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之迷路的云》悲忘亭

52、FIRE 4

　　724路公交车自江北高中站到馨悦小区需要20分钟，闵玧其沉浸在回忆里，一转眼就到了。

　　多年未归家，小区沿街的楼房全刷成了亮眼的红色，看起来崭新崭新的。

　　闵玧其大步走上三楼，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黄色的钥匙。

　　能打开吗？

　　此刻，闵玧其明知自己离家六年，门锁更换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心里仍有些期待。

　　他颤抖着右手，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啪嗒……啪嗒……啪嗒。”

　　三声过后，门并未打开。

　　闵允其苦笑一声，席地而坐，随后将他带了六年的钥匙从钥匙扣上取下。

　　“小其，醒醒！”

　　半梦半醒中，闵玧其隐约听到他偶妈的声音。

　　“别发呆了，进屋睡，小心着凉。”闵妈妈看着迷迷糊糊的儿子，即心疼他工作辛苦，又气他不会照顾自己。

　　闵玧其愣住了！

　　他不记得高中的自己和偶妈的相处方式，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父母。

　　离家多年，家里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闵妈妈望着小儿子，眼里满是柔情，“别傻站着了，进来吧！”

　　“内！”

　　望着儿子的背影，闵妈妈不由轻叹一声，儿子瘦了，也长大了！

　　闵允其闷头走到次卧，这是小时候他和哥哥一起住在卧房，后来等他年级稍大一些，哥哥离家读书，这间屋子就成了独属于他的房间。

　　一进门，门旁的墙上挂着一个门口的篮球框。那是他七岁那年，哥哥第一次教他打篮球时，父亲为了鼓励他，亲手给他做的手工篮球框。

　　再往里走，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墙角立着的一架褐色钢琴上，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拳头，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他用力揭开盒盖，发颤的手在钢琴键上轻轻划过，往事像一层烟雾从心里升了起来。

　　十年前，闵玧其十三岁，上中学一年级，正是胆大妄为、翻天覆地的年岁。

　　新年后的一天，他从室内篮球场室走出来。

　　哥哥在家帮偶妈做饭，他嫌家里的亲戚太多太乱，一个人跑到这个比较远的室内篮球场。

　　这个篮球场他第一次来，不知道来玩的都是比他大的哥哥，因为没人愿意带闵玧其，他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就就离开了。

　　室外，浓密的雪花安安静静地下着，他伸出手想剥下树杈上的白雪打雪仗，突然打了个喷嚏，想起早上出门前喝的那一碗中药，又把手缩了回去。

　　下雪天，路上没什么人。

　　闵允其闷头走了一会儿，迎面撞上一个正急速向篮球场走来的年轻人。他身材修长，半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前面三尺的地方。

　　也许是闵玧其的目光太过直白，他抬起头看了闵允其一眼。

　　与整日在室外疯跑、打篮球的闵玧其不同，这个年轻人有一张清秀的象牙色的脸，长长的眼睛透露出一股迷惘的神气。

　　闵玧其想，这个人一定遇到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叛逆被父母赶了出来，又或许是刚跟女朋友吵了一架。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很想认识这个哥哥。

　　之后，他每天都去那个室内篮球场看那个年轻人打球，可惜一直没说上话。

　　直到有一天，闵玧其打篮球时不小心歪了脚，整日都很烦躁。

　　放学后，他不想去球场，也不想去上辅导班，一个人在校外徘徊。

　　高中部放学比初中部晚半个小时，一下课，几个自称是海西粉丝的女生簇拥着朴海西，一路叽叽喳喳地朝校门口走去。

　　刚一出来，朴海西就看到闵玧其蹲在不远处的树下。

　　“诶，你干什么去？”一个身型高挑的女生拉住了朴海西。

　　朴海西懒得解释，便挥了挥手，让女生们先去酒吧等他。

　　女生冲着朴海西的后背喊了几声，见人不搭理她，气的直跺脚。

　　朴海西双手插进裤兜，走到闵玧其身前，“又是你这个小鬼，放学怎么不回家？”

　　闵玧其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探究。

　　他不明白大人们说话做事为什么总是这么别扭，就像这个哥哥，方才明明说着关心他的说，语气却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真是奇怪！

　　“你是哑巴吗？”对上闵玧其的视线，朴海西不适地皱起了眉，下一秒他又笑了一下，心道自己越来越敏感，居然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我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这小哑巴计较。我盘磁带给你，你可要好好听。其他女生问我要了许久，我都没给。”

　　这盘磁带是朴海西出的第一张个人专辑，闵玧其一直好好收着。

　　算起来，正是这磁带里的旋律把他带进了一个新的天地。

　　之后，他们每天都会见面。

　　等他听完了朴海西收集的说唱磁带，又把音像店里的唱片听完，朴海西便说要带他去酒吧里玩。

　　那天是9月13日，他第一次去酒吧。

　　他怕被人小看，偷偷拿了哥哥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地很成熟。

　　零点30分。

　　他跟在海西哥身后，走进灯光昏暗的酒吧，几百平方米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每个人都举着手机，对着舞台拍照。

　　闵玧其被安置在吧台，远远地看着舞台中央。

　　朴海西上台了。

　　他穿着黑色夹克，把头发高高梳起，一根根支在头顶上像个刺猬。

　　这个哥在舞台上跟平时一点也不一样，唱到高潮时，还会掐着矿泉水瓶，高高扬起，水瓶里的水像喷泉一般喷涌而出，把舞台下的观众浇了个通透。

　　“我管你什么厂牌，都在我面前少来，对付你们这帮小孩，我一个人就够了。我像高年级的学长，带着学弟走上讲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给我站成一排。”

　　朴海西对着台下，伸出手比了一个手势，台下的观众瞬间燥了起来，没拿手机那只手也都伸向半空。

　　演出结束之后，朴海西走出酒吧，四周响起“海西”的尖叫声。他十分有耐心地与每个追出来的粉丝合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拉上闵玧其一起离开。

　　闵玧其回头，看着那些在大雨中仍依依不舍的粉丝，偷偷拍下了一张照片。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回到家的闵玧其掀开落满灰尘的琴盖，决心要成为一名说唱歌手。

　　这一路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只有这架钢琴还在原地等他。闵允其抚摸着琴键，神色愈发温柔。

　　家里的大门开了又关。

　　闵玧其听到声响，从房间出来，看了一眼紧闭的主卧房门，才迎向偶妈，“我来吧，偶妈。”

　　“你行吗？”在闵允其的偶妈心里，闵允其还是那个除了音乐什么都做不好的十七岁少年。

　　“偶妈放心吧，我可是无所不能的闵SUGA！”闵允其笑吟吟地说。

　　闵允其的话说的俏皮，让他的偶妈沾湿了眼角。

　　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点外卖，会打个蛋汤都能被跨上天去，可她的小儿子却学会了做饭，这是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啊！

　　回到屋里，她狠狠地锤了一下闵允其的阿爸，“你要是再把我儿子气走，以后你就一个人过吧！”

　　闵爸爸气闷，“你这么不说你儿子，在外面闹了五六年，回来还是那副德行。”

　　一小时后，闵玧其端着做好的饭菜走出厨房。

　　见阿爸不肯出来，也没了喝酒吃饭的心情。他将两张门票压在碗下，默默走到卧室门口，“阿爸，您以前总说担心我后悔了没有退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想跟您说，我不需要退路，我也没有后悔。”

　　“......”

　　闵玧其压下心中的酸涩，又道：“我知道您不爱听这些，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请你们一起去看我们的演唱会。8号，主体操竞技场，我在台上等您和偶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