和他们都是六中本部直升有关。
“以上是全部临时班委。接下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姓孟，名蕴真。”
孟老师说的同时也写下名字 ，“今后就是八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未来三年里，我希望大家记住一件事——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挫折、挑战，只要往后看一眼，我始终站在这里，为你们托底。”
“好！！”沈泽远马上鼓掌表示支持，栩优然被吓了一跳，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是，但是马上，学生骨子里的习惯促使着大家都抬起手“啪啪啪啪”鼓起掌来。
孟老师浅浅一笑，笑容转瞬即逝。
“接下来，我把座位表投到屏幕上，大家根据座位表迅速调整，另外，临时班委去地下一楼搬教材，你们的书包先放讲台。”
班委率先行动，等座位表投影出来，他们没人还在教室逗留。
栩优然拎着书包，对着屏幕找自己的名字。
同桌是……
路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