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还》八尾紫藤

3、灾仙

　　他们在一条偏僻的街上租了间房子，祖母也被气病了。
　　王芙芝在雨花路上的那套三层楼的小洋房，本来是正在出租的，租金收入颇为可观，加上如今期限未到，急着让人搬出去也不现实。所以后来和玉颜商量了，不如先拿出祖母的钱来，租一套便宜点的小房子。倒是拿王芙芝那套房子的租金来做日常的家用开销，还要给大哥哥寄去学费和生活费。
　　最后，他们在双河路上找到了一家不算破旧的老房子，住下。倒也有两室一厅，玉颜和祖母住一间，伯母住另外一间。房子虽小，胜在独门独户，房子后面还有个小小的院落，天气闷热的晚上，可以坐院里歇凉。杨妈和福伯都辞退了，以前的家用日常都是由大伯父负责的，如今他人都找不到，所有的工钱、日用开销一时都捉襟见肘起来。伯母在街上买了两只母鸡回来，说是养着能生蛋吃。
　　这没了钱，挤一个屋檐下，虽然才三个人，也渐渐就有些龃龉。
　　这日子不长，这伯母的嘴脸就有些嫌恶起来。今日抱怨菜价贵了，明日说连个卷纸都要买不起了！到了同桌吃饭的时候，这饭桌子上，菜没得两样，筷子还能长出眼睛来！
　　一日，因见祖母连日来没吃什么东西，人歪在床上没怎么动弹。玉颜就去拿了两枚鸡蛋，给祖母炖了碗蛋羹吃。谁知到了晚上，就听到伯母在院子里扯着嗓子惊呼，“我的鸡蛋怎么少了两只？是谁偷了我的蛋？这是进了贼了？”
　　她祖母听了气得浑身乱颤，“这是……骂我们是……是贼呢？我吃两个鸡蛋怎么了？这个房子可是我……出的钱！她要是不乐意，叫她……滚！”
　　玉颜听王芙芝说的难听，就出来说道：“是我见祖母这两人不大好，就拿了两枚鸡蛋炖了碗蛋羹的。伯母要不要吃？”
　　王芙芝双手叉着腰，看了她两眼，“玉颜啊，你这也马上就要十八岁了，人家十八岁都能自己挣钱养活一家子人了！你这如今学也不用去上了，又不去找个事做，这是想让家里养你一辈子呢？”
　　玉颜答道：“我明日就去找工作去。”
　　王芙芝冷笑道：“你还没有到年龄呢，能去哪里工作？要不，我倒是看到一个地方在招工呢，你去看看去？”
　　王芙芝说的是一家夜总会。玉颜没有去。而是去了另外一家酒吧工作。

　　可她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灾星。

　　“七号吧台，”张姐过来说了一声——张姐见她年纪小，对她很照顾——玉颜忙端了托盘过去。她头上戴着兔子耳朵，穿着白色迷你超短裙，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瓶马爹利和两个杯子。

　　七号吧台那边，两个男的坐在卡座里，一个瘦瘦的年轻人，一个肥胖的秃顶中年人。她才把酒放下，那座位上的油腻中年就伸手在她臀上摸了一把。玉颜吓一跳，一个踉跄，酒杯里的酒就撒了一地，那老板犹自不管不顾地要搂她的腰，玉颜忙躲过他的手，张姐过来，就往这人怀里一坐：“赵老板，有话好好说嘛！她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叫她给你赔礼道歉！”一面给玉颜使脸色。玉颜忙满斟一杯酒，嘴上说：“是我刚刚弄撒了酒，我罚酒一杯道歉吧，还希望赵老板大人有大量！”一仰脖干了。
　　“啪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玉颜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了她此生都不想再看到的一张脸！一身黑色西装，斜靠着柱子，叼着一支香烟，剑眉下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全身散发着冷意，嘴角一抹邪魅的笑意，肆意而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