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光微芒》猫猫smile

96、第 96 章

　　天空中守望着的金雷反应过来，带着摧枯拉朽之势降落，玄头顶冒着一股青烟，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他的目光投向谢萤，这个青衣青发的女子，浑身浮着一层金光，看起来比刚才召来天道审判的男子还要神圣。
　　他感受了威胁，前所未有的威胁，那是至纯至善的清气。
　　“清？凭什么你是清我是浊，凭什么你被天道喜爱，而我生来不被容！”
　　“清浊不至于两立？为什么这万丈长雷不追着你打？！”
　　“你看看自己浑身的圣意，这难道不是天道的偏爱吗？”
　　玄朝天怒指，“清浊之分当真那么重要？！”
　　偏爱？谢萤思索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还真没体会过，包括这浑身的金光，都是自己“熬”出来的。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就算有偏爱，但也不多。要说没有偏爱，那玄是怎么在这千年之间变得如此强大，就是黑莲，也成了掌中物。
　　即使现在，苍天想要消灭他，也不过是作恶太多。
　　“重要的从来不是清浊之分，而是善恶。”谢萤召来洛河，与玄的黑极棍对峙在一起，铺天盖地的神力与玄的混沌之力相撞，能量爆发。
　　“罪大恶极，人神共愤，天道不容！”
　　“他从来没有容下我！”玄用尽力气嘶吼出声，黑色罩袍从头顶掉落，露出所有人意想不到的面庞。
　　半张丑陋，半张妖冶。
　　水泡，黄脓与肿包聚集在左侧脸庞，与右侧光滑水嫩的白皙形成鲜明的对比。
　　及此，所有人晃了神。
　　极致的美与丑拼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突兀。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愣神之际，玄已然瞬移到了身前，谢萤甚至看到了黑极棍的花纹，那是些和灰黑色棍体融为一体的曲线，繁杂，古老。
　　一直盘旋在高空观望着的长雷，直直劈了下来，再一次落在玄的头顶，本来冒烟的头发现在完全炸开了，在其脸上留下焦黑。
　　那流着脓的半边脸已经被黑色填满了，另外半边妖冶的脸上的黑色更显邪佞。
　　“是你容不下你自己！”清扬闪身在前，闪烁着炫光的长剑将黑极棍甩飞，连带着玄也向后踉跄了几步。
　　“你自己想想，你干了什么？”
　　“如若你安安然然自由飘荡，怎会落到天地不容的地步？”
　　“如若你安安分分，会是现在这个见不得人的模样？！”
　　“你扪心自问，你当初跟在万灵之主身后是喜欢她追随她还是觊觎她的力量？”
　　“一千五百多年前的那道紫金长雷本来是给万灵之主淬炼神魂，剥离体内混浊之气的大机缘，那从她身上剥离下来的东西呢？当真湮灭了吗？”
　　没有。
　　被剥离下来的混浊之气，被他吸收了，所以他生了灵智。
　　那是万灵之主还是蝶时飞过千山万水所听到的万物烦忧，被玄吸收以后变成了他个人的困扰。
　　这些困扰无时无刻都使他保持烦躁，为了拜托烦躁，他不得不走向尘世找寻解决之法。
　　只是解决的办法没有找到，但听到了更多的忧愁妄念。
　　人之所求，钱，权，还有力量，总而言之，只要有至高无上的力量，便能拜托任何忧愁烦恼。
　　他就是从此开始追求力量。
　　吸收了混沌恶兽的混沌之力，吸收了黑莲的神力，还将世人的贪嗔痴念都转化成了自己的力量。
　　他一边渴望像万灵之主一样纯洁美好，一边像地沟的老鼠一样积蓄着世界的脏污：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不受控地疯狂取纳……
　　直到现在，人神不容，天道亦不容。
　　“天道审判！”一枚巨大的金莲升空，化作一条亘古长雷。
　　谢萤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清扬，纵身一跃，在对方惊疑的眼神中化成了一只彩蝶奔向尚在孕育中的惊雷。
　　融合了谢萤力量的惊雷散发出刺眼的虹光，亘古的威压倾泻而下。
　　霹雳之下，荡然无存。
　　众人心头一颤。
　　长雷的余威照顾到了整个秘境，但是所有人都未曾感到不适，对于他们来说，这道雷，更补。
　　原本玄所在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深数千米，千米之下，一个黑点散发着萤萤光辉。
　　“谢萤呢？”
　　惊雷消散之后，谢萤的身影也没有出现，任凭众人将冥湮之境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寻到谢萤的气息。
　　鎏和玄冥为此掉光了头发，因为他们算出谢萤尚不在人世。
　　天道审判并不会让玄直接消散，他是最原始的浊气，能打败他的只有和他同期诞生的清气，就是万灵之主，也就是谢萤。
　　她最后融入了审判长雷，然后与玄同归于尽了。
　　这是众人经过推理之后最后得到的结论，否则怎么会寻不到谢萤的气息。
　　四神护灵的阵法是在一天之后，也是清扬他们返回的那一天。
　　看着满地的疮痍，众人无比心痛。
　　尽管大地被润泽的湖水冲洗了一遍，但是浓郁的血腥味仍然经久不散，光秃的地面上毫无生气。
　　对于他们来说，恢复绿植花草简单，但是想要有生气活力，只有人。
　　所幸有神护住了他们，神魂未散。
　　鎏和玄冥又掉了许多头发，又推算出了适合做人躯体的材料，孟宁他们马不停蹄地前往灵山深处，取来了一大包土壤，来时顺带上接了一大瓶灵山之水。
　　一时之间，倒水的倒水，和泥的和泥，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制作，终于捏够了泥人。
　　清扬以自身神魂为引，将护灵之阵保存下来的灵魂一个个引渡到泥人的身体里。
　　从此，欢声笑语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