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北京》南瓜七夕

5、chapter 5

　　湘湘把迎新的地点选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烤鸭坊，她说这是北京特色，算迎新也算团建。
　　湘湘是公司的助理，不过一般也只有廖总和周总有权使用。

　　祝晴说廖工私下跟员工在一块的时候不太讨论工作上的事，从这一点来说，他是个不错的老板。
　　其实顾乔也算瘦子中的一员，但和祝晴走在一块总觉得自己大块头。
　　公司成员不多，相比她前东家要好认很多。不过也因为人少，分工没有那么明确，来活了就身兼多职，能上就上。
　　顾乔现在只跟祝晴姑且有两分熟络，第一次团建，她显得拘谨又期待。

　　烤鸭坊距离工作室十几分钟的车程，同事互相搭载，祝晴让顾乔坐她车，两人顺理成章走在了一块。
　　地下停车场连成片区，祝晴说她们办公楼下那块停车位早上已经满了，所以停在了C区，得走一小段，廖总找她聊了几句方案的话，正在做的健身中心项目，祝晴担任总工。顾乔在旁边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份像陪领导视察的随从，她趁着光线昏暗瞄了一眼周锦年，不说话的样子倒还夹着几分不羁。
　　得了，她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再怎么说他都是老板。
　　合伙开公司，一静一动。

　　下了电梯，四个人一字排开走在前面，后面三三两两自行组队，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看得出氛围轻松，在场除了顾乔这个新人沉默了点，其他人都为星期五的晚上眉飞色舞。
　　跟她同样安静的还有周锦年。

　　其实坐在车里先看到顾乔的人是何恩清，他也是先看到了顾乔，才注意到和她一同走路的是对面工作室的人，圈子就这么点大，互相认识也是当然。
　　他拍了拍方向盘，正准备启动车子的秦纵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的目光也落在了顾乔身上。
　　他承认，何恩清这人浑了些，但眼光真的不错。
　　顾乔即便在人群中也格外打眼，褪去少女的青涩，她身上透着女人对男人的巨大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和性无关，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何恩清眼睛里透着愤怒问他：“你给她发offer了？”
　　秦纵没回答他。

　　周一早上，秦纵打开电脑，Keyla连门都没敲像个愣头青一般闯进他的办公室。
　　“秦总，我打听到了，顾小姐去了智平工作室，就在对面！”
　　谁让你打听了？他心说。
　　他真想把HR总监揪进来质问，谁招了这么个虎的新人进来？
　　秦纵皱着眉头把她打发了出去，心里疑惑，她为了去那么个小工作室拒绝了环建的offer，他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但是过了这一个星期，这个问题的逻辑浅显易懂。
　　有人喜欢光鲜亮丽的大企业，也有人喜欢简单实干的小公司，这完全只看个人选择。

　　何恩清拉出车把手准备下车，秦纵被他突然的举动疑惑住，“你要干嘛？”
　　“打个招呼啊！”
　　秦纵只能跟着下了车，几人迎面而来。

　　何恩清是个场面人，几米开外就做好了表情管理，但只有顾乔看出来他像极了笑面虎。
　　“廖总，周总，真巧在这碰上。”何恩清先开口。
　　秦纵在旁边朝廖智平和周锦年点点头，他是被赶鸭子上架来的，况且他回国不久，跟廖智平总共也就碰过两回面。
　　廖智平听到声音才看到二人，环建去年新空降了个年轻有为的领导，当时轰动一时。今年开春的一次现场招标会上见过他，的确跟大家传的一样，仪表堂堂。

　　“秦总，何总，下班了。”
　　“廖总，您这是去？”何恩清的眼神一点也不往顾乔那儿移，还是一副假笑模样。
　　“公司来新人了，大家一块聚聚。”廖智平跟何恩清虽说交情没有几分，但是彼此很熟。
　　“恭喜，你们team又加入新鲜血液，一定如虎添翼！”秦纵突然插入把游离在外的顾乔拉了回来。
　　“谢谢秦总的吉言……”廖智平显然更吃秦纵这一套。

　　但没想到何恩清接过来。
　　“廖总，你们的新人可也是去环建面试过的哦！”他邪魅一笑，“是吧？顾小姐。”
　　忽然被点名的顾乔突然手足无措，僵笑挂在脸上“是，何总，又见面了。”
　　“顾小姐可是拒了我们offer来这边的。”

　　智平工作室这边的同事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谢谢何总和秦总的高看了，这是我个人的选择。”她觉得汗毛都有些矗立起来，扎得她毛孔发痒。
　　“那你误会了！”何恩清接话，翻了翻眼皮，动作里的不屑显而易见。
　　她僵在原地依旧笑着看他。

　　“我就让你别通过，你非要给人招进来，结果现在脸打得疼吧？”何恩清指桑骂槐，对着秦纵说给顾乔听的。
　　顾乔很难摸清何恩清的意图，但这一番话让她觉得他很讨厌自己，她不明白何恩清这个人本性如此，还是他针对她。
　　廖总看到这一幕却会心一笑，不知这几个人背后还有怎样的过节。
　　“何总，一个员工而已，何必动气？”一直不吭声的周锦年竟然在这时开口。
　　一堆员工秉着看戏的原则在位子上屏息凝神。
　　“好了，廖总的工作室这几年出的成绩我们有目共睹，前途无量！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秦纵适时地出来打圆场，转身前一秒的目光落在顾乔身上但又立马移开，朝着停车场另一边大步流星离开了。

　　她明显感受到女同事们一阵躁动，面对面地耳语起来：“这是环建去年调来的老大，帅死个人了！”
　　这种职场八卦她已经很熟悉。
　　同行公司出一个帅哥不要太难得，就算有人不认得他，在国贸上班，但凡偶遇一次，也会有人介绍，这就是我们同行的那个大帅哥，长得帅不说，能力又强。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关于他的流言也满天飞。比如说，他三十几岁的男的肯定女人不断，迟迟没成家估计就是没玩够。
　　又比如说，他性取向很可能是同性。
　　还有人说，原来她去环建面试了，那为什么她不留在环建？
　　顾乔听着同事的八卦思绪翩跹。

　　秦纵和何恩清也才共事不到一年而已，当然他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何恩清看不上的人，秦纵力排众议把她要了，结果人家转身就选了看上去什么都不如环建的廖智平。
　　他不爽，严重不爽。
　　他觉得这女人不识好歹。

　　祝晴直到上了车才再一次开口，她似乎是这里面唯一看出猫腻的人。
　　但显然她猜错了方向，她问顾乔是不是跟何总认识甚至有过节。
　　祝晴这个人在无形中给了顾乔一种感觉，她觉得她足够可信。
　　“面试之前，我不认识何恩清这个人，但是我的确认识秦纵，只能算是认识吧！”她说了实话，这的确不能算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他那个人，长得太帅了点，很容易成为祸水。”
　　顾乔心想，这与我有什么相干？

　　直到晚上的聚餐，话题中也始终绕不开这事，湘湘的灵魂拷问：“顾乔，你觉得环建更好还是我们这边更好啊？”
　　“我的选择还不够证明吗？”顾乔放下正在被卷的烤鸭，自如应答。
　　“那我们这边好在哪啊？”
　　他妈的，一个工作机会而已，用得着这么问来问去的吗？
　　……

　　廖智平表面没有对这事发表任何看法，但是心里却萌生暗爽情绪，他无法将这种小家子气摆到台面来，可是顾乔作为新人在他这儿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加了分。
　　让人难以招架的迎新终于结束了，那些熟悉的同事们搭伴而行，没开车的还能乘个顺风车，顾乔还是打算坐地铁回去，问有没有同事坐十号线，一块到地铁站。
　　祝晴踏着高跟鞋走在最前头，突然回过身来，“周锦年，你跟顾乔住得近，麻烦你绅士点当一次护花使者。”
　　祝晴几乎是事务所一成立就跟着廖智平了，廖智平和周锦年都对她有十二分敬意。

　　周锦年没搭理她，日子久了顾乔才了解到，他这个人，沉默就等于认同，他如果反对，场面就会激烈。
　　湘湘突然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顾姐，你没男朋友来接吗？”
　　她这个称呼和突然的亲昵都让顾乔很不自在，她挣脱了湘湘的手臂，礼貌地朝着她笑但没搭话。
　　当人群一走散，只剩下她和周锦年，气氛便开始诡异起来。
　　应该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你是沉默或是大笑，都不会显得突兀，但只剩下半生不熟的两个人时，空气仿佛迅速被凝结。

　　“我去取车，你走到马路对面等我。”
　　“好。”

　　她脑子里的奇思妙想一个接一个，这会纠结的竟然是自己一会该坐副驾驶还是后排，毕竟坐后排的感觉很像是把老板当司机使，而那几年刚刚盛行起副驾驶专属权的言论，她拿起手机给祝晴发微信。
　　【祝工，周总是单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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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大概三分钟，【没有，你上】，后头跟这个加油的表情。
　　【哈哈不是那个意思】

　　周锦年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她正站在一棵巨大的柏树下，后面霓虹闪烁。顾乔懒散地靠在树干上，散落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周锦年在她的身上总能读出淡淡的悲伤来。
　　车停在她的脚边，顾乔拉了车门侧身坐在了副驾驶。
　　“导个航。”他说。
　　“祝晴说，我们住得很近。”
　　“住得近不代表在一块。”
　　“哦！”

　　她打开地图输入了小区的名字，车内有了些声音将两人之间的尴尬顿时缓解不少。
　　北京的街景在后视镜里一点点后退，她逐渐在沉默中心安理得起来，看样子这个周末注定不是个悠闲的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