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肆意，经久不息》殊不言

9、会再见的

　　本来以为疫情很快就会过去，感染例也在下降，可是近几天传出病毒变异的消息越来越多，感染的人都无法治愈。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自己所在的城市会变得像一座空城，不会再有烟火气。
　　——江野。
　　——？
　　——你怕不怕。
　　——怕什么？
　　——怕不怕死？
　　——人固有一死。
　　——没劲。
　　——哦。
　　江野关了手机闷头开始写作业，滨洲这几天安静得可怕，夏思远和江野也没怎么联系。
　　“喂？”
　　一个陌生号码给夏思远打了好几通电话。
　　“你母亲肺炎，现在已经病危了。”
　　现在已经发布免费治疗的通知，所以夏思远知道这通电话不是来找他要医药费的。
　　“所以呢？”
　　“她时间不多了。”
　　夏思远和蒋林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亲，在夏思远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体会到拥有母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嗯。”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你想的话……”
　　“我不想，”电话那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死了再跟我联系。”
　　接着夏思远就挂断了电话。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哪有孩子不爱自己的父母的。
　　夏思远只是觉得，蒋林在不在都一样，可如果这个人真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所有痕迹，他会难过的。
　　可自己拒绝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而且现在这个时刻不是他该乱来的时候。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喃喃说：“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想去找江野。
　　可是，见不到。
　　他点开和江野的聊天框。
　　——在吗？
　　——你不对劲。
　　——嗯。
　　夏思远没有反驳。
　　——怎么了？
　　——我想抱抱你。
　　——发什么神经。
　　——没有发神经。
　　就是想抱抱你。夏思远现在只想见到江野。
　　——【拥抱】【拥抱】
　　江野发来两个绿色的小人抱抱。
　　——我不要这个，我要真的。
　　——嘿！你得寸进尺啊。
　　——才没有。
　　——我想跟你说说话。夏思远打完又把这句删了。
　　——你忙吗？
　　——不忙，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
　　——欧？
　　江野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聊天框，等了很久也没有收到消息，他关了网又开了流量依旧没收到，他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的手机坏了。
　　“喂。”江野给他打去电话。
　　“嗯。”夏思远应了一声。
　　江野听出他声音有点不太对。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夏思远笑了笑，但没过多久他的嘴巴就忍不住撇了下来。
　　他没忍住哭了。
　　丢人。夏思远在心里骂了句。
　　“夏思远？”江野有些急了，“你怎么了？别哭，我抱不到你，别哭。”
　　“我好像……”他抽泣着，“江野……我没有家了。”
　　他不知道夏思远怎么了，但他知道，夏思远需要他。
　　“现在我没办法到你身边，”江野说，“打视频吗？”
　　夏思远没说话。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难过我也会不开心，”江野深吸一口气，“夏思远，我想跟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看更大更多的世界。”
　　“我……”夏思远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我本来就是孤身一人，可为什么，在被告知蒋林要死的时候我心还是会这么痛。”
　　“笨蛋。”江野声音放的很轻，他太心疼夏思远了，不管是从小时候见到他的那一眼，还是现在他带着哭腔跟他讲，他都心疼。
　　夏思远嗓子有些哑，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
　　“如果你不开心就拉开窗帘。”江野站在窗边望着夏思远的方向，夏思远抹了把脸抬头看去，他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憋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还有，”江野一字一顿地说，“夏思远，你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至少以后不是，我会在你身边。”
　　夏思远愣了愣，用力握着手机的手也软了下来。
　　“嗯……谢谢。”
　　夏思远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天渐渐黑了，他长舒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可能是因为太累的缘故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江野就这么看着他房间的那个方向。
　　默默陪着他。
　　早上醒来夏思远眼睛还酸酸的，有点疼，右眼有些肿了。
　　手机没电关机了，他找到数据线刚插上几十条消息接连轰炸。
　　他抿了抿嘴唇给江野打去电话。
　　“喂。”声音很哑，他站起身想去倒杯水，可能是起猛了，走路歪歪扭扭的。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睡过头了，手机也关机了。”
　　江野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今天老汪还问我你怎么了。”
　　“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知道。”
　　夏思远“哦”了一声。
　　“我本来就不知道。”江野说。
　　“我有点不太舒服，先挂了。”
　　江野没回话，过了很久才慢吞吞吐出一句：“知道了，照顾好自己。”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们没有再发过消息，有些时候还是自己独处更自在。
　　夏思远每次醒了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有忍不住鼻尖一酸。
　　以后真的就只是他一个人了。
　　——难过的话你可以来找我聊聊天。
　　——？
　　——我猜你在难过。
　　——为什么？
　　——心有灵犀懂不懂。
　　夏思远盯着聊天框发呆，不合时宜的一条关心，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谢谢。
　　——客气，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转账500】
　　——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
　　——你。
　　——？
　　——你。
　　夏思远看着这个字愣了很久。
　　——我不好。
　　——我好，你要不要我？
　　——你发什么神经啊。
　　——没发神经。
　　不联系的这几天江野想他想疯了，做梦都是他，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世界上就是有科学解释不清的事情。
　　自从遇到夏思远以后，那些噩梦里面总有一个人在拯救他，之前做过的梦没看清的脸也在慢慢浮现。
　　“夏思远。”
　　江野发了条语音。
　　“你很好，我也很好，你要不要我？”
　　夏思远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他现在有点懵，脸也很烫。
　　“我等你的回答，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追你。”
　　——我不好追。
　　“我愿意。”
　　此后的这些天，江野都在给夏思远发消息，也不管他回不回，有时候把晾衣架拆开装在一起伸到夏思远的窗户里，美名其曰——投喂。
　　江野不厌其烦，夏思远也慢慢接受了。
　　几个月之后终于解封了，江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夏思远家门口。
　　“你怎么来了？”
　　江野没回答他而是一把抱住他。
　　“你……”夏思远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就悬在空中。
　　“我想你想得快疯掉了。”
　　他松开夏思远随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刚说出这个字他心跳快得快窒息了，“喜欢你。”
　　“不是说说而已。”
　　夏思远没回答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他折的星星，一共52颗，每颗星星里面都有他想对江野说的话。
　　他缓缓开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