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碰你》赛博电子鸭

3、第三章

　　03
　　如果不是这次凑巧遇见孟颜礼，童筝给这个记忆里的人贴的标签充其量就是有钱有名长得还行的帅哥。
　　现在他对孟颜礼最直观的感受是恶劣。
　　孟颜礼喜欢捉弄人，对人爱答不理，一开口就是命令。但那种有分寸的、若即若离的逗弄不会让人心情不爽，反而会想变成小狗躺他身边让他再摸摸自己。
　　招惹孟颜礼是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高中的时候他们之间实在是没有交集，而那又是快要十年之前的时光，无怪乎童筝和他们同行了三天还没有一个人认出他。
　　童筝觉得自己其实应该也算出名，但果然他的出名和孟颜礼不一样。孟颜礼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艳羡、让人好奇地讨论。而他的“出名”更像是出丑，或许会有人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但没有人记得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这样也挺好的，要是孙响知道了他是童筝，然后又想起来童筝是谁，大概不会再没心没肺地叫他“童童”了。
　　他们计划在成都修整两天，后天从天府机场直达张家界荷花机场，孙响联系了做私人小团的导游带着他们玩。童筝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A钱的ATM，何林俊给的就不情不愿了，他觉得孙响他们什么都要最好的花销太贵，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打脸充胖子。
　　童筝希望何林俊回头是岸，更希望要是能发生点什么促使何林俊回去就更好了，随便什么事情都行。
　　那是他们出发张家界的前一天，酒店房源不吃紧，一人一间大床房睡得舒舒服服。童筝晚上出门找在成都的大学好友喝酒，回到酒店天都快亮了，下午才睡醒，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孟颜礼的消息。
　　第一条是昨天凌晨的，当时童筝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00：03
　　孟颜礼：“夜宵。”
　　00:05
　　孟颜礼：“你睡了？”
　　然后跳转到中午。
　　11:30
　　孟颜礼：“吃饭了”
　　孟颜礼：“？”
　　再然后是下午4：30
　　孟颜礼：“我和孙响陆锐一都出门了，自己找东西吃”
　　中间夹着几条孙响的消息。
　　孙响：“小何说你出门玩了，咋不带我们一个”
　　孙响：“童你不吃饭？”
　　孙响：“我们出去喝酒了哈，一会儿醒了过来不？”
　　附带一个定位地址。
　　何林俊更是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童筝在床上又装死了一会儿，他其实很累了，但是昨天那股狂欢的余韵还在，驱使着他打开那个小的行李箱。
　　童筝找了一件黑色的裙子，他天生骨架小，甚至连喉结都不算明显，穿上裙子不显得奇怪，倒和他阴柔的外表十分相符。
　　童筝扎了个丸子头，两颊撒下些碎发，涂完口红挎上包就给孙响发语音：“我来了我来了，你们还在吗？”
　　孙响回得很快：“刚开始没多久，快来快来。”
　　他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穿女孩子的衣服去会不会是个扫兴的决定。但是从他在川藏线上看到孟颜礼的那一秒开始他就计划着要穿一次，他期待孟颜礼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马上想起他是童筝。他真的很期待这一刻。
　　孟颜礼三个字几乎和他的一整个高中如影随形——尽管孟颜礼不认识他，但孟颜礼就是这么霸道强势地闯入了几乎每个人的高中生活。
　　“孟颜礼”和“穿女装”这两个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等号。
　　等电梯的时候他遇见了从提着外卖回来的何林俊，何林俊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知道童筝会穿女装，但一下子太突然，他试探道：“童童？”
　　童筝笑得很勉强：“嗯，我出门有点事。”
　　何林俊拉住他：“你穿成这样去哪啊？”
　　又来了，那种没有边界感冒犯人的感觉。
　　童筝索性大方告诉他：“出去玩啊。”
　　“跟谁？孟颜礼吗？”何林俊简直如临大敌，戒备又怀疑的姿态，“他知道你…穿成这样过去？”
　　童筝回避了他的问题，不耐烦地催促何林俊：“你要一起去吗？不去的话我先走了，车快到了。”
　　“我跟你一起去。”
　　何林俊跟在他后面上车，想说几句话缓解刚才被他搞砸的气氛，童筝低着头玩手机没理他，何林俊便也不再自讨没趣了。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孙响给他打电话，问他还有多久到，童筝说三分钟。
　　“孟颜礼正好去便利店买烟了，我让他在门口带你进来吧。”孙响说话有点大舌头。
　　“哦…”他莫名开始紧张。
　　很快孟颜礼就跟他发起了位置共享，童筝点进去，他看着自己头像的小狗和孟颜礼头像的麦当劳logo考得越来越近。
　　孟颜礼：“怎么不动了？”
　　童筝回复：“红灯。”
　　孟颜礼第一眼看到的是何林俊，他甚至扫了何林俊身边那个女的一眼，他觉得不对劲又看了第二眼，还没反应过来童筝就走近了，有点不好意思：“孟颜礼。”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小狗头像和麦当劳重合在了一起：“我到了。”
　　孟颜礼并不热情的反应让童筝难堪，一旁的何林俊意识到孟颜礼事先根本不知道，姿态莫名高傲了几分，他自认为绅士地搭住童筝的肩膀温声道：“进去吧。”
　　童筝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童筝觉得孟颜礼刚才的态度并不是讨厌这样装扮的自己，甚至、他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孟颜礼刚才是在笑。他慢慢挪到孟颜礼身边，酒吧昏暗的灯光让他更加雌雄莫辨，童筝眼睛亮亮的、语气忐忑：“我吓到你了吗？”
　　孟颜礼低下头，他实在是生了一张很有攻击性的脸，童筝觉得这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爱和喜好，但任谁见到孟颜礼都无可否认他是长得英俊的。童筝第一次这样紧张，孟颜礼的沉默延长了暧昧。
　　“有点。”孟颜礼的声音很低，“我没有想到过。”
　　“那你想到过什么呀？”童筝扯住他的衣摆。
　　孟颜礼用手指勾住他的发梢：“没事，挺漂亮。”
　　孙响见孟颜礼搂着个女孩子走过来立刻大喊大叫：“不是你就出去买包烟的功夫…我操…”
　　“孙哥。”童筝真像是小女孩一样拿手捂在领口坐下来，“我，童童。”
　　他拿食指了指自己，讨好道：“孙哥你不介意吧？”
　　孙响酒全醒了，瞪大了眼睛看童筝，只觉得什么都一样，又什么都不一样。他虽然第一眼把人认错成了女孩儿，但现在童筝打扮成女孩的样子站在他面前，实在是太超出他认知范围了。
　　搞得孙响都不好意思了，这到底是把他当男的还是当女的啊？
　　“童童，我靠，童童。”饶是孙响这样擅长交际的人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你这确实，确实是一下子好大的惊喜哈，童童。”
　　期待的反应比童筝预期的还要好，他有点飘飘然。从前他也会穿女装去聚会，在男生对他进行搭讪的时候童筝就会表明身份，搞砸了许多聚会，去年开始他对女装慢慢地不再那么热衷，这次旅行带上裙子是因为同行的人对他的癖好知根知底，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穿的机会。
　　他穿上裙子会变得很奇怪，各种方面的。
　　童筝贴着孟颜礼的耳朵问他：“孙响是不是被吓到了？”
　　孟颜礼说：“孙响有点恐同，特别是你这样的。”
　　“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俩？”孙响扔了个瓜子壳，“孟颜礼我跟你说别祸害人家小姑娘啊。”
　　童筝闻言坐直了身子，悄没声坐得离他远点，谁知突然间他的小腿被勾住，孟颜礼的球鞋插进他脚腕中间，童筝僵着身子回头看他，孟颜礼回头对他说：“童童，跟你孙哥说你是小男生还是小姑娘？”
　　陆锐一和孙响做好了看戏的准备，童筝被他那声“童童”炸得晕头转向，孟颜礼就没叫过他的名字，他和人对话的时候目光不避讳、很直接，从来没有客气地叫他一声“童童”。
　　这是第一次。
　　童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孟颜礼这个问题明显是带着调戏的意味的，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模棱两可地说：“我..我都行。”
　　孙响受不了了：“孟颜礼你他妈就烧包吧！”
　　今天没人敢对童筝灌酒，几个人玩了几轮游戏，童筝没觉得自己喝了很多，最后迷迷糊糊的时候已经倒在孟颜礼肩膀上了，孟颜礼一手掐着他的腰，到了后半场音响变得很大，两个人不好说话，孟颜礼单手在手机上打了字给他看。
　　“为什么穿女装？”
　　孟颜礼把手机给他，童筝打字：“有什么为什么的啊”
　　孟颜礼拿过手机把他打的字按了发送，修长的手指划了几下：“别装”
　　童筝气急败坏地推了他一把，孟颜礼笑得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