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道不可联姻》神女归

12、人界 · 救妖

　　天气渐渐暖和，窗外的柳树冒出新芽，金煦坐在窗前，盯着柳树的枝条发呆，金羽正帮他束发。
　　金煦有些着急，“好了吗？”
　　金羽道：“快了，公子。”
　　金煦道：“辰苍的骑射服备好了吗？”
　　金羽道：“备好了，今日一大早就送去观心苑了。”
　　金煦摩拳擦掌，对今日的春猎迫不及待，“好！”
　　碧空如洗，金煦、辰苍、似影三人并辔而行，带着二十几个仆从来到慈溪山脚。
　　金煦看着旁边的辰苍，扬了扬眉毛，“啧，我挑的骑射服真不错！”
　　辰苍笑了笑，金煦继续道：“这身白色骑射服，除了你，没有人能穿得这样好看！”
　　似影清了一下嗓子，“公子，有点不对劲。”
　　金煦道：“小师父，怎么了？”
　　似影道：“一路行来，没发现任何猎物。”
　　辰苍也很警觉，“此地有些怪异。”
　　“山脚没有。”金煦将视线移向远处，“说不定都藏在山上！”
　　似影道：“今日情况有些不对，还是改日……”
　　“出来狩猎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金煦修长的腿轻轻踢了一下马，马朝上山的小路奔去，“山下没有就去山上打！”
　　辰苍立即策马跟了上去，似影脸色阴沉，也跟了上去，三人消失在丛林深处。
　　金煦策马在小路上跑着，忽然起了雾，视野变得很差，金煦勒紧缰绳，马停了下来。四周出奇的寂静，金煦内心有一丝不安。身下的马开始躁动，金煦摸摸马的头，“钱路，你也感觉到危险了吗？”雾越来越大，前方已经看不清路了，金煦扭头看了看后方，糟糕！来时的路也看不见了！
　　湿气越来越大，金煦感觉身上有些湿了，寒意袭来，金煦打了个哆嗦。
　　钱路一向性情温顺，今日怎会突然暴躁？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大雾，实在太诡异了，不知辰苍和小师父那边情况如何？
　　金煦正思忖着，钱路突然扬起前蹄，在大雾中狂奔起来。金煦心如擂鼓，死死抓住缰绳，俯身贴在马背上。四周除了白雾，什么都看不见，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金煦内心无比慌乱，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危险的降临。
　　不知跑了多久，钱路停了下来。金煦睁开眼睛，没有雾了。他直起身子，环视着四周。此处是路的尽头，荒草丛生。前方是一座山，山峰高耸入云。山前有一棵粗壮到令人咋舌的樟树，硕大的树干大概要八九个成年男子才能合围起来。金煦惊得睁大双眼，世间竟有这样大的树！
　　忽然下起小雨，金煦赶紧下马，在没到腰间的荒草丛中艰难地拉着钱路走到大樟树下。大樟树枝叶茂盛，金煦站在底下淋不到雨。刚淋了雨，身子有点凉，金煦搓了搓两只臂膀。
　　看这势头，雨一时半会不会停。金煦准备打坐休息一会儿，刚坐下，发现地上的荒草有一小滩未干涸的血迹。金煦起身去查看，发现血迹一直朝大樟树后面延伸过去。循着血迹，金煦走到大樟树后面，血迹在一堆人高的杂草堆里消失了。金煦伸手拨开杂草，竟然有一个山洞！
　　有人受伤躲进山洞了？金煦犹豫了一会儿，进入了山洞。洞口很窄，一次仅够一名成年男子通过。金煦小心翼翼走进洞，洞内很暗，金煦看不清路，只能扶着洞壁摸索着缓缓前行。这里很阴冷，金煦刚淋了雨，身子越发觉得凉。这条路仿佛深不见底，金煦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条狭窄的通道中走了多久。
　　前方出现红色的光亮，金煦加快了脚步。光亮越来越强，金煦感觉双眼有些刺痛。刚出通道，金煦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的时候，金煦发现自己正站在洞中。洞壁内长满了一种像兰花一样的的草，这种草通体红色，发着红色的光，整个山洞在红光的笼罩下显得阴森诡异。
　　金煦好奇地走到一株红草前，仔细观察着。
　　突然，洞的另一边传来脚步声。金煦想找地方躲藏，但此处空旷，并没有地方可以躲。脚步声越来越近，金煦的心砰砰直跳。
　　很快，一位年轻女子出现在视线中。她穿着一身红色华服，半挽着头发，额间挂着一颗小小的红色宝石。待金煦看到她的双眼时，浑身都僵住了。那是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女子眼中含泪，悲伤地看着前方。
　　她是……她是娘亲？金煦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疼痛，他痛得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一手撑在地上。眼前的女子无动于衷，她似乎看不见自己。
　　女子悲伤地留下眼泪，嘴里在说着什么，金煦听不清，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金煦？金煦？”
　　金煦猛地睁眼，一只手正覆在他的眼上。
　　“你在暗处呆了太久，先不要睁开眼，让眼睛适应一下洞内的光线。”
　　“辰……辰苍？”金煦开口，嗓音沙哑。
　　意识渐渐清明，金煦感觉自己的头枕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上手一摸，顿时血往上涌，这……这是辰苍的腿！金煦顿时又羞又怯，自己昏睡的时候就这样一直躺在他腿上！
　　“那个……”金煦顿了顿，“我昏睡了多久？”
　　辰苍道：“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我在他腿上躺了一个时辰……我……我可以重新晕过去吗？
　　金煦心里已经沸腾了，但还是表现得很镇定，“辰苍，洞内有什么情况？”
　　辰苍道：“有一个濒死的人。”
　　金煦抓住辰苍的手移开，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起来，“那人在哪儿？”
　　辰苍道：“在你身后的方位。”
　　金煦扭过头，远处的石床上躺着一个绿衣人。
　　金煦站起身，小跑过去，掀开盖住脸的头发，将手放在此人的人中处，随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人还活着！”
　　辰苍走过来，“你是看到洞口的血迹进来的？”
　　金煦道：“对。”
　　辰苍语气有些责备，“这样太冒险了，贸然闯入这种奇怪的地方，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金煦这才注意到洞内的场景居然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整个洞壁长满了发着红光的红草，洞内笼罩着一种怪异的氛围。
　　金煦摸了摸头，“我……我当时只想着救人了。”
　　辰苍道：“你要救他？”
　　金煦盯着石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此人虽然满脸血污，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就这么死了确实可惜！”
　　半晌没有人应答，金煦看向辰苍，辰苍温柔的双眸中带了一丝凌厉，金煦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呃……我不是因为贪恋男色……不是……我不喜欢男人……不是……他没你长得好看！”
　　金煦越说越乱，“我只是单纯地想救人。”
　　辰苍眼中似有笑意，“我知道。”
　　金煦道：“那你赶紧救他！”
　　辰苍道：“有一件事你需要先了解一下，然后决定要不要救。”
　　金煦道：“什么事？”
　　辰苍道：“他是妖族。”
　　金煦有些不可置信，“妖？”
　　辰苍道：“是的。”
　　金煦愣在原地，在他的认知中，妖这种东西从来只存在于话本和那些说书人的口中，从辰苍的口中得知这种东西真实存在，有点颠覆他的认知。
　　辰苍道：“知道他是妖，你还救吗？”
　　金煦毅然决然道：“救！”
　　辰苍道：“万一他是个害人的妖，你也救？”
　　金煦道：“玉城多年来一向平安无事，从未发生过恶2八九个，这样想来，他是没有害过人的。”
　　辰苍道：“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替你救他。”
　　辰苍走近石床，将手放到那人胸口上方，用法术探测了一下，“他中毒很深，毒液已扩散到全身，此刻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金煦神色担忧，“还能救回来吗？”
　　“我尽量。”辰苍用法术在那人手腕上切出一道很深的口子，将手放在他手腕上空施展法术。不一会儿便有黑色的液体从口子里汩汩流出。辰苍收回手，“毒液被逼出来了，他是妖族，恢复得快，静养几日便可。”
　　金煦道：“我想把他带回去。”
　　辰苍有些迟疑，金煦道：“若不带他离开这里，只怕不等他醒来，便成了山中野兽的腹中之物。”
　　辰苍道：“好吧，我们赶紧离开此地。”
　　金煦道：“你带着他走。”
　　辰苍道：“我先带你出去。”
　　不由分说，金煦只觉腰间有一只手缠过来，熟悉的香味嗅入鼻中。下一秒，脚腾空了，金煦一阵头晕目眩，恶心得厉害。脚一落地，金煦就吐了。
　　辰苍拍着他的后背，“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你从未瞬移过，我不该……”
　　金煦打断他，“没事！这样挺好，省时间。”金煦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辰苍，你赶紧把那人带出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辰苍就把人带出来了。
　　金煦道：“把他放到我的马上。”
　　辰苍将男子横放到钱路背上，金煦正准备上马，辰苍道：“太挤了，你来坐我后面，我给他施了法术，他不会掉下来的。”辰苍伸出手，“来。”
　　金煦握住辰苍的手，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
　　辰苍驱动两匹马离开了这里。
　　路上，金煦道：“辰苍，那个山洞那样隐蔽，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辰苍道：“歪打正着。”
　　金煦道：“怎么说？”
　　辰苍道：“我是循着那人身上的妖气进洞的，刚进洞，就发现你晕倒在地上。”
　　金煦想起自己躺在辰苍腿上睡觉的事情，不由得脸红起来。
　　辰苍道：“对了，这人你们先前见过。”
　　金煦道：“我和他见过？我怎么没印象。”
　　辰苍道：“中秋灯会上，你不是说你差点摔倒有个人扶了你一把，就是他。”
　　金煦道：“你如何确定是他？”
　　辰苍道：“我修习的法术中，最擅长的是追踪术，而妖气是最好追踪的。那日我追完钱袋回来，便发现你那里有股浓烈的妖气，想必是那个扶你的人留下的。今日感受到妖气，我便认出了他。”
　　金煦道：“原来是这样，幸好救了他，不然就恩将仇报了！”
　　众人簇拥在大雾边缘，似影双手抱胸，站在最前面。金羽坐在地上，一副疲态。
　　雾里传来马蹄声。
　　金羽高兴地站起身，“是少爷他们吗？”
　　似影脸色阴沉，“大家退后，他们要从雾里出来了。”
　　众人往后退了几步，两匹马从大雾中走出来。
　　似影厉声道：“你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金煦被似影的反应吓了一跳，“小师父……”
　　似影看着辰苍，言辞激烈，“他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金煦明白了过来，从辰苍背后探出头，“小师父，这个我知道！我愿意救他！”
　　似影冷笑一声，“公子日后最好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