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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凌晨的希加纳温度直逼零下，冷风卷起地上的旧报纸，哗啦啦往公园的长椅上一盖。
下一秒，西蒙烦躁地掀开身上的报纸，坐起身来靠着椅背，将报纸用力揉成一团，狠狠攥在手心里。
他点燃了烟，用烟头去烧它。
他喜欢闻烧焦的味道。
火焰像振翅的蝴蝶，在他眼前翩翩起舞。
直到冷风袭来，压灭了火星。
没意思。
西蒙叼着烟嘴，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
昏昧的夜色如狰狞的野鬼般咆哮，他和这里的人大多一样，是漫无目的的游魂。
只是昨天夜里发生了件怪事。
那个该死的、尖嘴滑舌的伯特利在西蒙面前挡住了去路，说鬼灭夜，要玩个勇敢者游戏。
西蒙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他叫他亲爱的。
面前有两杯酒，也许两杯清酒，也许两杯毒酒，也许一清一毒，勇敢者会选择其中一杯，喝下去。
无聊。
西蒙挑了左手边，小抿了一口。
很苦，兴许是毒酒。
伯特利看到西蒙蹙眉的样子，狡黠地笑了笑，又拦住才进屋不久的卡斯柏，哈着腰将酒递过去，亲爱的驯兽师大人，您也选一杯吧。
他会拒绝的。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西蒙想。
可卡斯柏平淡地扫了眼西蒙，也挑了左手边，一饮而尽。
西蒙眼皮一跳。
因为他清晰地看到，那个酒杯的边缘，还粘了点他嘴边的劣质颜料。
下一秒，西蒙感觉一道强光刺进眼睛里，头晕目眩到让他想呕吐，他想找个支撑力撑着身体，可竟看到了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站在面前。
同样的糟糕假发，同样的夸张红鼻子，同样的滑稽joker妆。
他就是我。
西蒙疯狂地想。
但是再一晃神，幻境就消失了，他又回到原来的站姿，对上卡斯柏平静的目光。
西蒙不喜欢与卡斯柏对视，因为像是在被试探。
可卡斯柏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让西蒙无端恼火，喂，你再看试试？
这大概是整个戏院里，唯一敢这么喊卡斯柏的了。
伯特利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暗呼着我的上帝啊，千万不要让灾难降临于西蒙这个傻小子身上，毕竟我只是在他喝的那杯酒里，加了一点点的苦瓜汁。
可索性没有。
卡斯柏什么话都没说，抬脚就走了。
西蒙摁了摁手心，开始执念于刚才那个幻境。
仅仅发生在卡斯柏喝完了那杯酒以后。
是酒的问题，还是酒杯。
西蒙看到自己的模样站在面前。
所以在那一刻，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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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西蒙没有执着太久。
拯救世界是上帝该想的事，他一个连温饱都要急需解决的人，还是好好思考接下来该吃哪一顿，对面的妞愿不愿意今晚跟他回家，该死的房东会不会又堵在门口催他缴费。
他慵懒地躺在公园里的草坪上。希加纳的秋天，昼夜温差很大，白日阳光明媚，夜里狂风不止。
他喜欢花一整个白天，就躺在这儿。
尤其是没有表演的日子。
银杏染上金黄，天空碧蓝如洗，孩童的笑声，鸟儿的鸣叫，不需要做夸张与愚笨的动作，不需要被圈固在笼子里，世界本是一首浪漫诗歌。
内心的荒芜地带被泼了绿，西蒙闭上眼感受阳光轻柔的抚摸，等到再睁开眼，看到卡斯柏一张冷峻的脸。
他的皮肤比常人更苍白，深邃的眉眼上嵌着一双棕褐色的瞳孔，颧骨微凸，面容精瘦，英姿俊朗，却搭着一张总是显得不太高兴的嘴角，平静地问，醒了？
他这样子像是来找西蒙追债。
西蒙仔细回顾了下口袋里满满一叠的欠债单，丝毫不记得与卡斯柏有过契约。
卡斯柏又是那般平淡如水的眼神，却似一把钩子狠狠捏紧了西蒙的后颈，丢下两个字——
过来。
西蒙没出息地跟着他走了。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
只是周围人的目光让他有种要上刑场的恐慌感。
卡斯柏开了一间铜色的铁门，一进屋往窗外探了探，像是在确认什么后将窗户紧缩，还把窗帘拉了。
屋内笼入一片昏暗。
西蒙脚还停留在铜色大门前，觉得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他可不想与赫赫有名的驯兽师大人，闹出点啼笑皆非的糗事来。
可泥封的脚在卡斯柏一声，进来，瞬间崩塌。
卡斯柏脱掉外面的深蓝色制服，洁白的衬衫上环绕着袖箍，勾勒出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点着下巴示意西蒙坐沙发上。
“莱恩那老头等会要过来？”西蒙问，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轻松。
“他来干什么。”卡斯柏给西蒙倒了杯红茶，他知道西蒙更喜欢烈酒，可这只有红茶。
“你们不是要解雇我？速战速决，别耽误大家时间。”
卡斯柏抬眸盯着他，过了良久，轻声道：“Simon，你很出色。”
这话西蒙很熟悉，两年前他刚来Glimmer马戏团，在第一场表演落幕时，卡斯柏就对他说过这句话。
虽然西蒙很不喜欢卡斯柏，但确实只有他对自己说过这种鼓励的话。
西蒙从来时的一直抑着的怒火，熄了一大半。
他堵着嗓子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所以，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么一句？”
卡斯柏倏然笑了下。
很浅的。
但西蒙还是捕捉到了。
他突然觉得沉闷，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
一种无言的躁意在心中作祟。
“那天晚上，你察觉到了吗。”卡斯柏突然说。
“什么？”
“你看到了你自己，是吗？”
西蒙眼睛眯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卡斯柏抿了口红茶，缓声落道：
“我也是。”
西蒙大脑登时一片空白，机械地听着卡斯柏将剩下的话说完，“那一刻，你成了我，我成了你。”
“很神奇，不是吗？”
“Simon，别用这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相信你没感觉出来。”
西蒙苦涩地吞了吞嗓子，将身体坐直，缓了好半天才问道：“那……该怎么样才会变成那样？”
卡斯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缓缓俯下.身靠近西蒙，看着他的脸在瞳孔里一点点被放大，随后蛊惑性地落下一句：
“吻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