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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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彰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发现美奈子不见了。
敲了敲客房的门，也无人应答。
他想了想，转身向楼顶花园走去。
夜半的月亮越发清透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在月光下都成了黑黢黢的影，而泳池越来越浓的雾气成了天然的白纱帘，隐隐约约。
听到泳池里轻微的划水声，仙道彰放下心来。他坐到了泳池边，也不出声打扰泳池中人的兴致，只默默地伸出一只手，像抚过情人肌肤那般抚过水面。
一只手抓住了仙道彰拂过水面的指尖。
美奈子从水下冒出头来，湿漉漉的长发紧紧贴在她光、裸的肩后。
“我这是钓到了美人鱼吗？”仙道彰任她抓着自己的手，温柔地向她俯身。
“那这条美人鱼迷到你了吗？”美奈子歪头作天真状。
“当然。”仙道彰凑得越发近了，几乎要跟她额头抵着额头，“我完全被迷住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上她一点呢？”美奈子轻声说道，似试探似诱惑。
仙道彰不答，仿佛真的受到了诱惑似的，低头欲吻向美奈子的双唇，却不妨被她一把推开。
美人鱼远远地游走了。
四周安静得让人心生寂寞。
仙道彰就着被大小姐推开的那个姿势，随意坐在泳池边，隔着模糊不清的雾气，低声向水中问道，“美奈子，那你又有没有喜欢上我一点呢？”
这样的秋夜，连风声都没有，只有月光凌凌地照在他们头上，美丽又悲哀。
沉默。沉默久得让仙道彰都以为美奈子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收拾起自己心里那点轻微的失望，打算回自己的卧室，却听见泳池里发出破水而出的声音。
他还来不及回头，便被抓住脚，扯进了泳池里。
一具温热的身体紧紧贴住他。柔软的触感让他发现美奈子什么也没穿。
仙道彰的喉咙瞬间紧了紧，而美奈子盯着他的眼睛里，带了一点破釜沉舟的决心。
“要我。”
她动人的声音在仙道彰的耳边响起。
……
仙道彰的卧室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布局上透着闲适，颜色上却颇为疏冷。
从一片纷乱的梦里醒来，美奈子还有些不在实处的飘忽。昨天晚上，他们从泳池到浴室，又从浴室到落地窗边，最后才回到床上。
仙道彰在情、事上虽然强势，但一向体贴，而且一次比一次花样百出，让她几乎没有过不好的体验。昨天晚上，他却有些出奇的执拗，不顾她的泪水涟涟，一边吻她，一边逼她，直到她顺从了他的意思，一遍又一遍地叫他\"彰\"，才放过了她。
可是，到最后他也没说喜欢她，而她也没说喜欢他。
美奈子坐了起来，被子捂住胸口，轻声叹了口气。浴室里隐隐传来水声，仙道彰还在洗澡。床边凌乱地扔着件浴袍，没有她的衣服。于是美奈子只好打开仙道彰的衣柜，取出一件他的衬衫，当裙子穿上。
窗帘被拉开，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从北向的落地窗往外看去，远远地可以望见辽阔湛蓝的大海。
明亮的光线让美奈子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地。那些失去的理智在这一刻统统都回来了。
美奈子眼中的迷蒙一点点褪去，她转身慢慢地在这个房间里走着，打量着，最后停在了墙边一排矮柜前。
柜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排相框，相框里是各式各样的穿球衣的仙道彰。
美奈子怔怔地看着照片上神采飞扬的仙道彰，连身后什么时候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都不知道。
"在看什么？”
洗完澡后的仙道彰穿着家居服，身上是清淡的薄荷香味。他一手勾住美奈子的肩，头蹭着她的头，亲密的模样仿佛他们是一对生活在一起很久了的情侣。
"在看你的十六岁。”
美奈子指尖滑过这一排照片，停在了其中一张上。照片里，仙道彰穿着蓝白相间的球衣，从两个身穿湘北球服的少年面前突破，飞身跃起，正要扣篮。
"这场比赛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为什么这么说？"仙道彰持着环抱美奈子的姿势，另一只手伸出去拿过她指着的相框。
"因为在这一排照片里，有好几张是同一场比赛，而且都是你跟这两个穿湘北球服的少年同框的照片。"
"这一场比赛啊——"仙道彰把相框拿到两人眼前，和美奈子一起看着这张照片，"说起来，这场比赛我们最后是输了。但后来赢过那么多场比赛，都没有这一场球记忆深刻。”
"因为输了？"
"不，因为只有这一场球，是我拼尽全力的遗憾。它让我学会了怎样去面对自己的命运。"
"只是因为球吗？"美奈子转过身，扶上仙道彰温软的眉眼，轻声问道。
仙道彰怔了怔，只觉得此刻的美奈子温柔又感伤，好像正在把她那件全是刺的铠甲一点点脱掉，露出内里的柔软和脆弱。
这样温柔的美奈子，让仙道彰心里升起了对她的怜惜。再变化多端，她也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面容还有些许稚嫩的二十几岁姑娘而已。
仙道彰想着，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眼含宠溺地笑道，"当然也因为人。那一场比赛，我遇到了最好的对手和最好的队友。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圆满的了。”
"是吗……"美奈子垂下了眼睛。
仙道彰搂着大小姐，低下头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美奈子，你的十六岁呢？"
仙道彰这个问题让美奈子久久不言。就在仙道彰以为他得不到回答的时候，美奈子开口了。
她没有看仙道彰，慢慢地说道，"我的十六岁，乏善可陈。"
"如果你见到过去的我，连认识的兴趣都不会有。"
话语里的疲惫和自嘲，让仙道彰心里莫名一痛，他一把将美奈子抱上柜子，让她坐着比他高出一截。而他仰头认真地看着她，"美奈子，过去不可重复，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想要认识你？"
"而且，你是独特的，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如今与众不同的生活，而是因为你是你。"
仙道彰的话让美奈子怔住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早晨，像风一样抓不住的仙道彰会跟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可是啊，可是……美奈子努力逼回涌上眼眶的泪水，躲避着仙道彰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语气平静地说道，"说好的，我今天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月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