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别钓直男》淞津

7、第 7 章

　　江泊无声于门外站了会儿，没等到回复，很有同理心地没做追问直接离开了。

　　其实他也挺无语。

　　江泊相信投影的事是意外，毕竟夏即秋也预料不到他会无意把投影仪撞开机。

　　可夏即秋才伤了腰，刚躺上床就迫不及待地选购小玩具，他实在没想到。

　　唔，况且看买家评价，那属于“大”玩具了。

　　知道这圈子玩得花，但这么花，江泊也被惊得够呛。

　　直到他回旧屋收拾东西，脑子里还回荡着玩具循环播放的介绍词，让他怀疑今晚睡觉可能还会梦见气泡音出现在他梦里，暧昧又激昂地向他推销什么“爱情神器”“伴侣超爱”。

　　反正他是爱不来的，这算让他毛骨悚然的噩梦了。

　　收拾衣服的时候，早早秋招进厂的前室友回来了，带着女朋友。

　　“你今天还在啊？”周子澄搂着女朋友，开门就瞧见江泊叠衣服的背影。

　　周子澄拍了拍女朋友的肩膀，示意她去自己房间等着，他跑到江泊旁边兴致勃勃：“怎么样啊，你那个新房东？”

　　“是不是太0了，你最烦的那种，然后没谈成？”他猜测道。

　　江泊瞥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我又不恐同，我只是讨厌死缠烂打的人。”

　　“哎不恐不恐，所以你和人家谈好没有？搬不搬啊？你要真搬去住，那我可叫我女朋友搬进来了啊。”周子澄挤眉弄眼，表情猥琐，一股子刚谈恋爱猴急火燎那样儿。

　　江泊轻啧一声，“行了，我明天就搬去。满意了吧？”

　　“哥们！谢你啊，哈哈哈回头请你吃饭！”周子澄眉开眼笑，抬手砰砰连拍江泊的后背，直呼“好哥们”。

　　“真是好哥们就帮我搬资料。”

　　江泊身形一扭，躲开了周子澄没完没了的巴掌，抱了箱三十几公分厚的资料塞进周子澄手里。

　　“诶诶？”周子澄差点没接住，晃悠了下站稳，但人没挪位置。

　　这家伙一屁股坐上沙发，瞄了眼时间见还早，随手把资料箱放膝盖，拽着江泊裤脚就要八卦：“所以怎么样？听你说的，你新房东真是0吗？”

　　周子澄说到这儿，面色奇异纠结道：“那你不就要和人家同居了？日久生情啊！”

　　“人还行，蛮有意思的。”

　　江泊边理边回，说的随意，不太专注。

　　“那就是真0。”周子澄肯定道，说完去看江泊的表情。

　　江泊不置可否。

　　周子澄却懂了，继续八卦：“他是不是一见面就被你惊艳到了？流口水？拉着你非要你搬去和他一起住？”

　　他越猜越离谱，“难道直接表白了？！”

　　“……”江泊停下动作认真看周子澄，“我现在怀疑你才是GAY了。说吧，是看上我了，还是对我新房东的照片一见钟情了。”

　　“咳咳咳！”周子澄被口水呛到。

　　“不要血口喷人。”周子澄呛得满脸通红，拍着胸脯自证，“我钢铁直男！你弯了我都不会弯，我对我宝贝女友的心天地可鉴！”

　　“那钢铁直男帮忙把我资料搬到门口。”

　　“哎呀这个等会。”周子澄无所谓地摆手，他有别的要紧事想说，
　　“你知道么，超级巧合！今天我和宝贝约会，隔壁桌竟然就在谈你那个房东！”

　　“我点单的时候刚巧看见他们拿着招租广告在看，我想这不就你今天去看的房子吗？就故意坐他们后面，听他们聊的听得我真替你担心啊知道吗！你新房东很神经质的！跟他那张脸完全不一样啊！据说经常冷不丁开口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或者做些奇葩举动。”

　　“你没见过你就知道了？”

　　江泊挑眉，从房间里抱出一袋衣物整齐码进真空袋，准备一会儿抽气收纳，看着对周子澄说的内容不太感兴趣。

　　周子澄见状却更大声，想让江泊重视起来：

　　“别不信哈，人家有故事的。”

　　“听说你房东家里是单亲家庭，小时候还走丢过，好不容易被他妈找回来之后他妈就变得非常宝贝他！这个也能理解对吧，可又很奇怪，他妈就是盯他很紧，但感觉一点都不了解他。”

　　江泊打断，“停。”

　　“不过偷听人讲话，你就连人家的亲子关系都知道了？”

　　“他们学校都知道好吧！”
　　周子澄嘴硬，“我听那桌人都附和的。比如你房东芒果过敏，他妈中午还给他带芒果干，搞得他们班主任心惊胆战叫120。”

　　“不过要我说，他神经质也正常。这种只有压迫感没有爱的家庭，搁谁身上谁心理不出问题啊？”

　　周子澄叭叭说了一堆，最后总结：
　　“可是就苦了和平常他相处的无辜路人，比如你。”

　　江泊：“行了，别跟着人云亦云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他人还行的，正常相处没问题。”

　　虽然烧了点，但他并没有感觉出夏即秋性格的大缺陷，相反，他觉得夏即秋这种性子其实称得上真诚、坦诚。

　　取向弯或者直不代表什么，起码今天短暂对话下来，江泊相信夏即秋是能做朋友的人。

　　虽然真的烧了点，嗯。

　　“信不信随你，反正哥们我帮你探听到了。”

　　见江泊不听他的，周子澄撇嘴，准备起身回房间找他宝贝。

　　江泊却伸长一条腿拦他，下颌抬了抬，示意对方看脚边资料箱。

　　“搬。还是你又想我在这儿续租了？”

　　周子澄赶忙转身帮忙：“别别，当我啥也没说。我和宝贝的二人幸福生活可就靠你了！”

　　周子澄屁颠屁颠帮忙搬完理好的几箱就回房了，留江泊继续收掇些零碎小物件。

　　江泊找出个干净纸箱，将大小不一但都各有用处的小东西仔细放好，还专门翻了件穿旧了的棉质底衣裹护住易碎物品的边角。

　　边做这些，他边忍不住回想周子澄的话。

　　周子澄说了这么多，其实江泊有一点是信的，就是夏即秋跟家里可能真的关系不好。

　　但话说回来，如此经历能雕琢出这么个过分坦诚的性格，他又有点佩服夏即秋了。

　　易地而处，他恐怕做不到。

　　想到这儿，江泊无声笑了笑，他发现自己和夏即秋恰巧是两种相反的人。

　　夏即秋擅长敞开自己，他就很会沉默。

　　现在好一些，接触社会多了，江泊嘴巴闭得也没那么紧了，以前是真哑巴，绰号都是哑巴。

　　总之蛮有缘的。

　　江泊拿出真空机，机器口对准袋子气口咕咕抽气，一整袋衣物床品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变成扁扁平平的一层，像块石砖，硬，但好搬。

　　和夏即秋这会儿的状态类似，硬邦邦躺在床上。

　　他已从江泊出声告辞那刻起石化到现在了，心如死灰，灵魂出窍。

　　肉身也只有心脏在跳动，其余半点动不了了，只恨不能连夜送去火化，干脆告别这个承载他丢人记忆的世界。

　　夏即秋从没如此直观地察觉自己社死过。

　　以前或有倒霉蛋相陪，或者他本人毫不在意，不觉得那算什么不能做的事，完全不在乎什么格格不入。

　　可这次不一样。

　　江泊声音很平静，仿佛无事发生。

　　但正是这风平浪静的声线对比得夏即秋心跳波澜壮阔，血液自全身各处汇集头部，爆炸，脸蛋爆红，然后回流全身，全身都红，红透。

　　他觉得自己烧着了。烧死算了。

　　怎么会脑子抽筋似的去想那种偏方？还挑起来了，还放购物车！

　　他当时在想什么？！江泊肯定全都看见了！

　　完了。

　　夏即秋感觉他的租客兼监管员可能要跑了，也许明天江泊就会拿着合同上门说要作废，让他再找一个别的吧。

　　可精神状况包容稳定，厨艺又好的人哪有这么多？

　　说到底还是他脑子抽风，信了偏方的鬼话。

　　夏即秋挣扎着摸来手机，打开那张图片看了又看——好离谱的解释，他刚才怎么会觉得它言之有理的？？

　　还有溶月老师。

　　他抖着手，点开罪恶起源的聊天框。

　　糖果：……[狐狸躺尸]

　　溶月：[要素察觉！]怎么，不会这么快就试好了吧？！

　　溶月：效果如何啊？你什么感觉，爽吗？快告诉我，我刚好画到相关剧情需要素材，很急！[笑容逐渐变态]

　　夏即秋表情悲愤，爽，怎么不爽？爽得他都想逃离人世了。

　　溶老师只关心她的素材，对他的死活却毫不在意。

　　夏即秋不想回了，主要不想回忆一遍刚才脚趾抠破床单的情景。

　　他默默锁屏，抛下溶月兴致勃勃以收集素材为由的追问，忽然心情平复，有种来到贤者时光的诡异宁静，简称破罐破摔。

　　他逐渐缓和了脸冒蒸汽的状态，但唇色仍嫣红，眼眶里噙了汪水。

　　夏即秋我行我素的性格着实劝退不少人，但从小到大仍不停有人向他献殷情，甚至做了不少害人一起丢脸的事还总被原谅，多多少少靠了他这张精致漂亮的脸。

　　明明只是体温短暂上升，情绪激动引出的一汪生理性泪水，他噙着却好像经历了春潮的湖，灵气动人。他眸子里的波澜缓缓平息了，可湖水还泛着涟漪，丝丝缕缕的情绪还缠着他，想着“不想了不想了”，但越逃避越避不开。

　　唇角被撕扯轻咬后泛出更艳的红，夏即秋一把拉过被子遮住自己，像蛆一样在床上疯狂蠕动。

　　这破罐摔不了！完全摔不了！

　　明天江泊搬进来，他该怎么面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