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神》猫猫smile

21、第 21 章

　　冥湮境封，翻滚的黑气也都消失了，镇压穷奇和混沌的大阵显现，彩光微弱，但是仍旧发挥着作用。
　　杨阳突然明白了，刚才他们掉下去的地方并不是双恶兽的埋骨地，而是在昆仑境内游荡的秘境，内里满是九恶冥湮华，就暂且叫它冥湮之境。
　　杨杨跳下去的时候，包括他跳下去的时候冥湮之境刚好在大阵上空，所以他们落在了境内，而现在冥湮境封闭且离开了大阵上空，所以下面应当才是真正的双恶兽埋骨地。
　　“喵呜~（大阵的威力越来越弱了！）”
　　杨阳自是能感受到大阵已是强弩之末，不知道下面镇压的混沌之力情况怎样。
　　冷冥若下垂的指尖触碰到一朵朵九恶冥湮华的花朵，冰凉的触感一次次划过手心，路过最繁盛之地的时候，所有花朵化成流光射向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帷幕。
　　帷幕上画面显现，那时冥湮一族最为繁盛时期家族的会试场景，冥湮一族个个天纵奇才，每两年一次的会试是最令人期待的，因为不仅能大放异彩，更有丰厚的奖励。
　　冥湮一族只有天赋最顶尖的人才能学《冥湮录》，里面是冥湮一族老祖留下的最高深的功法和冥湮冰心的修炼诀。
　　画面结束，流光汇聚成为一枚九恶冥湮华花瓣，自动飞向《冥湮录》封皮的第三个孔洞，以此，尘封百年的冥湮功法再现。
　　“下去看看？”杨阳询问怀里打着瞌睡的三花儿，目光从阵中开始浏览周围各处，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喵呜~（不用，大阵目前没什么大问题。）”
　　杨杨窝在杨阳的怀里开始舔毛，一下又一下将凌乱的毛发舔顺，顺便帮助大杨理顺炸毛的刘海，猫猫的舌头简直太有用了。
　　听了三花儿的话，杨阳也没有固执地下去，只是顺着山巅的小路，打算沿着大阵走一圈儿。
　　呼啸的长风仍旧划过，撞在山间发出呜呜的声响，周围是白色一片，还有风吹过留下的波纹。
　　大阵之下万里旷野被混沌之气覆盖，黑色弥漫，没有丝毫生机。
　　“喵呜~（回去吧。）”
　　一个时辰之后，一处地面突然鼓起，一抹耀眼的青光横生，混沌之气极速退避。
　　两息之后，混沌之气争先恐后地朝着青色涌来，将其层层包裹，却每一次都会被尖锐的青芒穿破，然后被压制。
　　夺目的青芒缓慢变大，在脑袋大小的时候突然爆炸，青光四泄，光柱利剑一般穿透团团的黑色，无数的混沌之气被消融。
　　爆炸过后，一块小小的种子落地，植根于鼓起的土包之上，发了芽。
　　小小的芽尖儿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绿光，光芒微弱，照不出任何东西。
　　夜。
　　谢萤“潇洒”地坐在窗台上望着灵山的星空，硕大的星宿仿佛伸手可触，偶有流星划过。
　　呼——
　　这安静美丽的夜晚应当是她文思泉涌的时候，但今夜的心思注定放不在那里。
　　暮光之下的花田闪着细碎的光点，柔软的清风带起一番飘香。
　　谢萤一条腿弯曲踩住木框，另一条腿从窗台自然垂下随着心意晃动，思绪早就不在眼前了。
　　自从跟着照梅去了凝雾，听了大杨奶奶的故事，见到了树神清扬，她的脑海中时而会蹦跶出一些画面，是阳光温暖的花海，也是长风刮过的山巅，偶有汹涌澎拜的浪潮，也有压抑之至的血海……
　　画面是很符合她看世界的视角，但她清楚的知道，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未来没见过甚至没有梦到过这些。
　　所有的这些画面都不属于她，却又处处透露着熟悉。
　　要是那只小猫在就好了，她想，或者任何毛茸茸绵呼呼的都可以，只要让她感受到温暖，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某个人的工具或者替身。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有将近三个小时了，虽然姿势不是很舒服，但也没有费力去换，这时候已经腿脚发麻，弯了很长时间的脊柱也生出酸痛，夜间的冷风吹来时指骨也发着钻心的痛意。
　　应该动一动了，她算着时间，像往常一样从窗台跳下，双脚落地，姿势因为身体的不是略微扭曲。
　　可能是最近又胖了，也可能是点儿背踩到了朽烂的一截木头，整个脚踝都下去了。
　　艰难地将脚从洞里拿出来，却发现里面有一个小木箱，看来既不是胖了也不是点儿背，是运气好发现前人留下的好东西了。
　　木箱好像是全自动的，因为谢萤的手指刚碰到还没有所动作就自己打开了，最上面是一支青玉发簪，底下是两块残破的木片。
　　发簪上的青玉雕刻颇为精致，看形状像一片小小的白杨树叶，可能是清扬送给清瑶的吧，这间房子是当年万灵之主住的。
　　虽然擅自动别人的东西不是好习惯，但是谢萤现在的手指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而且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拿起它。
　　青玉触感细腻，带着颇为舒适的温暖，捏在手中很舒服。
　　很适合她，谢萤不由自主地想，但为了尊重它的主人，谢萤并没有直接将其戴在头上，但是发簪好似觉醒了自主意识，将自己快速挽在了谢萤的发中。
　　眼前突然一片白色，脑海里最近做的梦都连环画一般一页页在眼前浮现，没有了做梦时的断断续续和颠颠倒倒，所有的故事都连在了一起。
　　故事和大杨奶奶讲述的基本一致，但更为详细具体，不过还有故事之外的，一些画面，那是更久之前的一段往事。
　　清澈圣洁的天河之源，诞生了一孤魂，生来纯净天真，掌万物自然之法则，有聚灵赐灵之神力，那时天地还只是一片苍茫。
　　孤魂吸收日月星辰之精华，日夜修炼，得道之后用一双玉足走遍了千山与万水。
　　环游世界之后，在昆仑以北的旷野歇息，却不慎被枯草划破了手指，细小的伤根本毫无痛意，她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受过这次伤，却不曾想就是这次的无意带给这里的一颗小白杨种子多大的机缘。
　　她回到灵山，多年之后再次环游路过此地，发现了这棵将要聚灵的白杨，遍助他聚灵，并带在了身边。
　　知道清扬成神是个意外，没想到是这么意外。
　　不知何时，她仿佛知道了什么，所以准备了三样东西藏在了灵山的住处，那里只有她自己能找到。
　　东河之战以后，她化身护世之阵，灵魂化作碎片飘往各地守护苍生，但其实有一魄投入了轮回，因为只有毫无气运的一魄，所以世世为孤。
　　谢萤的泪水早已在眼眶中蓄满，在下一瞬夺眶而出，串珠一般砸在青玉之上。
　　院长妈妈说过，当年捡她是在河清，河清虽在A城，但是距离当年的河东之地并不远。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去河清看看，但是想到自己是被父母亲人所抛弃就永远不想去往那个地方，她也是个孤儿。
　　世世为孤，凭什么将自己奉献给了天地尘世却落得了世世为孤的下场！
　　谢萤为清瑶伤心了半天，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世世为孤？
　　第二代万灵之主？
　　“那我……”
　　所有的眼泪都化作了心痛，原来如此泪如珠帘并不是替清瑶感到悲伤，她心疼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根本没有什么第二代万灵之主，有的只有她清瑶本尊，哪怕只有一魄。
　　所以清扬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世，知道了我的能力，知道了我的责任。
　　所以他日日夜夜牵心着昆仑出事实在替她担心，他是在替她承担责任，守护尘世。
　　“清扬，你傻啊！”守护尘世太累，明明这是我的责任。
　　“不傻。”身后突然传来清扬温和的声音，他蹲下来将泪人儿搂在怀里，抬手拭去脸上的湿意，“值得。”
　　因为是你，所以值得。
　　清扬的手很热，覆在她的手背上很舒服，指骨间的痛意消散，生出了淡淡痒意，谢萤软软地摊在清扬的怀里不曾抬头，有一点尴尬，更多的是累。
　　“睡吧，明天了再说。”柔和的风继续吹着，远处的星点更明亮了，灵山上下所有的灵蝶翩翩起舞，似是在庆祝万灵之主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