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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塔法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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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塔法利送到珐墨住处后,秦司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进入偏殿推开了墙壁上的机关,墙壁后是一道银白色金属门,信息素核验后一条极窄的通道展开通往地下。
四周静谧昏暗,仅有阶梯散发着微弱幽蓝的光,约过了十几分钟秦司在这条看不到头的阶梯中央站定,抬起右手按下。
大门向两侧展开,里面是纯白色的环形实验室。这条通路直通二层,十几名研究员围在设备旁,压根没发现他进来。
他跟随守卫抵达珐墨的实验室,人果然在。
帝国顺位第一继承人珐墨·贝法林看着十分儒雅,他没有大多数alpha的喜战天性,反而对科研十分感兴趣。除了大公主死的那天穿了一身黑,其余时间不是那身白金相间的王子制服就是白大褂。
秦司将衬衫口袋里仅十毫升的试剂瓶递给他,“你要的东西。”
珐墨将眼睛从实验器械上移开,根本没注意到他没穿上衣。
“班徳星的腺体给养剂?”
“是,疼痛副作用极强,但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深棕色试剂瓶被锁进保险箱,“班徳星药品管控严,很难得吧,辛苦了。”
秦司走向主控台位置打开远星通讯用珐墨的内网发了则通知,要主舰迁跃到距离王宫最近的迁跃点。珐墨看着他用自己的通讯器传输消息,似不经意提了一句:“你要我召回的那个omega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他从乐正厅回来就往教堂地下排炸药,真要让他炸的话大教堂主建筑连同周边群建筑都能让他炸穿。”
“与我无关。”
“嗯?你鼓动勋贵将人召回封爵使人破釜沉舟竟如此说话!”
秦司盯着屏幕,“我也需要提升精神阈值。是贝法林逼迫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得了吧,”珐墨扶了下护目镜,“贝法林能把他卖给你?王宫恨不得明天就把你绑进我二姐寝殿里让你卸甲归田。”珐墨直了直僵硬的腰背,好似完全忘记了自己也姓贝法林。
“你二姐快疯了。”
珐墨仍看着桌子上的数据,“我知道,”他皱着眉标记了几个数值,“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么。”
“我会尽全力帮你,但不一定来得及,贝法林的血统实验已经不可控了。这是生物科学和伦理的博弈,你知道伦理约束总是滞后的,实验一旦从王宫向外扩张定然无法阻止,你必须将它控制在王宫内。所以我不会卸兵,贝法林要打那就打好了。”
“打不起来。他们还沉迷在血统优势新成效的狂欢中,而且我不会让贝法林出兵的。”
珐墨换上深蓝色观测镜看了他一眼,“下一步做什么?”
[收到][cy2已就位]主控台屏幕上闪出这条消息后所有与远星之间的通讯记录都被抹除,秦司好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竟然微笑着看向珐墨,那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让他炸。他要真敢做,那他的选择就只有我。我会带他离开首都星。”
“我说你怎么又猜人叛国又说人被削爵,原来是做的这个打算。省省,贝法林不可能让你带走一个精神阈值427的omega。”
秦司打开实验室内的另一个通道,“那就是你的事了。”
“塔法利大人,该去上课了。”
教堂中的人大多穿着白色法袍黑色披风,修女低着头,沉默恭敬。不过十六七岁的塔法利赤脚踩着长绒红毯被扶上人轿。他静坐着,秋日的风温和下来,道路两侧围满了人,激动地朝上面扔月季。神子临世曾为首都星带来过一阵移民热潮,让神秘的王室再次站在了众人面前。
神子从小由皇宫教养,每日要先到主教堂神像下静默冥想、祈祷,而后由神父授课、唱诗,在主教带领下分赐圣餐。十字星云座的霞光跃出云层时,塔法利就坐在被红丝绒包裹住的祝祷位上为教众赐福。
刚开始的每日,尚未褪去青涩面孔的神子总是希望祝祷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但夜晚总会降临,而他会被分食。临时标记的过程一般是美好的,但不断被覆盖标记的疼痛将塔法利鞭笞成了困兽,他愤怒,又羸弱。他在深夜被王宫打碎,再一点一点于黑暗中将自己拼接起来。
有名号的贵族为了那标记完他上涨的两三点精神力癫狂,那都是从泥潭里钻出的鬼。星币坠落的声音仍然刺耳,流水的金钱源源不断汇聚到王宫,他是贝法林的饵。
塔法利过于纤瘦的肢体在挣扎中断了很久。他总是不乖,不安静,总是要挣扎得头破血流,于是他断掉的左臂一直不爱好,长成了扭曲的弧度。神子有一双深棕色的,太妃糖一般的眼睛,因频繁的哭泣而损伤,王宫的人用冰蓝色透镜遮上,像遮住所有在他身上犯下的罪恶那样。
后来他成年了,生殖腔的发育是塔法利噩梦的开始,他的繁育期被王宫拍出天价,清洗标记的时间总是很长,长得足矣让王宫敲断他的每根骨头之后再长好。王宫剐坏了他还没长好的器官,神赐予他凭空创造生命的器官。
他是个连身体都无法保护住的人。
他坐在祝祷位,神像下的金红座椅上。不再向玛卡相神倾诉,不再奢求白昼的延长。
“玛卡相神为你赐福。”
福泽,流经神于世间的表象具象——神子的身上,再传达至信徒中给予人们庇佑。或许就是这一过程,让本属于他的福泽被带走了。从第一次标记清洗以后,塔法利开始拒绝为民众赐福,他只是端坐在椅子上,接受信众的礼拜。
信徒诚惶诚恐合住他的掌心亲吻自己的掌心内侧,神子居高临下俯视他,神情悲悯而淡漠。
神,您为什么不庇佑我呢?
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孩子缀在末位,礼服剪裁得当,布料暗绣着伽蓝花。
塔法利伸直胳膊在少年轮廓外画了个半圆,“玛卡相神为你赐福。”
少年紧握着他的手,合上时往他手心不知放了什么,有些重量。
“你…”
他的手被合紧,少年却亲吻了他的指尖,“愿玛卡相神庇佑您,神子大人。”
亲吻神职人员的指尖,代表忠诚。
塔法利看向他的双眼——那是一双暗金色的狮瞳。
惊醒的神子将手覆在生殖腔的位置上,梦中被清洗标记的痛楚还在作祟,塔法利环视四周,精神力向外蔓延,反馈回的信息足够他在脑中搭建起这座建筑的整个模型。
他在第一军团主舰上。
封爵典礼后他杀了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新贵,在教堂里,他的卧室中。教堂内连环爆炸,一片混乱中塔法利一眼就见到了秦司的座驾当即藏了进去,辗转被带到了这艘军舰上。
贝法林王宫出了那么大的乱子,这位军司长倒是很会浑水摸鱼,借口保卫教堂调走了王宫大部分守备军,飞行器装模作样在教堂外逛了一圈就脱离了贝法林的掌控。
不过,这艘军舰现在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