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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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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王方一回到王府,立马派人去传唤杨舒前来见他。
仆人来到云舒小院传唤杨舒时,杨舒正一个人悠闲自得地掰着橘子瓣往嘴里送。
仆人照例被拦在屋外,段寻走进来禀报给杨舒,“主子,王爷有请。”
杨舒手上动作一顿,心下犯嘀咕,难道是近日离府的事被王府的人发现了?
他面露讥诮之色,随手拿起架子上挂着的一件银白色狐裘大氅披在身上,“难为父亲还能想起来有我这个儿子。”
杨舒带着段寻随那名仆人一起来至戴王爷面前,“有段时日未来拜见父亲,不知近日父亲的身子可安好?”
戴王爷并不答话,只静静地打量着杨舒,此子算是他年轻时的一笔风流债,如今看来确实生得比旁人出色许多,只可惜生母品性不堪,连带着杨舒这个儿子也从不受待见。
杨舒的生母婉洛本是一名风华绝代的伶人,年轻时曾名动京城,不少豪门子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上门求娶的人络绎不绝。在这之中,只有戴王爷打动了美人的芳心,不顾家族的反对将婉洛娶回府中。
婚后,两人曾一度如胶似漆,恩爱两不凝。
只可惜,伶人到底是下九流,婉洛很快就被传和府里的男丁勾搭在一起,戴王爷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恨不能将婉洛给亲手掐死。
直到婉洛病故,戴王爷再未见过她一面,从此杨舒没了母亲,也等同于没了父亲。
戴王爷望着那张肖似婉洛的脸,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他一直都觉得杨舒的存在是他此生抹不去的耻辱,可偏偏眼下,陛下竟给了杨舒指婚的殊荣。
“为父一切都好,倒是你,如今病情如何了?”
杨舒和煦一笑,“舒儿一切安好,随时可为父王分忧。”
戴王爷点点头,“陛下今早已经下旨,将陈尚书的长女指婚给你。”
杨舒露出错愕之色,他这倒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只因他在这些天横贵胄眼里,不过是个伶人生的庶子,何故会让圣上亲自下旨指婚?
他迟疑着缓缓开口,“我一副残破病躯,如何能娶当朝尚书的千金,还是别祸害人家的女儿了吧。”
戴王爷冷冷看着杨舒,“你的意思是,让整个戴王府陪着你抗旨不遵?”
杨舒故意苦笑一声,“舒儿不是这个意思,舒儿只是觉得会拖累了陈尚书的千金。”
“唉,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依我看就未必。婉姨娘那般不堪一个人,生出来的儿子倒是个良善的。”戴王妃高典容施施然走进来。
闻言杨舒的脸色倏的冷了下来,“我生母是被人冤枉的,王妃请慎言。”
高典容不甚在意地笑笑,挑衅地看着杨舒,“话说,陛下为何越过望儿先为舒儿指婚,难道是担心舒儿身子不好活不长久,赶紧着先娶了亲,免得无后?陛下还真是体贴。”
戴王不悦皱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戴王妃忙掩口一笑,“王爷莫怪,妾身是打心眼里为舒儿高兴,一时忘怀竟失言了。”
戴王不再多说什么,又看向杨舒,见他正站在背光的地方,脸上是什么表情一时竟分辨不出。
“陛下既然已经降旨,届时你只管娶亲就好,其余的事一概不用管。”
杨舒淡淡回应,“舒儿都明白,请父亲放心。”
“行了,没别的事了,你先退下吧。”戴王爷有些不耐烦地冲杨舒挥挥手。
……
回云舒小院的路上,杨舒步履甚缓,目光冷凝又呆滞。
段寻有些担心,忙开口宽慰,“主子,一个碎嘴妇人的话,您不用放在心上。”
杨舒嘲讽一笑,“即便我活不长久,我也势必要让高德容母子付出惨痛代价之后再离世。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一想到背负冤屈绝望离世的母亲,杨舒的脸色就会变得狰狞又癫狂。段寻默默望着恨意滔天的杨舒,无声地叹了口气。
刚一回到云舒小院,立马有手下上前来禀报。
“主子,徐初雪被一伙人给带走了,我们要不要出手拦下来?”
杨舒讶然,“她不是武功很高吗?”
“那伙人用了毒。”
杨舒了然,嘴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不着急,先让那女人吃点苦头,等她足够绝望时,我们再出手救下她。”
手下面露佩服之色,“主子高明。”
……
同一时间,徐初雪被带到了城郊的一间木屋里,绑在一根柱子上。一盆冰水自头顶浇下,她被冷意一激立刻醒了过来,惶惶然地打量着周围。
木屋里站着数十名身穿短打的男子,正是方才和她交手的人,只可惜她还是御敌经验太少,轻易间就着了对方的道。
“醒了?那就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一个黑脸汉子急匆匆地凑上前来,“大燕的藏宝图是不是在你那里?”
徐初雪打了个激灵,这木屋处处漏风,她又被浇了一盆冰水,此刻冷得牙齿一直上下打颤,又听到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脑子便像是锈住了一般。
“什么大燕的藏宝图,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少装蒜,你个小丫头片子武功这么好,必是吴炳荣的亲信不会错。”
“吴炳荣是谁?”徐初雪满腹狐疑。
黑脸汉子冷哼,“这丫头还真能装傻。”
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开了口,“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几年吴炳荣窝在一个小村子里,从不接触外人,唯一有过交往的人就是你。他跳崖赴死,自然是将藏宝图交到了他唯一信任的人手中。你趁早把东西交出来,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徐初雪默默想着,她这几年唯一有过交往的人也只有林风一个,那么,原来吴炳荣才是林风的真名么?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不认识什么吴炳荣,更没有什么前朝的藏宝图。你们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高高瘦瘦的男人淡笑一声,“姑娘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黑脸汉子抽出一根长鞭来,瞪着徐初雪恶狠狠地往地面上一挥,木屋地上不知积攒了多少年月的灰尘被鞭子激得漫天扬起,徐初雪忍不住眯起眼睛。
黑脸汉子恶劣一笑,仿似提醒徐初雪,“姑娘,我这一鞭子下去,你身上立马就会皮开肉绽。你可要想清楚,是要受这皮肉之罪还是主动开口交代。”
徐初雪坚持不松口,“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什么藏宝图。”
“好,很好。”
话音刚落,黑脸汉子随即拿起鞭子狠狠抽打徐初雪,徐初雪死死地咬着嘴唇,并不叫出声来。
不大一会儿功夫,她的身上已经血迹淋淋,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徐初雪疼得直冒冷汗,汗水留到伤口上,她痛得吃牙咧嘴,脸上的表情似是痛苦至极。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让这几个男人认定了她是前朝遗民,在坚守着为前朝尽忠。
黑脸汉子一直卖力挥打鞭子,身上也热得出了汗,此刻忍不住啐一口,“虽是一介女流,没成想居然是块硬骨头。”
徐初雪冷笑一声,“瞧不起女人,迟早会输在女人身上。”
“嘿,你还来劲了!”黑脸又撸起袖子,继续卖力抽打徐初雪。
高高瘦瘦的男子拍拍黑脸汉子,示意他停下来,然后看向徐初雪,“姑娘,你们女人最看重容貌,若是我把你这张脸给割开破了相,你的嘴还能像现在这么硬吗?”
黑脸汉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本来就长得难看,一旦毁了容,再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要你了。”
徐初雪也跟着笑起来,直笑出了眼泪,“我从未打算嫁人,毁容又怎么样?你尽管来!”
高高瘦瘦的男人反倒是迟疑起来,黑脸汉子也有些胆寒,“这姑娘怕不是疯了吧?”
突然,一股鲜血自徐初雪口中溢出,她冷冷地扫了木屋里的人一眼,然后昏了过去。
高高瘦瘦的男人面上一凛,连忙上前去察看,“居然咬舌自尽了。”
黑脸汉子满脸不解,“你说她这是何必呢,大燕早就亡了,还忠心个什么劲啊!”
“倒是个烈女子……”高高瘦瘦的男人叹口气,吩咐其他人,“走之前把这儿烧掉,动作利落些,别留下痕迹。”
“是。”其余几人齐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