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哥火葬场后》月小曦

31、第31章

　　黑沉沉的天气在阿格雷斯是常态，这颗被帝国评定为垃圾星的D类星球前景黯淡。

　　不到下午三点，外面的天空已经全黑了，气温骤降到零下七八度，圆滚滚胖乎乎的机器虫小布，正在勤劳地伸缩机械臂将阳台上的花盆搬进屋内。

　　小布眨巴着屏幕上的电子大眼：“主人，要关窗户了，今天没有暴风雪，不过还是很冷的。”

　　托兰摸了摸它的脑袋，“知道了，小管家。”

　　阿格雷斯的白天总是短暂的，托兰打了个喷嚏，披上毛毯，缩回自己的小窝。

　　支起耳朵的小布又悄悄将屋内温度上调了几度。

　　尽管不是专业的医疗护理型机器虫，它还是能察觉到新主人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在买下房子后，终端上的星币余额已经下降到了五位数，托兰没有考虑过太长远的事。

　　其实按照营养液的标准来算的话，几万星币这笔资金完全足够他使用很久很久了。

　　营养液每天喝一支扔一支都有富余。

　　首都星的虫族作为一等居民，法定的最低收入标准是180星币每小时。

　　而在阿格雷斯周围几个低等小星球流通的是另一种名为涅索的货币。

　　即使是身强体壮的劳工每天不间断的工作十六个小时也只能拿到100涅索的酬劳。

　　按照汇率换算成星际币约等于1星币，刚好够一支最廉价的营养液的价格。

　　然而即便买的起一支，阿格雷斯的土著虫依旧肉疼，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食用一种本地产的黑饼补充能量。

　　10涅索一公斤的黑饼物美价廉。

　　霉变过期的食物打碎混合着粘合剂，在风干后变得坚硬，宛如石块。

　　在生存的压力下，虽然味道不太行，得益于虫族强悍的消化系统，大多数土著虫对这种食物总体上还算满意。

　　塞西年少时记忆中，他有幸从托兰手中尝到的那口留下心理阴影的黑饼正是源自这里。

　　奥萨［一千万星币］的转账石沉大海，不管自己如何发消息，都得不到对方的一丝回应。

　　看着自说自话的对话框，这位素来不可一世的小皇子终于回味过来，自己可能已经被单方面拉黑了。

　　上次遭遇了奥萨的事情，让托兰心有余悸。

　　虽然在虚拟游戏里遇到认识的虫的概率极低，但并不是完全为零。

　　不过奥萨是被虫皇作为继承虫之一培养的皇子，应该不至于那么闲去查一个陌生网友的底细吧？

　　在一个数千亿终端链接的虚拟游戏中，要想黑进防火墙，找到一个毫无联系的陌生虫是极其困难、不现实的。

　　而且这个虚拟项目由于涉及到雄虫线上精神疏导技术，按照现行保护法案，管理权限一直在教庭以及雄虫保护协会手中，即使是皇室和军团的高层能够干预的权限也不多。

　　托兰抱起自己的游戏机，犹豫了一会还是登录了上去。

　　这次上线的时候托兰特意选择了分区，融合了阿格雷斯附近三十多颗荒凉的原始星球特征的D745分区，活跃的99%以上的虫族都是本地的低等虫族，基本不会有高等虫族出没。

　　只要不去A类以上的星球应该撞不上他们。

　　得益于虚拟真实技术的发展，主要是雄虫的配合度变高，线上的浅层精神疏理甚至比真实接触更高效。

　　帝国每年分配的巨额雄虫津贴不是毫无代价的，每只雄虫在都必须承担相应的疏导义务。

　　前线军团的战士精神海长期处于高压污染状态。

　　如果能将每名士兵的稳定值提升到80分之上，其实军团整体战力恐怕还能再翻上几倍。

　　根据军部贡献点分配，绝大多数士兵的精神疏导预约都要排到半年以后了。

　　如果精神稳定分实在太低，军团也只能补偿一笔退役金，给他们安排强制退役了。

　　在雄虫的主流社交板块上，帝国发放的雄虫津贴风评并不好，它更像是是烫手山芋一般的存在。

　　雄虫宁愿找块豆腐撞死都不想要这笔钱。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急需用钱的那类雄虫，压根不想沾边。

　　相比于给一大群危险的军雌做疏导，找一位靠谱的伴侣合作付出的精力要小的多，遭受的精神污染也更小。

　　且不说大多数雄虫被家里保护的太好，根本不缺这点津贴，他们家中的长辈们宁愿花一大笔星币反过来给帝国交罚款。

　　提议强制执行的议员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数年来始终没有探讨出行之有效的方案。

　　私下里，但凡家中有年轻雄子的贵族高官们贿赂委员会逃避义务疏导的案子层出不穷。

　　高层如此，民间就闹的更凶了，就连虫皇也倍感头疼。

　　最新动员令里，所有雄虫公民在成年后都必须配合帝国对精神状态濒危的雌虫进行义务疏导。

　　他毫不怀疑，如果真的强制执行下去，马上就会有虫敢打着旗子闹独立，破坏团结撕裂帝国。

　　就连对精神疏导需求最为迫切的军团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科技辅助孕育，既没有雌父也没有雄父的虫族。

　　自然生育家里有雄虫兄弟的虫族。

　　他们的立场天然不统一，无法组成坚定的同盟，共同向教会，向雄虫保护协会施加压力。

　　军团总长克罗宁打一百场都没有这么累过。

　　虽然在外界看起来大龄未婚的克罗宁一直是孤家寡虫的代表，但他其实也是自然生育的虫族，曾经有过关系还算和睦的雄父雌父。

　　在雌父雄父过世后，甚至还给他留下了一个体弱又胆小的雄虫弟弟。

　　那种源自血缘的奇妙感觉很难表达。

　　家中的生活助理每天向他汇报的时候都在叹气，科菲少爷的胆子很小，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里受了欺负。

　　克罗宁甚至不知道，如果真有一天科菲被强制绑着去给雌虫做精神疏导。

　　一边是自己的亲虫，一边是士兵的生命，他会怎么选择……

　　其他雄虫是其他雄虫，科菲是科菲，当压力落在了自己亲弟弟头上，他还能那么坚定地支持强制动员令吗？

　　他和科菲的年龄差的太远，没有一起长大的兄弟情分，不婚主义的克罗宁其实更多地是把科菲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本该成为军团表率的他，甚至在想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他要将科菲藏到哪里才算安全。

　　为了维持虫族内部的稳定，帝国如此迫切推动这项虚拟现实技术的原因也在于此。

　　D.745分区

　　托兰再上线是已经对自己初始化模板的虚拟身体很熟悉了。

　　“兄弟，要不要精神疏导？”

　　“不要999998，不要99998，只要9998，不到一万星币疏导一次，很划算的。”

　　刚登录，一只鬼鬼祟祟的陌生虫就在出口处撞了一下托兰的肩膀，悄悄暗示托兰。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名额，兄弟绝对没有坑你，要不是因为家里出了点变故肯定不会拿来交易的。”

　　雌虫又高又壮却长着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可能蹲守了一天都没挑到合适出手的交易对象，此时显得有些着急，生怕被托兰拒绝。

　　虽然雄虫愿意给谁做精神疏导都是他们的自由，但作为受管制的有限医疗资源，大多数精神疏导流程的第一步就是在终端上登记备案。

　　名额还能拿来转让？这合规吗？

　　“我吗？”

　　托兰指了指自己确认。

　　他看起来很像那种精神状态糟糕的问题虫吗……

　　眼见托兰不感兴趣，这只名叫杰西的雌虫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拽到角落里解释。

　　这只虫力气惊人，托兰防备地抱住自己，一脸惊恐，“你到底是卖东西还是打劫？”

　　杰西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你别怕，反正我是正经渠道弄来的名额，绝对不可能被抓的。”

　　“哦。”托兰并不是很感兴趣，主要是他压根不需要这种东西。

　　杰西：“要吗？”

　　托兰眨了眨眼：“可是我没钱。”

　　对方是个生意虫，果然一听到托兰的话，杰西立刻失望起来。

　　由于D745分区上线的大多数都是一些穷的可怜勉强只够温饱的虫，能买得起虚拟终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确实很少有虫能拿的出接近一万星币的巨款。

　　这也是杰西蹲了大半天也没找到推销对象的原因。

　　这可是E级雄虫的一次精神疏导，正常市场价格肯定是高于一万星币的。

　　在遇到不下四五批想要白嫖治疗的穷鬼虫之后，好不容易筛选到看起来气质不错的托兰，没想到依旧是个穷鬼。

　　杰西失望地松开托兰说了声抱歉。

　　和现实中的边缘星系阿格雷斯类似，虚拟技术搭建的D分区审查并不严格，大多数帝国的法律也约束不到这里。

　　相比之下C分区能付得起这样一笔星币的雌虫要多得多。

　　不过D级以上的分区审查条约限制太多，监管严格，他没C区的登录权限，大多数帝国的虫族都不会把他们这些带有原始虫化特征的荒星虫当成同一种族看待。

　　杰西整只虫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失去了灵魂。

　　就在托兰思考离开时，旁边倏然伸过来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按住了他。

　　“五千星币要不要？”

　　托兰摇头，歪头奇怪地看了一眼这只突然出现的雄虫。

　　他和杰西似乎是一伙的。

　　托兰：“我的精神海状态很稳定，并不需要治疗，况且降到五千星币，相信D区还是有不少虫愿意上赶着和你做这笔买卖的。”

　　这和做慈善没什么区别。

　　毕竟官方渠道F级雄虫的一次精神疏导标价大概在一万五星币左右。

　　怎么会有雄虫愿意做这种赔本买卖？

　　军团有专门的部门对接这类有意愿为雌虫提供精神疏导的雄虫，待遇还不低。

　　“啊，真的不需要吗？三千，要不，两千吧，我觉得……”雄虫脸红低下头。

　　“停停停！”

　　原本已经失去灵魂的杰西听着越来越离谱的走向，差点原地升天，一蹦三尺高。

　　“笨死了温德尔，你忘了来之前答应我的？不能太上赶着，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温德尔：……

　　在教育我之前，要不要先看看自己。

　　你先前的强买强卖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雄虫温德尔有着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托兰，不知为何，对方的身上有种让他感到亲近的气息。

　　“这个登陆点，你也是阿格雷斯星的虫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