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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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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面前被递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名片,很新,在这样一个昏沉的阴天也能看出来反光,她的眼睛被刺了一下,直到名片又被往上抬了抬才缓过神来。
“你…你好,我叫许愿。”
语气正经的跟面试一样,说完忙不迭接过名片,冰凉的触感捏在指尖。
时逾洲好像并不关心她叫什么名字,看她接过后收回左手,继续道:“不好意思,我们有些着急,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说完转身离开。
车主看起来对他的做法不太满意,是被半拖半拽着走的。
脚步声愈远。
许愿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张卡片,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却把所有者介绍了清楚明白。
时逾洲,新生设计工作室,设计总监。
很简略,可是她却花了一些力气储存信息,脑子昏沉沉的,比睡了12个小时还难受,双腿也像是被绑上了砝码,凉风灌进耳朵里,整个人漏了气。
雨好像更小了。
时逾洲已经快走到车前,突然想起了什么,步子一滞,转过头去看,那个叫许愿的还在原地发愣,塑料伞有些摇摇欲坠。
他走回去,徒留车内的人在驾驶坐呐喊。
“打扰一下,”
许愿再次抬起头,在这细微的风雨里,她把男人的模样看的清晰。
他撑着与整个人格格不入的碎花雨伞,神态自若,雨水落在伞面上被重新溅起水花,看起来像是一幅不切实际的画。
很不真实。
时间的流逝开始变慢,她好像在经历电影里的慢放镜头
许愿的呼吸缓了下来。
得到回应,时逾洲又走近几步,透着碎花伞面看小姑娘的脸,“你是在等公交车?”
“是。”
许愿麻木地回答。
“哪一路?”
她脑子迟钝了下,下意识看手机,点开屏幕才想起来自己的信号正处于瘫痪状态,按了电源键,指尖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用力。
她抿了抿嘴唇仔细回忆,回答说:“12路。”
“12路下午6点停运。”
“啊…?”
许愿傻了,脑子里跟浆糊一样,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上面赫然写着六点半。
她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倒霉过。
嘴唇好似被黏住,她扯了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发音。
半晌,吞吞吐吐的回了一句,“那…那我再想想办法…谢谢。”
手掌一紧,感受到名片的边角把她的掌心硌住。
她有个习惯,重要的东西都要握在手里,要紧紧抓着才能让她放心。
现在,里面包括了手机,证件,邀请函,还有那张崭新的名片。
时逾洲看了一眼那只抓的满满的手掌,视线转移,落在许愿那张有些纠结的脸上,小姑娘藏不住情绪,一眼就能看出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问题。
两人四目相对,姜愿看着那双墨黑色的瞳孔,心脏又开始七上八下,和在飞机上时的紧张心态所差无几。
“你是去城北的微博活动场地?”
她点点头。
“我们也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这…”
许愿开始在内心挣扎。
“算是赔礼。
”
她怔了怔,说实话,心动了,倒不是别的,如果自己在这待着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
而且她记得面前的人刚才还说着急赶路,她不愿过多耽误别人的时间,也想节约自己的。
一寸光阴一寸金。
她僵硬着点头。
直到走到车旁边,才猛然发觉面前有两个更令人纠结的选择,后座,还是副驾驶。
时逾洲在后座。
她一边收伞一边犹豫不决。
余光看见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下,车主咧着嘴笑,露出一排白牙,十分友好,然后对许愿说:“你也坐后面吧,我副驾驶是给我女朋友留的。”
……
刚好,省的她纠结了。
许愿甩了甩伞,抖掉一部分水珠,开了后面的车门。
车子开始平稳行驶,说实在的,她有点不自在,局促极了。
车内极其尴尬,三个人没有一个发出声音,这让她疑惑这两个人究竟认不认识。
许愿打开手机来回滑动,实在不知道点开那个软件才能拯救这濒死的气氛。
裙子被打湿的那边湿漉漉的,有些发凉的贴在小腿,她打开自己的斜挎包拿出手帕纸,抽了一张细细擦着。
还不切实际的想最好能擦一路,至少自己有事可干。
擦到下摆时正好看见旁边人的裤角,深棕色的裤子也被打湿,氤氲了一片深色,贴在好看的脚踝上面。
她动作一顿,坐直后捏着包装袋问他:“用吗?
伸手向下指了指。
“也被浸湿了。”
时逾洲低着眼皮瞧了一眼,看起来不太在意。
姜愿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手指用力,指尖泛白,包装内部的纸巾也有了轻微的褶皱。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如果被拒绝…
她的脸估计会红成猴子屁股,到时候要尴尬成什么样,她连想都不敢想。
正准备收回,即将放弃的时候,终于,时逾洲伸手接过了那包可怜唧唧的手帕纸,语气依旧寡淡,“谢谢。”
前面的人一直注意后面,这时也开口道:“你是叫许愿?名字好特别,我叫段铮,怎么样,霸不霸气,铁骨铮铮,是不是特别符合我。”
许愿听着他不太正经的语气,又结合了一下这段话的内容,眼皮跳了一下,随后,十分配合的回答。
“确实,很有男子气概。”
“都这么说。”
时逾洲轻笑出声,姜愿在这声笑里听出了戏谑还有…一点嘲笑。
段铮没理,继续和她交谈。
“你是去参加微博活动吗?”
“对,你们也是?”
“那不是,嗯…”段铮停顿了下,像是思考措辞,“算是工作人员吧。”
“这样…”
许愿点点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话茬成功掉在地上。
好在急促的电话铃声扰乱了安静。
时逾洲看了眼备注,随手挂断。
段铮好奇地问:“谁啊,怎么不接?”
“沈大老板。”
段铮哦~了一下,明白了估计是催他们赶快过去,时逾洲觉得反正没时间了,接了也没用,所以直接挂断,省的掰扯。
“既然不着急了我们就慢慢开呗,对了许愿,你着急吗?”
许愿正关着声音玩消消乐,卡了几天的关卡今天一次就过,一下没听清。
“什么?”
“你着急吗?”
她连忙摆手,“不着急不着急,辛苦了。”
“谢他干什么。”
时逾洲敲了几个字发到微信,语气淡淡的,没了下话。
“人家谢我,关你什么事。”段铮回嘴,随后打了下方向盘,继续说道,“不过确实不用谢,真算下来还是我把你衣服溅湿了,而且刚好顺路,不费事。”
许愿摇摇头,“还是要谢谢,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
她转了下身子,又对着时逾洲说:“还要谢谢时先生,不然我还在那等已经停运的公交车。”
安静了几秒,时逾洲看着她一板一眼地盯着他道谢,忽然笑了一下。
许愿被那声笑镇的五迷三道。
笑什么……
当然,她是不会问出来的,她能做的只有慢慢扭回身子,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副驾驶靠背。
有科学表明,人的视线大概在124—180度,尽管是直视也能看见视线范围以内的大致状况。
于是,她就着余光,看见男人从包装袋里抽出一张带着褶皱的纸,随后,又把被她拆的稀碎的包装细细贴好,伸手到她旁边,重新奉还。
刚碰到包装,男人的手都还没松开,两人各捏一角。
她听见时逾洲带着点懒散,不急不缓地说:“有晚间班次。”
“……”
其实,可以不用告诉她。
真的!
不止许愿,段铮也惊讶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
“啊?有吗?”
“嗯。”
许愿默默点开消消乐的下一关,这关全是冰块,她觉得和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僵硬到了极点。
段铮吧唧了下嘴,打着哈哈笑了两声,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的?”
“……”
问题真多。
“哦,我想起来了,你有次来这边出差没人接,好像也是暴雨天,你也等了公交车?”
联想了一下,暴雨,等公交车,六点停运,晚间班次。
不会吧。
许愿偷摸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他在划着屏幕,难道跟她一样?觉得尴尬就找点什么软件点开?
她忍不住想笑。
现在好像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
时逾洲透着车窗影子看见许愿忍笑,语气揶揄,“笑我?”
。
扬到一半的嘴角被硬生生压了下来。
时逾洲没有一点自己被嘲笑的局促,“我看了规划时间,并且成功坐上了最后一班。”
“……”
好吧。
是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自损八千。
段铮闻言啧了两下,“暴雨天没人接,好不容易赶上最后一班车,想想都狼狈,你还自豪上了。”
男人也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慢悠悠吐出来两个字。
“奖金。”
“抱歉,以后您去哪我在哪。”
许愿被逗笑,嘴角再次不争气的弯起,避免再次被人抓个正着,她侧了侧脸,假装看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
八月的雨,下的很急,停的也快。
此时已经靠近了市中心,红绿灯一个接着一个,他们现在停在斑马线旁,前面的红灯还剩几秒。
前面是两排梧桐树,极其茂盛,郁郁葱葱。
车子驶进梧桐大道,衬着深色的满树绿叶,车窗成了可以照人的明镜。
时逾洲在低头看屏幕,亮度把他脸上照了一小片明亮,脖子发酸,他仰头伸展了一下,颈部被拉出出好看的线条。
鼻梁高挺,轮廓清晰。
许愿看的入迷。
突然,画面里的主人公捏着脖子左右拉扯了一下,看到车窗时动作一顿,也不闪躲。
通过车窗,时逾洲的距离感被削弱了几分,这样看来,他的样子好像没怎么变。
许愿脑回路缓慢,没来得及转移视线,两人视线相对。
她颤着睫毛赶紧低头,着急忙慌地捧着手机,一只手指按到了音量键,大拇指欲盖弥彰地随便划了下青蛙。
出人意料,屏幕上的小动物们噼里啪啦地炸个不停,成功通关,然后把剩余步数一个个投递。
“bonus time”
奖励时间。
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