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野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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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知白中了章泽圈套，赏了他两个白眼球不再说话。
一路红灯格外多，车子走走停停。原本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洛知白解开安全带，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章泽，如果能做朋友的话，我们会很合拍。”
章泽笑了笑，没答。
洛知白这次没等他抱，也没让他搀扶，扶着车门单脚跳下车，坐上章泽刚搬下来的轮椅。
“长本事了。”章泽推着轮椅，轻一挑眉，言语间满是玩味。听不出是褒是贬。
“与其期待别人帮助，不如先试试靠自己。”她之前也不是没期待过。只不过，期待一次又一次落空的心情实在太难受了。后来慢慢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没有期待，就不会落空。
“洛知白，一个小小的程子皓就能把你伤成这样？”他突然弯腰贴近洛知白耳侧，桃花眼带着笑，“想不想报复回来？”
路边车辆突然开远光灯，刺眼灯光骤然一晃。洛知白眼前发黑，下意识闭眼转头，唇瓣猝不及防擦过冰冷的肌肤。
大脑神经感受到外界危险，拉响警报拼命叫嚣着撤退。身体陷入沉睡，完全不接收指令。
温热的唇轻轻贴着章泽侧脸，不知该往什么方向移动。章泽帮她遮挡光线的手僵在空中，心跳漏了一拍，侧脸如火烧，他也不动了。
躲开，不妥！
要不然就借着机会亲上去吧，然后给自己讨个名分。
馥郁芳香争先恐后将他包围，另一只紧扣轮椅推手的手掌因为太紧张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
“洛知白！”一道咬牙切齿的男人怒遏声伴着大力关闭车门的声音响起。
现在时间不算晚，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听到这充满八卦气味的怒吼，有人偷偷摸摸驻足路边店铺门口看戏。
洛知白一惊，往后撤了撤脖颈拉开和章泽的亲密距离。
章泽很不爽，原本虚挡在洛知白眼前的手瞬间覆在她双眼上，遮住她全部目光，又在耳边低语：“机会来了。”
洛知白慌忙地抓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章泽故意停顿，等程子皓大步流星走过来，他才慢条斯理道：“带你远离没素质的东西。”
洛知白确定他不会动手才放了心，只是手还紧紧抓着覆在她眼前的手。
前几天才从派出所出来，她可不想再进去丢一次脸。洛知白看不见的同时，章泽眼中笑意尽散，一寸寸变冷。他轻睨程子皓，带着上位者威压的警告。
程子皓胸口隐隐作痛，想着章泽在派出所门口的话没敢上去找茬，只死死瞪着坐在轮椅上的洛知白。
“借过一下，车灯太晃。”章泽语气冷淡，完全没把程子皓放在眼里。
“洛知白，我有话和你说。”程子皓没让，红着眼梗着脖子语气生硬。
洛知白抓着章泽的手倏忽收紧。
她在抗拒。
章泽嗤笑一声，“有什么话去和交警说吧。”
话音刚落，程子皓手机叮的一声进来条短信，他本没想管，又叮了一声，他不得不拿起手机看。
两条通知，一条违规停车尽快撤离，一条违反市区道路使用灯光警告。
“再不走，可就要交罚款了。”章泽半弯唇角，讥讽十足。
偏程子皓攥了半天拳头，还是转身去挪车，临走前还来了句，“等我一下。”
谁等他啊，脑子有泡？
程子皓拉开车门的瞬间，听到章泽不咸不淡的风凉话，“五十块钱罚款都交不起，还好意思来追女人。”
不等程子皓争辩，章泽又道：“你是故意停在摄像头下等着被拍么？脑子真够好使的。”
“你嘴真毒。”洛知白感慨。
章泽放下遮在洛知白眼睛上的手，推着轮椅方向一转进了约好的茶楼。
“我的嘴只对你一个人甜。”
洛知白打了个冷颤，够恶心。
茶楼老板声音从搂上传来，“稍等一下。”
“是我。”章泽回了声。
上面老板听出他的声音，笑呵呵道：“泽哥？直接上来吧，他们在包2。”
洛知白抬头看他，“认识？”
“常客。”
茶楼是两间店铺合并，一间是收费台和展柜，一间中式建筑放着偌大的檀木茶桌，接待重要客人。通往二楼的是一道又长又窄的旋转式楼梯。
洛知白一看，犯了难。
她单脚跳上去应该会累死吧，早知道就不编什么靠自己的鬼话了。独脚侠出门在外不靠朋友怎么活？
章泽故意往旁边休息椅上一坐，等她来服软。
洛知白剜了他一眼，双臂撑着轮椅扶手单脚站起来。扶着柜台绕到楼梯口，看着又高又窄的楼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两手撑着扶手，努力往上一跳。
坐在躺椅上的章泽手臂紧绷着，随时准备起身。眼神也一刻不敢离开洛知白，生怕她一不小心又从楼梯上掉下来。
难道和他服个软比跳三十节台阶还难？
没跳几步，听到有人快步下楼，洛知白翘着一只脚小心翼翼往旁边靠。
穿着黑色半袖长的又高又壮的男人手里拿着粉色抹布站在楼梯拐角诧异地和洛知白对视。
两人互不相识，场面莫名的尴尬。
“我、”洛知白刚要介绍，就听那男的乐呵开口，“泽哥朋友是吧？我叫刘杨，这家店老板。快上来，我给你们准备小吃。”
刘杨谦让地往角落挤了挤，给洛知白留出宽敞的过道。
洛知白抿唇，真的要第一次见面就跳着上楼么？好社死！她转身极其哀怨将目光投向半躺在休息椅上看戏的狗男人。
转头一笑，委婉道：“你好，我叫洛知白。你先下来吧，我上楼不太方便。”
“哦！好。”刘杨看到一边放着的轮椅，急忙往下走。
刚要和松弛的章泽打招呼，店门被推开，程子皓黑着脸走进来。
“你好，有预定么？”刘杨笑脸相迎。
“没有。”程子皓双手插兜，冲着楼梯上洛知白抬了抬下巴，“我找她。”
刘杨怔愣，这什么情况。
躺在休息椅上的章泽总算有点动静，扒拉了两下头发站起身，看都没看程子皓，走到楼梯口打横抱起洛知白。
洛知白双脚离地，惊呼一声，重重抬手打了章泽一拳。
“恩将仇报啊你。”章泽皱着眉，语气确实开心的。
“神经病啊你。”洛知白不爽。
两人一应一和，倒像是打情骂俏闹脾气的小情侣。
程子皓脸色更黑了。
“洛知白！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和他什么关系！”
解释？她需要给分手快一年的前男友什么解释？
“程子皓，我们已经分手了。”洛知白冷声提醒，偏过头不想看他。
程子皓握拳，“我同意了么？！”
确实没同意。
洛知白提分手的时候，他选择冷暴力。一个星期没回洛知白的分手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最后洛知白直接把他拉黑删除，他也屁都没放一个。
“道上规矩，三天不说话默认分手。”章泽插了句话。
“狗屁的道上规矩！她洛知白是和你们一道的人么！”程子皓怒火中烧，眼神直直盯着章泽抱着洛知白的手。
章泽眉眼间满是溢出来的温柔，他低头问洛知白，“是么？”
“你别跟他一样犯病。”
“那就是喽。”章泽笑的很不值钱，“刘杨，我记得你这儿的规矩是没预约不能上楼，对吧？”
刘杨秒懂，抬手拦在程子皓身前，“抱歉，没有预约不能上楼。现场预约，楼上抵消五百。”
五十都舍不得的人，怎么会舍得五百。
程子皓看着面前这个满身腱子肉，比他高将近二十厘米，宽两倍，一拳能把他从原地打到门外的男人。饶是再气，也只能看着章泽抱着洛知白消失在楼梯转角。
“洛知白！我就在楼下等你！有本事你别下来！”程子皓怒不可遏指着两人背影骂，“脚踏两条船的渣女！你今天不解释清楚，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道德败坏，品行低下！”
刘杨掏了掏耳朵，有点听不下去，“先生，如果您不消费的话，请不要长时间在店内停留。”
程子皓面色一红，梗着脖子道：“随便什么茶给我来一杯，算消费么？”
“算。”刘杨指了指墙上贴的价目表，“白茶还是普洱？”
程子皓看完价目表，说了句，“什么破茶，这么廉价。”随后利落转身出了茶馆。
“这什么人啊？”刘杨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是头一次遇到程子皓这种奇葩，真想上楼问问那位姐，怎么看上这种男人的。
麻将局，三缺一。
章泽抱着洛知白走到包2门口，包厢门虚掩着，呛人的烟味缕缕飘出。
洛知白不喜欢烟味，下意识抬手捂着鼻子，扯了扯章泽衣袖，“放我下来吧。”
章泽听话的放下下地，手紧紧扶着她胳膊耐心等她调整状态单脚站稳。
见她准备的差不多，开口询问：“可以进去了么？”
洛知白又扯了扯他的衣服，把他拉远一点，指了指里面，“我认识么？”
一路上东扯西扯的，刚才又被程子皓一搅和，洛知白忘了问正事。她还不知道今天要见的是谁。
章泽没有不耐烦，思考了一下，不确定道：“应该？”
“嗯？”应该算是答案？认识还是不认识？
“徐嘉宴你认识吧。”
“认识。”上次刚见过的老同学。
“今天再给你介绍个新朋友，李艺。”
李艺？听起来像女孩的名字。
“哦，好。”有女孩子在洛知白安心了些，尴尬时候也有个说话的伴儿。
她一手扶着章泽，一手整理头发，“妆容还可以吧？”
“很漂亮。”章泽眼眸中满是真诚，“可以再亲一下么？”
“滚。”洛知白打他，没个正经样。
“可以了？”
洛知白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嗯。”
章泽扶着洛知白，侧身让她先走。
洛知白为了让自己走的不那么滑稽，全身重量都压在了章泽手上，受伤那只脚足尖轻点，移动格外缓慢。
猝不及防拉开门，闪出一张憨憨的包子脸。男人胖胖的，和洛知白差不多高，穿着事业单位的藏蓝色制服，手拽着门把，明显是趴在门后偷听逃得不及时。
被发现后也不见尴尬，笑容全堆在脸上，脸颊的肉一颤一颤，不油腻，很喜庆。
“嗨！”
洛知白被贴面的问候吓了一跳，往后一退碰到了章泽怀里，章泽悄然移动脚步，结实挡在洛知白背后。
“哎唷，不好意思。吓着你了。”男人挠了挠脑袋，然后伸手，“认识一下，我叫李艺。”
李艺……是男的啊。
洛知白失落地看着伸向她那只带着金扳指的肉手，小心翼翼握了握指尖边缘，“你好，我是洛知白。”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李艺不见外地往前一抓，结结实实握了个手。
章泽动作利落把洛知白手抢出来，“差不多行了。”
“欸，章少这就小气了不是。”李艺话是这么说，还是识趣地往里走给洛知白让出入口，“我说真的，我看你太眼熟了。”
“进来坐，能喝茶么？”李艺性格活泼，和他身上穿那身制服很不符。没有漾城单位里上班人那股清高和严肃。反而特别自来熟，又是给洛知白拉椅子，又是倒水拿零食，热情的真不像第一次见面。
整的洛知白都不好意思了，半站不站的接着他的好意，一口一个谢谢。
“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对了，小洛现在做什么的？”
“回来开酒馆。”
“嚯，创业当老板啊，牛B！”
妥妥e人没跑了。
洛知白局促地点头，接过他递的山楂糕，“谢谢。”
“在哪开的？哪天让章少领我去捧捧场。”
洛知白正欲回答，章泽一个跨步挡在两人面前，面带微笑看着李艺，“你来打麻将还是交友？”
“唉，我这不是和小洛第一次见面么，互相了解一下。”
“她和我同岁，你叫她小洛合适么？”
李艺比他们小一届，算弟弟。
“那叫姐姐？”李艺嬉皮笑脸地问。
章泽还没说什么，洛知白一下红温了，急忙摆手，“小洛，就小洛吧。”总比姐姐听着得劲。
李艺冲着章泽摊摊手，意思：看吧人家正主都同意了。
章泽拉着洛知白换了个位置，坐在李艺旁边，隔开他俩。
李艺看出他那点小心思，无奈摇头。
他们没来之前，徐嘉宴说章泽最近在追女孩他还不信。就那花花公子什么时候正经追过女孩，现在一看确实和之前玩的不一样。
徐嘉宴坐在麻将桌旁玩手机，听着他们进来眼皮都没掀一下，不知道是真的性格内敛还是真不在意。
“喂，内看手机的，不是你嚷着要打麻将么？人给你凑齐了，你坐那玩手机玩上瘾了？”章泽长腿在桌下踢了踢徐嘉宴。
徐嘉宴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收起手机。
“来了？”这话他是对着洛知白说的，算打了个招呼。
“嗯，又见面了。”洛知白含蓄回应。
“腿好点了么？”
同学聚会那天徐嘉宴也在，只不过打起来的时候他刚好去厕所了。出来后人已经散了。后来徐嘉宴来医院看章泽也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现在这么问，让洛知白有点不适应。
李艺瞪大了眼惊恐地盯着徐嘉宴，这货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章泽微微蹙眉。从小徐嘉宴就不是个话多的人，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好多了。”
“哦，会打麻将吗？”他又问！
章泽不爽桌子下狠狠踢了徐嘉宴一脚，过分了。
徐嘉宴默默往后缩脚，继续道：“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
之后的几个小时，徐嘉宴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真的在认真教洛知白打麻将。作为洛知白上家，他特别了解洛知白想要什么牌，并且下一轮就会把那张牌打出来，而且他从不胡洛知白。
李艺就不一样了，完全在认真的赢，胡了洛知白好几把，甚至到了感慨洛知白是他财神爷的地步。
洛知白本来抱着随便玩一玩的心态，连着给李艺点了几把炮被激起了胜负欲，加上徐嘉宴的精妙配合，终于逆风翻盘。
“自摸！”洛知白笑着推到牌面，胡七小对。
李艺一脸挫败，不服捶桌，“新手光环！绝对是新手光环！”
章泽把牌往河里一推，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了，恹恹道：“累了，结束吧。”
洛知白一把赢了所有，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也知道见好就收。当下道，“下次来我酒馆，请你们喝酒。”
“唉，我可记住了！明天就去！”李艺一听请客格外兴奋。
“行。”洛知白性格软软的，笑起来像月亮。
李艺看着不由感慨，“这次可是让章少捡到宝了。小洛，你看我行不？工作稳定还单身。”
“去你的。”章泽踹他椅子。
徐嘉宴已经穿好衣服，站在一旁，“走？”
“走走走。”李艺一边拿外套穿，一边推搡着他下楼，把空间留给章泽和洛知白。
洛知白脚还没好，起身的时候腿抽筋不由的踉跄。
“玩开心了？”章泽帮她拿来外套，又给她穿好拉上拉链。
“嗯，开心。”洛知白直言，“谢谢你。”
从回漾城到现在，今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不用担心店里的业绩，也不用焦虑生活的难题。虽然遇到了该死的前任，但这场麻将确实打的开心。
“开心就好。”章泽伸手，“需要我抱你下楼么？”
若是章泽抱着她下去，那大家肯定会看到。
她没有答应章泽的打算，也不想让别人误会太深。上楼时候确实不方便，下楼似乎还可以尝试，“可以扶着我么？我试试。”
“好。”
从见面那天起，章泽就很尊重她的想法。除了有时候犯点贱，但大多数时候都让洛知白感到心安。
扬言在楼下等她的程子皓早已不见踪影。和李艺、徐嘉宴作别后，洛知白收到薛京的微信，酒馆没什么客人，已经闭店了。
章泽送她回家，车依旧开的很慢、很慢。
气氛隐隐尴尬，洛知白感觉章泽好像不高兴。从上车后就一直没说话，手漫不经心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前方。
凌晨的主干道，可见范围内只有他们一辆车在游荡，红绿灯也变成黄灯持续闪烁。
车内循环播放红玫瑰，章泽隔一会儿就往大调调音量。
洛知白从后视镜偷偷打量他。
最后一个路口，章泽蓦然开口，“盯了一路，什么时候再偷亲我一口？”
他的语气不像是揶揄，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赌气。
洛知白头看被抓包，心虚低头，“我没有偷亲你，那会儿只是不小心碰到。”
‘等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玫瑰的红，伤口绽放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再落空……’
不知道是不是旋律渲染的太过，章泽想到刚才麻将桌上洛知白和徐嘉宴有说有笑。明明都是同学，打麻将说几句也很正常，可他忍不住醋意横生。
这次好像真的栽了。
趁着月色迷人，章泽饱含深情的双眸忍不住看向身侧娇柔细软的女孩，她比月色更醉人。
“洛知白，你真不和我试试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野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