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北京》南瓜七夕

7、chapter 7

　　六月初，湖州还没有完全热起来，梅雨前的时日，天气也算舒服。
　　顾乔只让姗姗跟着她一块来出差，只是个汇报而已，她一个人其实也搞得定，老板的决策不可全听。
　　北京机场最早一班飞杭州的航班，一路上她都昏昏欲睡，下了飞机又速速赶去湖州，一路折腾下来，出发时头顶星辰，抵达时上午已经过了大半。

　　朱允文看着不像生意人，顾乔到的时候他刚做完晨间运动，身上的运动服甚至还没换下来，这是在湖州市，他家里。
　　“朱总，您好，我是智平工作室的顾乔，也是您这次民宿方案的主创设计师，过来这边想跟你讨论一下本次方案。”
　　“跟我进来吧！”
　　顾乔一直不太会跟业主打交道，在挪威工作时，她的前辈是个很有名望的建筑师，她因此沾了不少光环。

　　她背调时注意到，朱允文目前三十还是单身，今日一见，一个人住着几百平的大别墅，进门就能感受到里头冷冷清清，又地处城郊，远离喧嚣，更像在隐居。
　　他带着两人进门，顾乔觉得在他的房子里甚至一眼看不到头，大而空旷，装修得倒是颇有些雅致，只是过于冷清了。
　　她随着主人绕过客厅，进了茶室间，里头摆放着红木家具和几盆绿植，桌上一堆茶具，他说自己先进去换衣服，招呼两人坐下。
　　没多大会，他便回来了，又亲自泡了茶，顾乔对茶毫无研究，连夸谈的词句甚至都想不到。
　　看得出他不喜欢过多寒暄，顾乔也就直奔主题谈正事。

　　她将打印好的那一份递到朱允文的手上，自己打开电脑，讲述着她坐在飞机上在脑海里迷迷糊糊重复了无数次的方案，虽然顾乔平时怂了点，可一旦上战场，她还是能做到镇定自若，行云流水的。
　　设计师通常在陈述方案的的过程中就已经能感受到业主的意愿，但对朱允文这个人，顾乔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喜行不行于色，从头至尾就一个表情。

　　“朱总，总的来说，这就是我对这个民宿现阶段的大体规划，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什么想法？”
　　“你三楼的观景台设计有没有把山里的天气考虑进去？”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朱总，因为我们目前给您交的是个浅方案，就没有平面图展示，正是因为考虑到两面环山，所以三楼整个也是有覆盖的，只是采用大的落地窗形式，而最上面会有一个露天的阳光房，当然也是可密闭的。”
　　“说实话，你这个整体设计我是喜欢的，尤其是一楼的茶歇区，”
　　“因为民宿基本受众面还是年轻人群体，这个茶歇区我在设想的时候其实就没有按照传统的设计去套，可以参考一些海边度假区的摆放形式，加入些传统元素。”
　　“嗯。”朱允文坐在他招待客人的茶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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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顾乔在做前期方案时并不是很愿意和甲方深入沟通，她甚至不明白连意愿都没有敲定的情况下，周锦年为何就派她莽莽撞撞地跑来浙江，明明是一个视频就能解决的事。
　　顾乔又继续对方案聊了些她能说的话题，发现朱允文比刚开始见面时正慢慢卸下防备，话也更多些，他甚至自报家门聊起自己原先也是学建筑的，学着学着就发现又累又没前途，索性回家继承家产了。

　　顾乔好像更坚信朱允文和秦纵之间的关系，她接着他的话茬往下问。
　　“朱总，您自己就是学建筑的，为何还要花钱请人设计呢？自己画图不就得了？”
　　朱允文往她的杯子里再次满上茶水，“顾小姐，厨师吃饭难道都是自己在家做吗？”
　　顾乔被他的脑回路逗笑，她想把话题往秦纵的方向引，但却一直话到嘴边又吞回去。
　　她合上了电脑装回到包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大腿感到微微发麻，站起来的时候且用了些力。
　　“朱总，我们回北京还有事要处理，您也是学建筑设计的，应该了解我们这行，忙起来是马不停蹄的。”
　　朱允文听她这么说也不再继续留下去，起身来送客。
　　“是啊！就是因为太累了，我回来继承祖业了。”
　　顾乔心想，还是您明智！

　　调侃间，顾乔和姗姗走到他家门口，正要出去时门铃响起，朱允文在身后喃喃自语道：“你们的对手来了！”
　　顾乔猜出个七八，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开门对上目光的那一刻还是迟疑了几秒，姗姗在旁边颇有几分吃惊：“环建的秦总？”
　　若就这样装作不认识走了，怎么看都不够大气，索性摊开了。
　　“秦总，您来了，我们刚和朱总谈完。”她侧过身让秦纵走进来，擦身的瞬间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他见客户穿得也不够重视，只套了件休闲衬衫，两手空空。
　　“顾小姐，又见面了。”
　　她有一瞬间恍惚，人的光环到底是自带的还是只凭她臆想而来的？为什么他一站在那就让人觉得赢面大了一截？
　　哪怕他穿着简约，轻装上阵。

　　顾乔见他一个人来的，朱允文一见到他喜笑颜开，和初见自己时的模样差距甚大，她在心里笃定了自己这场仗已经败下阵来。
　　但输仗不输阵，顾乔把Keyla那套学了个精髓，也瞪大了眼睛带着十分的笑意说：“那朱总秦总你们好好谈，我先走了。”
　　她那样子简直是乙中之乙，谦卑到骨子里，从那间房子里落荒而逃。
　　别墅区门禁森严，门口的保安盯着她们，姗姗同她一道走出来，嘴上喃喃自语道：“我们的竞争对手是环建的老大？”
　　顾乔没作声，姗姗继续说：“怎么这么梦幻啊？”
　　对啊，怎么这么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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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允文知道顾乔这个人，他不仅知道，当年秦纵和顾乔通信期间，一宿舍的兄弟只要见到他趴在那张桌前如痴如醉地读信，就要高声阴阳一声：“呦！秦纵那妞又来信了。”
　　2004年春天到夏天的过度期间，秦纵从高中母校回来如同变了个人一般，人人都知道他的变化起因于一个叫顾乔的女孩。
　　朱允文并不了解整件事的始末，他看到的或许也只是表象。
　　顾乔回国这事是秦纵告诉他的，他还知道她去了秦纵对面的工作室任职，做民宿不是假，找建筑师也不是假，打电话到她那家工作室做方案是他的突发奇想，只是电话是祝晴接的，她认得这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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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帮你留人家吃饭了，没留住，不是我的错。”顾乔刚离开，朱允文就跟兄弟耍起宝来。
　　“行了，我把方案给你说完也立马走人。”秦纵把衣服往沙发上一扔，连方案都没做，直接动嘴开讲，一点也没把朱允文当业主看。
　　方案一顿就讲完了，他知道朱允文的意图，不然他压根不会从北京往浙江飞，浪费他一天的时间。
　　两人甚至连他的方案压根没进入深度讨论，朱允文听完后撇了撇嘴，“你现在要不要去追人家，可能还来得及。”
　　“有人接她。”
　　“这你都知道？”
　　“来的时候看到了。”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有辆红色的车停在门口，车主看着十分眼熟，走过来的一路上都在想那人是谁，后来才发现当年和顾乔一块在礼堂出现的的女生正是她。

　　“老秦啊老秦，我怎么说你好呢？”
　　“彼此彼此吧！”
　　“你这就回北京了？”
　　“去杭州看看黄秋颖，正好要去赶飞机的。”他说完刻意看了一眼朱允文，见他没吭声又加了句：“你要不要一块？”
　　“我不去了，不久前才见过面。”
　　“行，那我走了。”
　　“这方案就不谈啦？”
　　“你看着办呗！择优录取，别搞特殊就行。”
　　“你还别说，人家做的方案还真不错，比你好，你做管理做惯了吧？”
　　“那你就选她的，您是甲方您最大。”
　　秦纵拿上衣服就要走，朱允文见他出去忙也站了起来，最终还是决定开车送他去杭州，只是到地点便开回头，一刻也不愿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