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深藏不露[八零]》观南望北

32、举报

　　老太太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喉咙里发出尖锐的爆鸣，挥舞着柴棍般的胳膊扑向江月宁。

　　“你说话不算数！”

　　“骗你又如何？”

　　江月宁躲开对方毫无章法的攻击，毫不留情讽刺：“有空在这跟我闹，不如多去监狱探望探望你儿子。”

　　老太太哭得更凶了，只是之前帮忙说话的青年这次却冷眼旁观，甚至拉住想冲上来帮忙的中年妇女。

　　俞川见老太太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对着青年道：“赶紧把你家老太太拉走，你知道的，我可没有尊老爱幼的习惯。”

　　青年这才冷着脸十分不乐意地强行架起老太太带走。

　　老太太哭喊叫骂的声音逐渐消失，她望着这条熟悉又陌生的乡道，眼底溢出些真情实意的笑。

　　终于要摆脱这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心愿实现了一部分的原因，她感觉这具身体此刻格外松快。
　　——

　　回到县里后，江月宁也不休息，带着证明直接去派出所办理了新户籍。

　　八十年代初的户口本和她以前见过的完全不同，是本大红封皮的小册子，封面上写户口簿几个字，里面的信息全部是手写完成。

　　由于信息管理还不太明确，因此农村户口住址只填写到村和队，并没有门牌号。

　　江月宁办好户口后，拿着崭新的户口簿顺便去改名字。

　　从今天以后，江月宁算是彻底摆脱“曲招娣”这个身份了。

　　很奇怪的是，林度一点也不好奇她为什么要改成这个名字，似乎早就知道原因。

　　这个人身份成迷，自己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江月宁决定还是把他留在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总比不知道他背后做什么要稳妥些。

　　和林度分开后，江月宁回到学校，沉入题海，准备一周后的预考。

　　这一周里，江月宁除了学习外也在关注曲家那边的情况，曲老头到底还是谨慎，手里那批收音机迟迟不肯脱手。听曲二妹说曲有贵和曲福满这对父子吵了不止一架。

　　曲福满着急想脱手赚钱，曲有贵怕出事，打算再观望观望，两人意见不和天天吵架。

　　曲福满还念着父子情，毕竟多年来习惯性听自己父亲的话，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只是两人间到底有了隔阂。

　　江月宁看差不多了，就交代曲二妹添一把火，暗中挑唆曲福满，让他按捺不住瞒着曲有贵偷偷拿出去卖。

　　果不其然，周四这天，一大清早她就收到了曲福满准备来县里卖收音机的消息。

　　她趁中午午休时间请假出来，直奔派出所。

　　到县派出所以后，没想到碰到了老熟人——王发海。

　　王发海旁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一件白底红碎花的衬衫，衣摆塞在裤腰里，腿上是大城市时新的喇叭牛仔裤，几肩的长发烫成波浪纹卷发，跟这座陈旧的、满街基本都是蓝色的确良穿着的县城格格不入。

　　她白皙的小脸上化着浓妆，嘴角和额头的淤青说明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这是王发海的女儿？

　　王发海此时神情疲惫又无奈，手纂着旁边小姑娘的手腕，和对面的年轻公安员说着什么。

　　小姑娘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脸上是满满的不耐烦。

　　公安员则是一脸无奈。

　　走近了，江月宁才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小姑娘听说县城有家国营饭店的菜格外好吃，便跟着几个朋友大老远乘大巴，从市里跑到县城。

　　因为穿着比较“怪异”，走在路上的时候就被几个男的指指点点。

　　小姑娘可不乐意受这个气，直接跟嚼舌根的人对骂起来，最后动了手，闹到派出所。

　　由于是小姑娘先动手，她跟朋友们被派出所暂时拘留了，派出所根据她提供的信息，联系到王发海。

　　江月宁犹豫了一瞬，还是过去简单打了个招呼。

　　打完招呼她不再耽搁，立马找了另外一位公安员，向他举报曲家人投机倒把。

　　公安员将信将疑，由于江月宁言之凿凿，他还是跟着她去查看。

　　在江月宁的劝说下，为防止对方远远看到后逃跑，公安员还换上了便服。

　　江月宁根据曲二妹提供的大致方位，自己又推断了一下曲福满可能在哪里卖，便带着公安员朝地方走。

　　走了两圈后，果不其然在工厂家属院外面的小巷子里，看到了摆摊的曲福满。

　　曲福满靠墙蹲在地上，面前有个拿布子盖起来，约莫五十厘米高，口径不到一米的大背篓。

　　江月宁站在巷口外面，指着几十米外的曲福满道：“就是他！”

　　公安员一看地上盖起来的背篓，又看曲福满这贼眉鼠眼的样，对江月宁的话信了八分。

　　他快步走过去，距离不到十米的时候指着对方大呵道：“别动！”

　　曲福满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背篓背了一半，就被公安员压倒在地上。

　　背篓也随之翻倒，里面的收音机就这么被摔出来，静静躺在地上。

　　巷子内外听到动静来围观的人们看到地上的收音机，发出阵阵惊呼。

　　什么人啊这是，胆子这么大，居然光天化日在这倒卖收音机！

　　一方面有些人又觉得庆幸，还好自己没贪便宜买，不然这会自己也完蛋了。

　　曲福满的脸被按在地上，手折在后背，疼得嗷嗷叫。

　　“你谁啊你！赶紧放开老子！”

　　公安员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拿出证件放在他眼前，冷声道：“有群众举报你投机倒把，请跟我走一趟。”

　　他把曲福满拉起来，拷上手铐。

　　曲福满吓得腿软，却还是不死心白着脸狡辩：“公安同志是不是弄错了？”

　　公安员不欲多说，只道：“弄没弄错要回派出所调查才知道。”

　　说完他把收音机捡回背篓背到背上，押着曲福满走出巷子。

　　曲福满这才看到江月宁。

　　他先是疑惑对方为什么在这里，又想起来公安员说的“有人举报”，随即反应过来这事是江月宁干的。

　　他瞪着眼怒视江月宁，眼珠子凸起，破口大骂：“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干的，对不对？”

　　“你连你亲爹都害，你个小畜生！”

　　公安员听不下去了，低斥一声让曲福满闭嘴，对方气得喘着粗气，却敢怒不敢言。

　　看曲福满安静下来，他肃着脸道：“江同志作为举报人，后续可能需要您来派出所协助我们的调查工作，希望您能配合。”

　　江月宁点头：“我在县中学上高三，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公安员再次向江月宁道谢，紧接着押着曲福满离开。

　　曲福满扭头死瞪江月宁，就见对方扬起嘴角。

　　笑容明明温柔和煦，却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他的女儿吗？

　　曲福满不太聪明的脑袋，第一次对这件事产生了疑惑。

　　事情解决完，江月宁急匆匆赶回学校，正好赶上下午第一节课。

　　她先把这些杂事放在一边，认真听课。
　　——

　　五月中下旬的天比之前又热了许多，大部分人都换上短袖，只是温差比较大，早晨和晚上还需要披个薄外套。

　　周一预考开始，江月宁和俞川都被分到隔壁县高中进行考试，因此周末那天学校就安排包车提前去隔壁县，准备借住在隔壁县中学的宿舍里。

　　分配去隔壁县中学考试的学生不多，只有三十多个，一辆大巴站加坐，满满当当刚好一车。

　　带队的老师有两个，一个是江月宁的班主任李文淑；还有一个是隔壁班数学老师，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姓黄。

　　谁知一车人刚到隔壁县中学门口，就看到蒋争在校门口挡车。

　　黄老师打开车窗，对这个学校里出名的二流子十分厌恶，语气不太好：“蒋同学拦车做什么？怎么这么不注意安全！”

　　蒋争咧嘴露出一排白牙，从兜里掏出张纸在手上甩了甩，表情傲慢嚣张：“我找我爹开了介绍信，咱们可以住县招待所！”

　　这会换黄老师震惊了。

　　他啊了一声，叫司机师傅把车靠边停，和李老师打开车门下去，接过蒋争手里的介绍信看。

　　确实是住招待所的介绍信，除此之外一间房还要另外掏三元。

　　可招待所的介绍信不都是单位开来办公差的吗？

　　黄老师想着也就问出来了：“这……不会有问题吧？还有这另掏的钱……”

　　蒋争一把将介绍信从黄老师手中抽出来，揣回兜里，才挑眉道：“我爸说了，县里这次很重视今年的高考，所以内部决定给外出考试的学生开招待所住，不过只有你们住的是好招待所，因为另外要掏的钱，是我蒋争个人出！”

　　说着他还一个劲瞅坐在靠窗的江月宁，邀功之意明显。

　　看江月宁不理他，以为是没意会到，蒋争又加了一句：“你们应该谢谢江月宁，要不是她你们可享受不到好招待所！”

　　江月宁无语凝噎，打开车窗语气淡淡：“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住招待所，我住学校宿舍就行。”

　　俞川也探出头，锋利的眉眼气势摄人，他声线冷淡带着压迫：“蒋同学想做好事自己做就行，不用拉着月宁。”

　　说完把车窗合上，跟江月宁调换位置，遮住了蒋争的视线。

　　蒋争面上挂不住，生气之余又害怕江月宁真的不去，这样他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他哼了一声，把矛头对准黄老师：“江同学不住，那大家就跟她一起受罪吧。”

　　黄老师这下着急了，毕竟对于学生来说，能舒舒服服住招待所休息一晚上，肯定状态比住破宿舍要强。

　　更何况他也有私心，自己也想住好点。

　　李老师却不这么觉得，她看不惯蒋争的做派，但也顾忌对方父亲的身份，只得耐下脾气好声好气道：“那就谢谢蒋同学的好意，我们住宿舍也是……”

　　黄老师扯了一下李老师的手臂打断她的话，陪笑道：“蒋同学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需要征求同学们的意见。”

　　说着他上了大巴，朝车里喊道：“各位同学对这事怎么看？”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不出所料，除了江月宁、俞川，以及同桌明妍外，其他人都想住招待所。
　　江月宁非常理解，毕竟有免费的招待所住，那自然不会想住破旧宿舍，大家又不是傻子。

　　如果这事真那么简单，她肯定也高高兴兴去住，要好好谢谢蒋争。

　　可天下有这种好事？

　　江月宁眯眼，透过车窗看蒋争，总觉得这么简单又有效的威胁方式，不像他能想出来的。

　　而且如此大动干戈，破财费力，非要让自己住招待所，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不觉得自己的魅力能让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死心塌地。

　　她不是万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