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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野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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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出事的消息,洛知白第二天才知道。
薛京奶□□一天夜里走的,昏迷后回光返照,倒没受什么苦,后辈们也都见了最后一面,算喜丧。
薛老太太人慈祥,生前对洛知白不错,常常喊她丫头。这几年朋友们去薛京家拜年,老太太总是偷偷把她拉到房间里给她介绍对象。收到消息后,洛知白即刻联系白澎带她去锁店,贴了休息通知,两人开车去市里见老太太最后一面。
虽然白澎这人平时不太着调,但关键时刻也最靠得住。三个人中,他一直把洛知白当妹妹,或许是洛知白看起来实在太好欺负,性格好脾气软,打人也像挠痒痒似的,时不时激起男生心底那股蓬勃欲发的保护欲。
通往市里的方向一路朝东,早上日头最足,光照透过挡风玻璃尽数洒落车内。洛知白惬意眯着眼,小小一只缩在副驾驶,光笼罩着她,温暖和煦。
白澎实在忍不住想捉弄她,故意快速变动方向盘。车猛地左右漂移,洛知白受惊瞬间睁眼坐好,心有余悸从后视镜看路面情况。
道路平坦,甚至连一颗多余的石子都没有。
洛知白惊觉白澎是故意的,皱起了眉“白澎,你……”
白澎见她生气,及时开口瞎扯:“光太晃了,快给我拿一下墨镜。”
洛知白不轻不重地打他胳膊以作告诫,取出墨镜擦干净递给他,“喏。”
白澎单手带上墨镜,多次转头打量洛知白,见她恹恹地,“真困了?”
“嗯。”
白澎侧眸她,长发轻挽,红唇白齿,狭长的狐狸眼迷糊地半眯着,为了躲避照射纤瘦的身体用力往后蜷缩。
她太乖了。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白澎心理挣扎了三秒决定背刺手背。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白澎故意抛出引子,觉得这样能减轻一点背叛兄弟的负罪感。
洛知白秒懂他心思,刻意将头偏向一侧看窗外风景,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嗓音也清清冷冷的,“没有。”
“咳,真不好奇章泽和范思悦?”
以洛知白对白澎的了解,不出十个数这厮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1、2、3……
“朋友一场,我可以告诉你。但这事儿不能和别人说,薛京也不行。”
洛知白唇角微扬,她说什么来着,三秒都不用。
这一路洛知白听完了章泽二十八年的人生故事,从大到小,桩桩件件都被白澎讲的绘声绘色。十五年前,章泽仅仅只是从洛知白的世界消失了,但和白澎他们依旧联系紧密。他被家里强行送去邻市南青,在封闭式学校读书认识了范思悦。
范思悦确实在追章泽,但不止两年,而是整整十年。这十年只要有章泽在的场合,必定有范思悦。按理说他俩就该顺理成章在一起,可章泽硬是拖着没答应。一直说自己心里有人,但这个人是谁,谁也不知道。当时圈子里一众兄弟都认为这是章泽吊着范思悦的借口。
半年前,章泽在酒局上意外撞破范思悦和别的男人拉扯纠缠。
据说,章泽当时眼底的阴翳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到了。范思悦反应过来后立刻跑出去追章泽,不幸出了车祸差点丢了命。那天过后,章泽人间蒸发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甚至不知道他还活不活着。
章泽重回漾城前几天,大家才联系上他。谁都不敢贸然提起半年前的事。
“作为朋友和兄弟,我本不该说这样的话。但范思悦十年都没拿下的男人,你洛知白陷进去迟早被他玩死。”白澎严肃又认真,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洛知白踏入火坑。
白澎掏心窝的话像尖锐的鱼刺卡在洛知白喉间,不上不下,难受的发紧。
章泽……真的还是她之前认识那个内向腼腆的少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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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太太走的突然,医院走廊薛家的亲戚们皆是满面悲伤。薛京负责采办殡葬用品。白澎一来便主动接手了司机的活,拉着薛京跑东跑西。
反倒是洛知白因为行动不便,见完老太太最后一面落了单。日暮时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满脑子都是白澎路上劝诫的话。
在那一句句扎心的话语中,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很是嘈杂,洛知白孤零零坐在僻静的楼梯间,看着窗外天色逐渐昏暗。
她也不知道自己呆呆地坐了多久,直到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下一层楼梯间平台。洛知白眼神聚起了光。
章泽风尘仆仆赶来,碎发微乱,眼底压抑的情绪剧烈翻涌。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情感,有对于永远失去的害怕和惊慌,也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轮椅被搁置在窗边陷入余晖中,洛知白穿着单薄坐在冰冷的台阶,惹人怜惜。
章泽急切地跨越一层一层台阶,走到她面前,缓缓伸出宽厚的手掌。
洛知白下意识闪躲。
章泽眸色一沉,抿着唇收回手。
他穿了件白色阔腿休闲裤,也不管台阶脏不脏,大咧咧坐在她身边,脚踩在下一层台阶,手肘撑着膝盖垂在微敞的□□。
“我在你眼里看到了害怕。”他语气染着浓郁的失落。
洛知白没说什么,拉着栏杆起身要走。
章泽清薄的眼皮稍一掀,准确拉住她手腕。洛知白一只腿脚不便,被他一扯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回神后,惊觉自己跌坐在他怀里,他一手拉着她,一手揽着她肩膀。
“放开我!”洛知白挣扎,想着还不如摔下去。
章泽自然不可能松手,“你再挣扎,我俩可就要一起摔下去了。”
“章泽,你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算什么!”洛知白对他轻浮的行为不免有些恼怒。
“好好说你听么?”章泽攥紧她的肩膀,眼底掠过一抹厉色。
洛知白哽咽,沉默地别开脸。
“白澎和你讲了我的事儿?”
“没有。”洛知白嘴硬。
“那你为什么躲我?”章泽锋利的眼神死死盯着洛知白,让她的心虚无处遁逃。
“我……”洛知白一时语塞,“我、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不想看见我?难道是因为昨天的回答让你不开心了?”
“你想多了。”
章泽抓着洛知白手腕,近乎发狠地将她揉进自己怀里,“洛知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躲我?”
“章泽,我说我们不合……”适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冰冷的唇封住了话音,他身上染着淡淡烟味。洛知白越是挣扎,他就抓的越紧。
原本揽着肩膀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腰上。
他哭了。
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贴合的唇瓣上,咸咸的。
洛知白一怔,停止了挣扎。
他的吻,疯狂但有分寸,只是紧紧贴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半晌,他的唇擦着洛知白脸颊停在耳垂,他呢喃轻语,“求你听听我口中的我,好么?”
耳垂的敏感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微弱的电流感细细密密穿过每条神经,洛知白终究还是乖乖坐在章泽怀里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