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诈骗》杏仁葫芦

4、新手

　　徐渊掐了他一把，顾梦诗吃痛却不敢发声，只淡淡哼了一声。

　　徐渊翻上供台，把自己专门藏在供台下的香拿出来，点燃。对着石像拜了三拜，刘平闻声而来，毫不犹豫地向他们扑去。

　　但这次却只攻击顾梦诗，顾梦诗惊慌失措地跑开，尽管反应已经够快但还是被刘平抓伤，惨白的脸上留下了抓痕，徐渊将香掐灭，刘平又安静下来。

　　他转头看向那佛，看见它嘴角裂开笑的更开心。

　　徐渊啧了一声，这和猜想不一致：“为什么刘平没有先攻击我而是去攻击顾梦诗，明明我才是点着香的人，为什么佛笑得更开心了，为什么我没有陷入幻觉？”

　　大大小小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从哪看都是疑点。

　　说什么来什么，徐渊感觉到手掌发凉，又被牵着了，是不是人不知道，不过声音依然是顾梦诗。

　　“小徐……你不能丢下我。”

　　顾梦诗面色苍白，因为他看见徐渊身后有个小姑娘在牵着他的手，而徐渊自己似乎并不知情，他打算将这幅场景用手机拍下来让徐渊看看，交给他判断。

　　经过刚才的生死一线，他开始对徐渊半信半疑，并且怀疑这个人是被谁派来专门来坑他的，可同样，在这里他能信任的也只有徐渊。

　　结果正当顾梦诗颤颤巍巍打开相机以后，一阵白光闪过，他看见相机里的小姑娘对他歪了歪头。

　　顾梦诗：“……哦，谢特。”

　　忘关闪光灯了。

　　小姑娘弯着桃花眼，对顾梦诗甜甜笑着，食指抵在唇上，让他噤声。

　　“嘘——”徐渊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嘴角上扬，笑的很嚣张，跟那佛挺像。

　　“他被操纵了！”

　　顾梦诗得出结论，故作镇定僵硬地转过身子，刚出虎穴又入狼口，那尊断臂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尝试换了好几个位置，可结果都一样。

　　——他被盯上了，徐渊也好，佛也好，刘平也好都在盯着他。

　　这也让他意识到，此刻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在极度恐惧和紧张下，人的感官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顾梦诗就这样呆呆的，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注意到那个小姑娘踮起脚在徐渊耳边说了句什么，并抓伤了他的手臂，徐渊瞳孔涣散开始发狂冲顾梦诗袭来，尽管顾梦诗极力闪躲着却还是被他抓伤，但他没有被动挨打，手摸到裤兜掏出小刀硬刚。

　　在持久战中顾梦诗的手臂上，脖颈上都是抓痕，徐渊也没好到哪去，手臂上，大腿上都是刀痕，二人都挂了彩。顾梦诗脸色也越来越白，腿却越来越软。

　　甚至到后面都没有力气跑动，顾梦诗抬手看了看表，这一次的攻击时长是上一次的两倍。

　　徐渊蓄力打算朝他冲锋，一击必杀，顾梦诗挪了挪脚，不幸的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躲开了。

　　虽然肢体动不了，但是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怎么办，难道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在这个普通的初级关卡里？我不想死啊，小徐我求求你，能不能不杀我……”可惜他的内心祈祷，徐渊是听不见的。

　　眼看徐渊离他越来越近，脚步却越来越慢，这让命悬一线的顾梦诗在希望与绝望之中不断盘旋。

　　此时罪魁祸首拉起刘平的手，拽着徐渊，那两只手在她的撮合下交叠在一起，徐渊则停下进攻，恢复了理智，瞳孔重新聚焦于一点，然后一脸看呆瓜的表情看着手持小刀的顾梦诗。

　　顾梦诗：“……”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确定没有威胁后，顾梦诗擦擦眼角的泪水，又对了一遍暗号，把这期间的事情向徐渊娓娓道来，和上次一样，关于那个姑娘的部分说不出口，好在这一次照片拍全了。

　　由于曝光，照片中的人脸是糊的，不过这不影响徐渊判断，米黄色的卫衣……那不是月意还能是谁？

　　徐渊听了个大概，又在心中有了猜测，他把手贴在顾梦诗的额头，发觉顾梦诗热的发烫。

　　但对方却打了个冷战，抱怨说：“你怎么这么冷？和石头一样……”

　　石头？徐渊愣住了，转身翻上供台摸了摸佛像。

　　佛像是石制，可他却没有感受到那种来自石头的冰冷，只是有触感。

　　这下他终于确定了——这石像有鬼，在剥夺他的生气！

　　不仅如此，因为徐渊的百般作死，他现在几乎快要把自己折腾死了，体温越来越低，和石像的温度很接近。

　　保不准下一次再拜，就真的死了。

　　徐渊自嘲地笑了，玩游戏先给自己玩死的，普天之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他转过头来看着顾梦诗的脸，这次他的行动相较于之前比较缓慢，眼珠僵硬地转动，活像鬼附身。

　　顾梦诗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低低地爆了句粗口，虽然很害怕他完全丧失理智，成为活死人，但是顾梦诗依然没有后退，他不理解徐渊是什么意思。

　　只听片刻的宁静后，徐渊开口：“你能把月意的尸体带过来吗？就是那个你看到的小姑娘，我现在行动不太方便。”

　　言外之意就是，月意也就是那个姑娘，的的确确不是活人。

　　顾梦诗抬眼，瞧见徐渊的嘴角上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在不自觉间流露出的笑容越来越像佛，还是有点瘆人。

　　好在他还算听话，犹豫片刻后去把月意的尸体抱了过来，小姑娘本身就体格小，变成尸体更是减少了一部分重量，据说，那是灵魂的质量。

　　徐渊对着顾梦诗笑，语气里带着一些遗憾:“谢谢，你是个聪明人，如果这次我的猜测依然是错误的，也请你把单机游戏玩下去。”顾梦诗听罢，心中涌出一种酸涩的感觉。

　　明明只是个游戏，怎么说的好像在立遗嘱。

　　徐渊缓缓将月意的尸体放在供台前，再次弯腰拜了三下。

　　“他是疯了吗？！！再拜我们都会死的！！这新人不要命了？！”顾梦诗想冲过去阻止，他很清楚徐渊的异样是源于什么，却迈不动步子，正如徐渊所说，他是个聪明人。

　　“别说什么单机游戏了，直接全场game over吧。”顾梦诗心中如是道。

　　顾梦诗只好再次对徐渊亮起小刀，月光反射在徐渊脸上，照得他整个人有种清冷的感觉，也难怪月意会喜欢

　　半响，出现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徐渊没疯。
　　坏消息：佛疯了。

　　身后的佛像从上到下出现了裂纹，慢慢碎裂瓦解成一地的石块，看起来完全没有修复的可能。徐渊看着眼前不紧不慢爬起的月意，笑着和她打招呼，不过这笑简直和佛一模一样，只是勾起的唇角要更低一些，他开口问好：“你醒了？月意，哦不，佛像。”

　　现在这个状况，佛像碎裂，月意复活，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寄生，夺舍的例子。

　　月意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此时夜里起了风，将庙中杂草吹遍，又撩起月意的发丝，顾梦诗将刀一转，寒光照在月意眼上，眼神中布满血丝和刘平一样，眼球却没有躲闪，看来已经丧失了光感。

　　这么说，刘平早就死了，那代替他活着的是什么？

　　一直沉默的“月意”嗤笑一声，询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徐渊回道：“我原以为代码在佛那里，一直想着找代码，却忘记了补充剧情，刚才佛像自己碎裂却没有代码，证明你本体不在佛像，如果推测合理，我拜了两次空壳，而这个庙宇中只有拜了某个尸体，那必然是月意，你才会真正转移躯体，自由的同时也被躯体所困，我说的对吗？”

　　“月意”停止了笑容，这一反应更证明了徐渊的想法，也变相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徐渊注意到了这一点，接着说：“月意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吧？刘平很早之前就已经不是活人了，你占据了他的身体，控制他带回一批又一批冒险团的生人，愿意拜那断臂空壳的，会被你慢慢吸食生气，就像月意和我，而不愿意拜的，你会让刘平直接杀掉再进食他们的灵魂。”

　　他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瞧见“月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接着话头继续说：“我一开始还奇怪为什么月意会随身携带香这种东西，如果没猜错，这是她第三次拜你了吧？前两次也许在很久之前，第三次则可能是在先我们进入庙的时候，这样你才能成功夺取主控权，再借此来控制我的行动，限制意识。达到收集鲜活□□的目的。”

　　“月意”默默地听着，也不打断徐渊说话。

　　“和你说的一样，这座庙已经荒废很久了，没有人来祭拜，那张纸条是之前的冒险者留下的吧？但这必然不会是碰巧被我看到的，你是刻意将它放在那里，第一次进庙的人，看着这么破败的地方往往都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却不碰任何东西，而这纸条刚好解了燃眉之急。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徐渊推理完还不忘夸赞一番。

　　顾梦诗被这一顿推理震惊到了，他推想了半天也才猜出一点来，而这一点可能还不及徐渊推测的四分之一，他开始怀疑之前徐渊夸他聪明的话是真是假了。

　　“月意”啧了一声，有点烦躁，她双手抱胸看着徐渊有些难以聚焦的瞳仁，差一次，他要是再拜一次，就永远是她的了，从第一次见到徐渊开始，她就十分喜欢他。

　　具体喜欢什么呢，也许声音，样貌，聪明……，又也许都有吧。

　　“你真难缠，既然都推测出来了，就不用我来告诉你们代码了吧？”小姑娘泰然自若，像看戏一样盯这他们两个。

　　徐渊扬起嘴角，礼貌道谢，吩咐迷茫的顾梦诗去翻一翻月意的包。

　　不出意料，不过一分钟，顾梦诗兴奋的声音响起：“找到了！”

　　徐渊不疾不徐，缓缓挪过去，看着那张字条，上面用鲜血写着：0357，凑近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此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恭喜玩家徐渊和玩家顾梦诗获得通关代码并补全故事走向，将代码输入装饰物，即可过关。

　　顾梦诗“哇——”了一声，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徐渊，说：“我才知道你叫徐渊，如果不是你，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玩游戏了，不过我玩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不要命的人。”

　　徐渊有点不理解，笑着回应：“过奖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了吗？”他想尽可能多的了解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目前来看，询问顾梦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次顾梦诗没有再直视他的眼睛，他太心虚了，伪装了一路新手，毕竟这游戏对新手还是比较友好的，这是他摸索出来的规则。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点头，然后才开口：“我是第四次玩了，在这里你得多小心，一定要活着。”顾梦诗说完，摘下脖颈戴着的项链，那是一个长方形笑脸形状的项链，被他藏在衣服里，不盯着他看两个小时根本发现不了。

　　手忙脚乱的输入代码后，趁着系统调出的时间空隙，最后给他身边这个不要命的新手玩家留句话。

　　“藏好你的装饰物。”

　　随后便消失在徐渊眼前。

　　徐渊愣了一会，回想着那句话，为什么要藏好装饰品？

　　他呆愣了半晌，没想明白。

　　月意学着第一次见到徐渊时的语气，对他说：“徐渊哥哥，你待在那里是不是要留下来陪我啊，我真的很喜欢你哦~”

　　徐渊回头看了她一眼，在“月意”的催促下，也输入代码离开了毫无生人气息的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