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恐”不入》山手

2、2

　　问：每天早晨醒来，你睁眼最想见到谁？
　　答案可以是千千万，但绝不会是你自己。
　　Per捂着钝痛的脑袋，在床上慢慢翻了个身，又忍不住捂住鼻子，喃喃道，“什么东西这么臭……咦……我自己？”
　　“你醒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一侧幽幽响起。
　　“嗯……”Per揉着杂乱的头发无意识地应道，片刻后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看着面前昏暗的人影，吼道，“你他妈谁啊，私闯民宅？”
　　唰啦……Chi控制着力气猛地拉开窗帘，一室光明。
　　Per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地捂住眼睛，随后愤怒地转过头，就看到了他称之为人生最惊悚，没有之一的一幕，他看到他自己站在阳光下，站在他面前。
　　“你……我……”
　　混乱的半小时过去，Per捂着发痛的脑袋坐在沙发上，Chi双手抱胸坐在他对面，疑惑地问，“你是说昨晚我喝醉了？砸了你的手机？最后你还送我回家？”
　　“就是这样，我说得还不够清楚？”Per拎着发臭的衣服领口，额头青筋直跳。
　　“呵，你继续编，看我会不会信。”Chi微抬下巴，离Per远了一点。
　　Per气急反笑，真是好样的，人生第一次做好人好事，人家不仅不领情还怀疑自己图谋不轨？他站起身不耐烦道，“你爱信不信！滚开，我要去洗澡，你他妈臭死了，昨天直接回家躺尸了？你知道一路上你吐多少回吗！”
　　Chi神色微僵，伸手扣住Per的手腕，阻止道，“不许去！”
　　“放，手。”Per甩开手，径直走向浴室，Chi住的单身公寓不过六十平，一室一厅一卫一厨，一目了然。
　　“我说不许去！”Chi站起身，挡在Per面前。
　　“没完了是吧？”Per也火了，刚想把人推开，才发现不对劲，“Chi”这身高这体格在“Per”面前有些不够看，但输人不输阵，就是自己刚自己Per也没有怕的，他侧身狠狠撞在Chi胸口，从他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关门前还不忘伸手比了个中指。
　　砰一声，浴室门关上。
　　Chi僵在原地，心里不断默念是你自己的脸不能抽不能抽不能抽……妈的，他从没发现自己的脸能做出这么欠揍的表情，刚刚差一点没忍住就要一拳打在Per脸上。
　　“喂，外面的！开下热水器！”
　　“NM！”Chi狠狠啐了一口，要不是顾及是自己的身体，他绝对第一时间就把Per的头摁进马桶里，再按下冲水键冲掉！
　　煎熬的半小时过去，Per终于带着一身水汽围着块浴巾从浴室出来了，刚开门兜头就被扔了一套衣服。
　　Chi咬牙切齿道，“把衣服穿上。”
　　Per这次没废话，三两下穿好衣服，两人又陷入了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的尴尬。
　　只怪这事太过匪夷所思，谁能想到一觉起来自己和一个陌生人交换了身体？
　　“这样，先把昨晚的情形详细回顾一下，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Chi提议道。
　　Per扒着湿漉漉的头发回他，“你都醉成那样了还回忆个鸟，事情经过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就这么简单，OK？”
　　“你还想不想换回来了？”Chi把手边的抱枕扔过去，怒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我说话就这样！你以为我喜欢你的身体想待在里面？啊？”Per不客气地怼回去，可惜“Chi”本就一张清纯的脸，气势上始终差了点。
　　忍无可忍，两人火起来连自己都打……
　　鸡飞狗跳之后，两人终于妥协地面对面坐下，开始交代各种的基本情况。
　　“Chi，男，22岁，生日……”Chi刚开口，就被Per打断了，“哎哎哎，等会儿，你相亲呢？”
　　Chi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问，“那你的意思呢？应该怎么介绍？”
　　“就说说今天要做什么……操！现在几点了！”Per一个激灵，感觉自己灵魂一个颤抖，他今天本来有件大事要做，要向讨厌的Yi道歉，结果自己……迟到了！
　　“十点半，怎么了？”Chi看着自己扭曲的五官，额头青筋又忍不住突突直跳。
　　Per一把抓过Chi的手腕，拉着人就往门外跑，“来不及解释了！你先去顶一下，不然我会被我姐杀了！”
　　“哈？”
　　被迫赶鸭子上架的Chi在得知Per竟然是尚娱娱乐的大少爷时差点惊掉下巴，脑内小剧场百转千回，从普通在校大学生到躺赢人生大少爷这剧本如何？难道真是天上掉馅饼？一定是老天爷看自己太可怜……谢字还没出口，Chi就被现实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Chi站在Min面前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Min看着比艺考前魔鬼训练的老师还要可怕一百倍，尽管Min此时一没开口骂人，二没伸手打人，但Chi能感觉到Min周身散发的怒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好惹，非常不好惹！
　　Min看完手里的文件，才抬起头，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大少爷怎么不睡完午觉再来？”
　　Chi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张口解释，该死的Per只说自己错过了与Yi总约好的时间，也没说什么事啊，还有Yi总又是谁？！
　　“Yi总……”Chi试探地开口，欲言又止。
　　“啪”一声，Min用力合上手里的文件，劈头盖脸骂道，“你昨天怎么答应我的？啊？早点来公司是有多难？以后你要想进董事会就必须先过Yi这一关，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两次，你得罪他两次用什么来补？你看看秘书给你打了多少电话，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个吧，你人呢，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Chi恨不能把头缩进地缝里，同时心里已经把Per的头又摁进了马桶一百次，看来Per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这都影响进董事会了，原来自己拿的不是躺赢大少爷剧本而是废柴大少爷逆袭记吗？不要啊！商战片自己真的不在行！Chi现在万分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多看几部商战片，这时候连接话的词都穷了。
　　Min一顿训斥之后，终于发泄了怒气，看着难得低眉顺眼没顶嘴的弟弟，她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Chi看得出Min是真心在乎这个弟弟，生气也是因为怒其不争，他飞速设想着被姐姐训斥的弟弟应该作何反应，选择了最大众也最缓和的求饶法，拉住Min的衣袖，压着声线可怜兮兮地说道，“姐，我知道错了……”
　　Min的手顿住，疑惑地抬头看他，暗道这小子抽什么风，还会撒娇了？
　　“你别以为撒娇就能混过去，今天是Yi正好有事不能来，下次你再敢放他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Min说完就挥手赶人，“行了，快滚吧，别在这肉麻兮兮。”
　　敢情我白挨了半天的骂啊！Chi内心咆哮，好你个Per！
　　Chi退出Min的办公室，转身就怒气冲冲地去找人，奈何出门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没有手机，连人都联系不到。
　　Per倒是没一会儿就晃晃悠悠地回来了，他今天穿着最简单的黑T运动裤，头上还扣着鸭舌帽，却愣是走出了爷最拽的气势。
　　Chi简直没眼看这样的自己，见人来了，仗着现在的体格优势，箍着Per的脖子就把人拖到了没人的楼梯间。
　　“你干什么，放手！”Per怒道。
　　“我还要问你干了什么好事呢！害我被你姐白白骂了半小时！”Chi想到刚才的事情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详细解释解释，大少爷？”
　　“我解释个屁！诺，给你！”Per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扔到Chi身上。
　　“什么东西？”Chi打开口袋，发现是两只一模一样的手机，不禁问道，“手机？两个？”
　　“一个你的，一个我的。”Per拆出新手机，换好电话卡，解释道，“我想过了，万一咱们短期内换不回来，随时沟通防止露馅是十分必要的，咱们必须用一模一样的手机，要是什么时候被人发现也不容易穿帮。”
　　这什么歪理？Chi不理解Per的思路，他按住Per继续换手机的手，微笑着问道，“等等，这手机谁买的？”
　　“我买的，哦不，应该是你账号买的，”Per手里动作没停，理所当然道，“你把我手机砸了，不得赔我一个吗！还有你那什么破手机，竟然没有5G？”
　　“靠，两万块啊大少爷！”Chi的心在滴血，忍不住咆哮。
　　“你小声点！”Per伸手按住Chi的嘴，不耐烦道，“这么点小钱，你大惊小怪什么，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好了，拿去，电话号码我存了，一会儿加个ig，Twitter，facebook……反正能加的都先加了，以防万一，对了，名字还要改一下，总不能你打我电话显示正在呼叫Per吧，那就叫……”
　　Chi的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无暇思考，脱口而出道，“就叫大少爷，OK？”
　　两人不欢而散，Chi尽管心疼，但还是揣上了新手机，还没走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一看来电人，暗道一声糟了。
　　Chi一个箭步跨进办公室，在电话即将挂断前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的人在咆哮，“Chi！你死哪去了！知不知道今天有采访！还是直播！你给我立刻马上right now滚过来！听到没有！”
　　Chi长吸一口气，要命，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指望Per大少爷去采访？那他不如直接放鸽子。
　　Chi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好，那个，Chi现在不在，我是他同学……”
　　对面哑了三秒钟，重新开口时Chi差点以为换了个人，“啊，你好，请问Chi同学在做什么，能让他接电话吗？”
　　Chi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抖了抖，脑子里疯狂地找着借口，硬着头皮试图推掉采访，“他刚去老师办公室了，好像是有急事……啊，手机，手机是快没电了就让我帮他带回来充电……没事没事，哪个教授？电话？我不太清楚……不必不必！您不用亲自过来，还是我去找他吧，是是是，我一定让他准时过去……不客气不客气……好的拜拜。”
　　完了……今天不是我亡就是我亡啊！
　　Chi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拨通了Per的电话，他也没废话，开门见山道，“我下午有个采访，你必须立刻马上过去，不然，我就放火烧了你的办公室。”
　　“……”
　　Per一脸懵地站在“自己”的海报前，海报上两个男生穿着白色制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Per瞪着左上角“BL”两个字，恨不能瞪出两个洞来，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办公室你爱烧就烧，让小爷参加这脑残腐剧的采访下辈子也不可能！
　　“喂，你去哪！”Chi急匆匆赶到就看到Per离开的背影，他三两步冲过去，拉着人的手臂拽到楼梯间。
　　“你去烧了我办公室吧，把整栋楼烧了都行，要我去跟个男的亲亲我我，你休想！”Per双手抱胸，一副打死不从的态度。
　　“我不管，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Chi暴躁，他深吸一口气又放低音量循循善诱道，“咱俩现在在一条船上，上午在公司我也一句话没说，替你乖乖挨骂了，现在就让你去参加个采访，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那能一样吗？”Per梗着脖子瞪眼，“你想骂就骂回来，但我不会去跟那个男人这样那样，就算不是我的身体也不行！”
　　“什么这样那样！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蹉？就两个人坐着采访，你还想怎么样？”
　　“做着？”
　　Chi算看出来了，Per这是特意在抬杠，他尽力控制自己不一拳揍歪“自己”的鼻子，冷笑道，“你恐同？”
　　“呵！”Per冷哼，算是默认了。
　　Chi闻言却阴恻恻地笑了，“你今天要是不去，我现在就去找个男人给大少爷的丰富夜生活添上一笔。”
　　“你敢！你威胁我！好样的！你给我等着！”Per狠狠地比了个中指，转身走出楼梯间。
　　“喂，你去哪！”Chi追上去。
　　Per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地说，“去，采，访。”
　　Chi看着Per走远的背影无奈扶额，总觉得今天的采访要糟……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