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云水不是云

1、家教

　　六月艳阳天，树下知了鸣。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斑驳洒落在柏油路上。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扰乱了树下的影子。
　　苏可夏从公交车站下车，赶到枫林苑时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苏可夏怕第一天家教就迟到，所以提前从学校过来，她抬起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这个时间点刚好。
　　苏可夏按响门铃，“叮铃铃……”，没多久，门从里面被打开，是一位阿姨，面带笑意，还穿着围裙。
　　“你是苏老师吧？”阿姨问。
　　苏可夏弯起杏眼点点头回答她，“您好，我叫苏可夏。”
　　“你好你好，我是这家的保姆，来来来，快进来。”阿姨热情的态度让苏可夏缓解了些紧张，随着她的动作进门。
　　“苏老师换一下鞋，一会我带你上楼。”阿姨从门口的鞋柜拿下来一双新的女士拖鞋放在地上，“你看看合脚吗？”。
　　苏可夏换下自己的白色平底鞋，套进拖鞋里，尺码刚好，舒适也不挤脚。
　　“合适的，谢谢您。”
　　“合适就好，你先在这坐一会，喝杯茶，我去喊子墨准备好上课。”
　　“好。”
　　苏可夏跟着阿姨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阿姨拿过茶壶往茶杯里倒茶。
　　“苏老师不用紧张，当自己家就好。”
　　“好。”苏可夏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茶杯道谢，“谢谢。”随即阿姨便上了楼。
　　苏可夏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把茶杯放在红木桌上。
　　客厅里的家具低调却奢华，不难看出这户人家经济富足，给她开出的工资也数目客观。
　　阿姨从楼上走下来，“苏老师，子墨收拾好了，可以上课了，麻烦跟我来。”
　　“好的。”苏可夏起身跟着阿姨上楼。
　　实木楼梯古朴雅致，二楼的房间布局多，有一个房间开着门，苏可夏跟着阿姨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蓝色调的装修风格，坐在书桌前的小男孩穿着休闲的短袖，听到他们走进来的声音转头，皮肤很白，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八九岁的年龄，还在上看着就很萌。
　　“苏老师，你好好上课，有什么需要喊我就好。”
　　“好。”
　　阿姨走出房间，一下变得寂静无声。殊子墨还保持转头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苏可夏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被他可爱的神情萌到，温声细语地跟他打招呼，“子墨同学你好，我叫苏可夏，是你的书法老师。”
　　“老师好。”殊子墨开口，声音稚气。模样茫然，没有进一步动作。
　　苏可夏弯起嘴角，把书包取下，拿出自己带的书和笔放在桌上。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学习了吗？”
　　殊子墨点点头，抓起铅笔。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苏可夏看了他写的字，尽管一笔一划写的认真，到底是小孩子，歪歪斜斜的线条难掩稚气。苏可夏先教他正确的握笔姿势，毕竟姿势不对，写着也累人，再写基本笔画和完整的字给他看。苏可夏的字娟秀不失雄健，笔触细腻，但笔锋有力。小孩子有欣赏美好事物的能力，当即被她的字吸引住，然后露出崇拜的目光。
　　尽管是苏可夏被时常赞叹，此刻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小孩子的目光太坦诚炙热。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小时过去。原本和家长商议好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两个小时的课程，但今天是第一天上课，苏可夏想让他先适应一下，不急在一时。
　　“那我们今天先上到这里，子墨同学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明天再问老师。”苏可夏摸摸他的头，发质柔软。
　　殊子墨还有些害羞，点点头。
　　苏可夏整理书包时，殊子墨的电话手表正有消息提示音。他默不作声滑弄着屏幕，下一秒，男人低沉缱绻的声音从小小的听筒传出。
　　“今天上课上得怎么样？”声音略带沙哑，但细听却有年轻人的清爽，不像是刻意吸烟营造出的烟嗓，反而是老天追着喂饭吃给的一副好嗓子。像一幅意蕴悠长的泼墨山水画，不染尘埃；像旧时的老式留声机里传出的被电流干扰的磁性声音……
　　苏可夏往书包里塞书的动作顿住。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小小的电话手表，屏幕还停留在聊天界面，看不清头像，顶端的备注信息显示“舅舅”。
　　仅仅4秒的白色语音条，却和她脑海里回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