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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5 ...

  •   南境之地,边界的城墙重新修葺过,是南境军自己挑的泥土砂石用的节衣缩食下来的军费。

      饶是城墙足够坚固牢靠还是被外境的南蛮势力南平国散乱流民频频骚扰,边境本就粮草紧张,南境严寒之地收成不好。军队的粮草都要从北城千里迢迢拨过来。

      此番南蛮势力同南平国边境势力联合起来屡次骚扰进犯,他们深知有南境城墙在贸然进犯不可能取胜于是趁着夜色三番两次用投石机轰炸城墙,想在大战之前将这城墙轰坍。

      南平同永昶关系本就是表面之交,南蛮势力如此来势汹汹定然少不了南平国在后面力挺。

      南境大将慕容薄荷此番前往北城同时樾帝商易的就是此事,以守为攻消磨敌方军力,装作弱势,在敌方进攻之时设下埋伏一网打尽。

      故此薄荷没有耗费过多的人手在修补城墙上面,反而在北城同洛时卿讨要了一批干柴蜡油。

      将干柴稻草浇上蜡油罩在布棚子下面伪装成割来的马草。

      斜阳染就漫天血色的鎏金,天色再暗沉些就更适合南蛮部落趁着夜色轰炸城墙。

      他们聪明得狠,南境军一发现敌袭放箭他们就直接撤离,不损失一兵一卒。

      南境军帐中,女子低垂着头,眉眼温柔地替面前的男子系着腰带。

      “将军定要平安归来。”

      薄荷轻轻低头吻了吻面前女子的发丝,笑道“要相信你未来的夫君,待我战胜归来,便迎娶你,可好?”

      温酒一愣。

      “我已经同陛下说过了,届时,陛下亲自为我们赐婚,你是整个南境的将军夫人。”

      温酒脸颊有些发烫,她别过头去,不答话。

      知道她害羞,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亲着心上人的发丝一遍又一遍。

      “将军,敌军来了。”手下的小将来报。

      薄荷恋恋不舍的放开怀中的人,取了自己的剑出了王帐。

      他没能看到身后女子满眼的期望,也舍不得看。

      看到了,就狠不下心毫无顾忌的冲杀了。

      我的温酒,等我归来,我娶你。

      城外“咚咚咚”作响的战鼓声震耳发聩。

      骑兵擂战鼓了,薄荷眸色一沉,吼道“准备——”

      城墙上早就趁着夜色埋伏好的弓箭手整齐拉弦,屏住呼吸注视着偷偷潜入而来的敌军。

      随着敲击声渐重,战鼓声响彻黑夜,鼓声步入高潮,战马喘着热气,马蹄不安的刨着泥土。

      薄荷亲自登上战马,一挥手,城门轰然中开,城内早已等好的南境军随他一拥而上,天际霎时破光,万顷昏暗一瞬灰飞,身下的战马仿佛在嘶吼,南境主将慕容薄荷一马当先冲出了城门。

      向前!

      我大永昶国土容不得这些边沙畜生侵犯!

      摸黑过来的南蛮军没想到城内还藏着这等准备已久蓄势待发的军队。

      薄荷手提的长剑剑刃被血色染红,他像是黑暗之中的白鸦横冲直撞得撕扯着黑暗,早就隐忍已久今日便杀个痛快!

      旌旗被大风刮得猎猎作响,马蹄声如骤雨,震得地面颤动,砂砾乱跳,灰尘扑面而来。

      南境军同南蛮部落双方厮杀在震天的喊声之中,像两条受困已久的猛兽招招致死杀红了眼。

      一方是保护背后的国土亲人,一方是为了生存下去的粮草。

      温酒站在城墙之上,凌冽的风吹动她的衣角。她眯着眼打量着对面的南蛮军明显混有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南平军。

      漫天的鎏金色火球平地乍起,直冲城墙而来,像是坠落了一整个火红色的星空。

      与敌军厮杀正酣畅的薄荷眯了眯眼,一挥手,南境军屡战屡退,往城门里撤。

      对面的南蛮军见此不由得厮杀更猛,狠厉地往前追击扑杀。

      “放箭——”

      霎时城墙上埋伏的弓箭手搭弓放箭,星星点点夹着火光的长箭的箭雨骤然袭来,打了南蛮军一个措手不及,抱头鼠窜。

      火星溅在铺好的布面上缓慢的燃烧起来。

      快些,再快些,赶在南蛮军撤离之前快些烧到下面的蜡油木柴。

      南蛮军正在休整人马连连撤离,马上就要撤出他们的埋伏圈了。

      在城门缓缓合并之时,薄荷立在战马之上,眼瞳里映照着漫天的火光,哭嚎声。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浴血奋战后的南境军,抬手取了墙上的火把,将长剑丢弃在地,左右手抱住十几只火把,身下的战马会意,嘶嚎着赶在城门关的前一瞬间冲了出去。

      城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带着漫涌的风声。

      “将军——”

      “快开城门——”

      里面的军人立刻乱了锅。

      负责城门的小兵慌乱着准备再次打开城门。

      “不许开!”一声女子的嘶嚎声在身边响起。

      温酒早已满脸都是泪水,却死死咬定“不许开城门!”她边缓缓地举起将军令牌。

      令牌在此,犹如将军亲令。

      漫天的血红色,薄荷已经分不清身中几刀,他按着记忆中的样子一把掀开盖在木柴上的布,将火把扔了上去。

      大火翻涌腾起,隔着冰冷厚重的城墙都被这汹汹大火熏得脸颊生疼,口干舌燥。

      他跌坐在地上,笑出声来。

      他用手撑着地面,眼睛被烈火炙烤得生疼,但还是,还是忍不住看一眼他的姑娘。

      温酒,我的温酒。

      你陪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终究......

      我终究还是来不及娶你啊。

      难得这个时候,他有些想笑,胸怀畅意,心怀柔情。

      烈火焚天,湮灭了南蛮军,湮灭了马蹄声。

      温酒隔着城墙,终究是在火海之中找不到那道熟悉的影子了。

      胜利的鼓声传来,她脱离般沿着城墙下滑,撑着石砖嚎啕起来,手中的将军令牌滚烫,她却浑然不觉般,死死攥住,像是攥住了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你明明......明明说要娶我的啊......”

      ——将军定要平安归来。

      ——待我战胜归来,便迎娶你,可好?

      可惜我再也等不到了,我的少年。

      天色渐亮,大火席卷过之地皆是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他终究是化为南境的土地,守护了这里的山河,连尸骨都融入了这寸寸疆土。

      白鸽扑棱着翅膀飞过绵延起伏的山脉,穿过陌生的熙攘街道,朱墙黛瓦的宫门乖巧地落在案几上。

      男人正在写字,低垂着头,余光里闯进来白色小家伙,不慌不忙的将笔竖好,抬手。

      白鸽蹦蹦跳跳地跃至他掌中。

      他抽出绑在鸽脚上的信笺,展开,扫视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唇角微弯“南境大将不过如此。”

      他那双暖茶色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笑意,漫不经心的将信笺纸放在香炉里,在火焰的燃烧下慢慢变为一堆灰烬。

      本以为要大费一番力气才能搅得南境兵荒马乱,却没想到慕容薄荷以死都要将南境这些南蛮部落剿灭干净。

      虽然如此一来,永昶南境太平无忧,但是他却漏算了南平国的野心。

      如若他没用吞灭永昶的念头,南境是可以安然无忧甚至数百年,但是,他挑眉无声的笑了一下,抬手让信鸽飞走。

      但是他对永昶,势在必得。

      还有他的小药王。

      都是他的。

      在凉亭里正在撒着馒头屑喂鱼的林允南感觉背后一凉,不自禁的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红的小鼻尖,喂完了手中的馒头屑,湖中的锦鲤争抢着拥挤她面前的湖面,久久不愿散开。

      她有些于心不忍,转身去取桌面上的点心,却被身后的大手好整以暇地揽住,一把将人抱回怀里。

      熟悉的寒梅冷香沁人心脾。

      “外面的风太大,入秋了,回宫里让白芷去煮姜茶。”男人起身,抱着怀里的林允南,抱小孩一样抱起来。

      这不是初秋的小凉风吗?这小风吹着多解暑,午后本就被阳光晒得有些燥热,好端端地不就打几个喷嚏。

      林允南手脚并用不断地扑腾,像是被冲上岸的一尾小白鱼,小手不断地锤着他的肩膀“喂,放老子下去,就打个喷嚏怎么了?我又不是娇弱宝宝。”

      自从他们彼此坦诚心意之后,时樾帝逐渐变得像个婆婆妈妈的老母亲,完全把她当做刚刚出生的小娃娃一样照顾,而且她还发觉这个男人格外得不讲道理大男子主义严重。

      一路被抱到锁娇宫内殿,白芷将沏好的姜茶端了上来,满满当当一大碗,不对,应该是一大盆。

      林允南右眼眼角跳了跳,语气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咬牙切齿问道“你这是在喂猪吗?”

      白芷小心地往后缩了缩,心理默念着对不住了,她虽然是娘娘的贴身宫女,但是实则要效忠时樾帝,时樾帝觉得娘娘要着凉了要她沏姜茶,她就得兢兢业业的狠狠放料,用小盆子来盛。

      似乎是对白芷这表现很满意,洛时卿将怀中的小家伙放在柔软的地毯上,弯起手指,轻弹了弹足足脸那么大小的银碗,问“现在喝还是晾一会儿再喝?”

      “我......”林允南皱着一张小脸“我能不喝吗?”

      他不说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瞳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看得她浑身毛毛地,林允南咬牙眼一闭,双手捧着“盆”一起灌了下去。

      嘴巴里一股子呛人的姜味,林允南皱着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将碗放下。

      下一刻,男人俯身凑了过来,抽出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昂起头来,他轻轻地吻了过来,舌尖卷着的糖块渡了过来,又不舍得吮了吮她的舌尖,才恋恋不舍地放手。

      狭长的桃花眼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林允南含着糖块,有些不自在地往后蹭了蹭。

      洛时卿却低声笑了,轻佻中带着点漫不经心。

      “阿南,结婚吧。”

      “啥?”她一脸懵,显然被这么前不沾后不就的一句话说愣住了。

      恰逢林深走进了,一脸凝重,看了看坐在床沿边的林允南身上,欲言又止。

      “有事直说。”洛时卿微微拧眉。

      “南境一战大捷,南蛮乱族尽数剿灭。”林深顿了一下,语气放低道“慕容将军战死,在最后一刻以身引火才得以剿灭乱族。”

      一时间大殿内寂静无声。

      林深垂下头,牙关发涩,艰难的接着说道“近日南平国势力蠢蠢欲动,南境快要抵挡不住了。”

      南平国,林允南眼皮一跳,有感应般地往后缩了缩。

      现如今四足鼎立的四大国之中,唯有南平国势力同永昶不相上下,冬临国同西域各族是依附于这两大国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西域进献了燕旗这等美人来永昶。

      由此可见,南平国吞并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

      “南境现在谁在管理?”

      “慕容夫人。”

      “温酒不是还未......”林允南抬头。

      夕阳将影子拉得无限长,南境的将士们身着铠甲,整齐地位列左右。

      他们空出的道路尽头女子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缓慢坚定的一步一步走来。

      秋风卷起落叶簌簌。

      女子慢慢地掀开自己的盖头。

      ——待我战胜归来,便迎娶你,可好?

      你看,此战大捷。

      火红的嫁衣为你而穿。

      南境,我替你守。

      夜里的寒冷,尤其越靠近南境气温越低。

      随行的士兵只能在军帐里互相依偎取暖。

      林允南换了男装,也跟在军队之中。

      据南平国的探子说,南平王已经集结兵马向南境进发了,不知道温酒可以支撑多久。洛时卿派了快马先行一步传递消息,如若大军压境先行护送百姓离城,再弃城后撤。

      时樾帝亲自上阵,带着八十万大军奔赴南境。

      连着不眠不休行军前进了三天三夜,将士们疲惫不堪,寒夜湿冷,这才下令原地休息整顿。

      将士们都支上了帐篷,生起来了篝火。

      林允南拖着下巴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用匕首熟练地劈开猎物的胸膛,将里面的脏器剜出来冲洗再挑到匕首尖上慢悠悠地架在火上炙烤。

      烤肉被烤的流油,吱吱作响。

      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在天山训练场的夜晚,没有爱恨情仇家国仇恨,千兮和林渊还在她身边,稚嫩的肩膀上好没有那么重的担子,岁月安好。

      “想什么呢?”瞧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洛时卿将烤好的肉递过来“没有酱料,凑合吃点垫垫肚子,行军路上苦得很。”

      本来是想留着这小家伙在北城的,奈何她偏要跟过来。

      她接过烤肉狼吞虎咽地吃着,不得不说,即便没有酱料单单撒点盐巴洛时卿的烤肉都是一绝。

      “在原始森林的时候,薄荷他,也给我烤过。”她小声的呢喃着。

      洛时卿耳朵尖,听得格外清楚,削肉的手顿了一下。

      他神色恢复得很快,低声道“南蛮乱族里有南平的人马,此次前去,一是保卫国家,二是为兄弟报仇雪恨。”

      林允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暗暗后悔自己没事瞎喃喃个什么劲儿。

      极力地想岔开话题聊一聊别的,她问“那北城的大小事宜谁处理,你御驾亲征,皇宫总要有人坐镇的。”

      “你的熟人。”闻言,他轻笑了声“千雪城千墨。”

      她手一抖。

      “你的事情千墨先生也同我说过了,此战如果胜了,千兮夫人同渊王也可以回到你身边了。”

      “当年千墨先生千里迢迢去南境找到我,愿为我效力,这才联手打败了洛文舟。”

      “洛星河是死于洛文舟之手,她想以死谢罪保住千墨先生同父王,可惜,洛文舟怎能如她所愿。北康帝离世他便派人追杀千墨,势必将他们的势力剿灭的干干净净。”

      她一愣。

      他俯身过来,眼里波澜荡漾像是揉碎了星光洒落在湖面上“所以,阿南,我们面前的阻碍都由我来扫清,嫁给我,好不好?”最后三个字的尾音上调配着醇厚地男低音格外好听。

      像是用羽毛扫在了心口上,软软的,痒痒的。

      她仿佛受了蛊惑,点头说“好。”

      “好。”字脱口而出时,她才意识到了什么,再抬头对上了男人笑的一脸得逞模样的桃花眼。

      林允南“......”

      果然美色耽误人。

      南平军队果然不出所料大军压境,温酒早就安排人马将南境的百姓护送走,瞧见南平军密密匝匝的安札营长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带领人马撤退,临走之前将自家的城墙全部炸碎的炸碎,推翻的推翻,留了一座空城壳子给南平军。

      她深知在支援来临之前要保存实力,万万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她带领兵马撤离到了安城,安城虽然紧挨着南境,但是这么多年来都是南境替他遮风挡雨,不会有边境乱势力来犯,故而城门都破破烂烂的,无从修葺,兵力薄弱,只有个瘦瘦小小的老头城主。

      边境诸城本就寒苦,南境这边天气又寒冷,安城的钱财基本上都用来去北方买粮了,要兵力没兵力要城防没城防。

      温酒皱着眉听着城主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不能再往后退,她手上还有不少南境军,不知道可以抵挡南平军多久。

      她要死死守住这里,撑到援军赶来才行。

      城中的百姓要之吃粮食,她的军队也要。

      “去把来之前带的军粮清点一下。”她摆摆手。

      手下的小副将应声去了。

      仅仅三日之内,南平军厮杀至安城,打得南境军节节退后。用尽了最后一只羽箭,最后一把长剑,鲜血染红了这座安逸许久的小城,漫天的夕阳仿佛是南境军的血。

      妇孺的哭喊声,嘶吼声在耳边响起。

      温酒伏在城墙墙头,咬牙看着漫天的绑着火焰的敌军羽剑飞驰而来,眼睛被炙烤得生疼。

      安城内一片混乱,收拾行囊的百姓,从南境迁移过来的人马都瑟缩在仅存的防箭台下,小孩子的脸被烧得漆黑,只剩那双清澈的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

      街道上堆集着中箭身亡的尸体,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大地一片生灵涂炭。

      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吗?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都没能守他的南境。

      远远地,她看到那位南平的君王,长身玉立,唇边带着不屑的笑,弯弓射箭,银白色的箭尖直指她的额心。

      燃烧得赤红的羽箭划破了簌簌风声。

      她已经忘记身上中了多少箭伤,无力地笑了笑,放弃抵抗一般。

      “夫人。”身侧的小士兵突然发力,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挡在她面前。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耳边是滚烫灼热的风,暖茶色的眸子眯了起来。

      一道白色的影子仿佛乘风而起高高跃上城墙,来不及赶过去了索性拉弓射箭,千钧一发之时射出一只箭,银白色的箭同燃烧的羽箭相撞,两只箭宛若断翅的鸟坠落下去。

      温酒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道“王爷?”

      仿佛是有所感应般,银白色铠甲的禁卫军潮水般蜂拥而至。

      林允南站在城墙之上,直视着远处那道墨色的身影,开口“池木遥。”声音清冷好听,仿佛沙沙玉石碰撞。

      竟是女声?

      这药王爷是个女人?

      南雨第一个下巴掉地。

      火光映照在她右耳耳侧的耳钉上,反射出泠泠蓝光。

      是南平国皇室仅有皇后方才有资格佩戴的月光石。

      池木遥不禁轻笑出声,茶瞳里的占有欲疯狂倾泻而出,宛若寻到了猎物的狮子。盯紧了目标,笃定了她跑不掉,散漫地不计较让她蹦蹦跳跳几天。

      “时樾帝带大军已经直抵南城了,你是想继续向前呢?还是拯救南平国的百姓。”林允南毫不畏惧地直视他。

      她早已不是当年可怜稚嫩的少年了。

      果然,闻言,池木遥目光一冷,当即带兵撤退。

      林允南手心渗出一层冷汗,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只先行带了几千人马来支援了,不然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洛时卿确实绕路去了池木遥后方不假,但如若今日池木遥看破了她带的这点兵马直接打进来,那么安城和她全都得玩完。

      她叹息一声,俯身为温酒施药。

      几年不见,这姑娘出落得越发漂亮了,也坚强了太多。

      “王......王爷......”

      “别说话。”她轻轻竖起手指抵住她的唇,将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缠上纱布。

      瞧见温酒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她皱了皱眉,执过她的手腕来,伸手搭上去。

      她眼皮蓦地一跳,抬起眼皮来。

      “喜脉,一月有余。”

      温酒不敢置信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这是,这是他留给她的。

      林允南收回了手,回身整兵救人为百姓们发放口粮饮水。

      安抚完百姓之后要将人迁移到北方的城池,免得被战火殃及。

      安城仅靠她带过来的这点食物远远不够。

      夜晚寒意深入骨髓,这几日已经将安城的百姓全部迁移完毕,林允南只需要守住这里静静等待着时樾帝的消息便好。

      这次是男人之间的战争,也是为了数年前那跃进崖底的白衣少年。

      安城的房屋虽然尽数被烧毁好在她带了行军的军帐,安札在城主府前的空地上,临近城门方便值夜。

      林允南已经沐浴过,换回了女装,轻薄丝滑的嫩粉色罗裙,外面罩了一件奶白色的外裳,像极了刚刚出笼的樱花粉小奶包。

      她坐在案几前轻轻拢着湿漉漉的发丝,还带着河水边的花香味。

      温酒坐在另一侧的软垫上,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针线正在绣着什么。

      她凑过去,像是个小肚兜。

      “为宝宝绣的?”

      “嗯。”温酒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眉眼温柔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林允南来了兴致“起好名字了吗?”

      “男孩叫慕容酒,女孩慕容温。”这是他在世时便同她说好的。

      “不错嘛。”林允南笑眯眯的道“这位宝宝的爹爹是名动永昶的大将军,娘亲可是当初怀着他就几番冲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女英雄啊。”

      可是,温酒默默的穿针引线,可是真的好想他啊。

      他不在的那些夜晚,她夜里做梦都会哭醒。

      南境夜晚寒冷他就将手搓热了捂住她的脚丫,直到她睡着。

      南境的军粮都是糙米饭面糊糊她吃不惯,他就趁操练完毕后去打猎些野味偷偷为她烤来吃。

      像是原来的无数个夜晚,少年还未长成男人,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忙忙碌碌地偷偷为他烤干粮。

      默默等着他平安归来之时为他送上软糯的羹汤。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真的会在南境安定之后随他而去。

      她没有亲人,她只有他了。

      他又怎么忍心让他的姑娘来找他,舍不得,便寄托在这个小宝宝身上。

      陪着她,保护她吧。

      夜色愈浓,林允南铺好床褥。

      不知道为何今日夜晚格外得安静,在营帐内也未听到守夜士兵们值班的脚步声。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随意拢了拢头发与温酒打趣一番,想压下心头那阵强烈的不安。

      阴冷的夜风从外面窜进来。

      林允南转过身,笑容僵硬在唇角上。

      男人在夜色里着墨绿色的长衫衬得身形愈发修长,奇异的茶色眸子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看着她。

      那目光灼热贪恋,仿佛恨不得现在立刻将她拆吞入腹。

      温酒眉头一皱挡在林允南身前。

      “原来药王爷竟是如此美人身。”池木遥一步步逼近。

      身侧的南雨会意上前一步制住温酒,林允南顿时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他面前,宛如被狮子按在掌中的小兔子。

      他轻轻呵出一声笑来,气音带着热度喷洒,嗓音压低耳语,声色如沙“想我了吗?小美人。”

      林允南倏地一抖,往后缩了缩,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要去保护你国家的百姓了。”

      “区区南平,哪里有药王爷来得重要?”

      林允南感受着他极具压迫的靠近,吐息间灼烧耳郭,人僵硬在原地,忘了逃跑。

      他,他竟然放弃了南平国土只为了来.....

      面前的男人靠得极近。

      她反应过来,反手拔出昭雪横在脖颈处“让你的人放了我的丫鬟,放她走。”

      “丫鬟?”他轻笑了下,并不戳破她,摆摆手示意南雨放了温酒。

      林允南死死盯着温酒,直到她上了马,渐渐跑远消失在夜色里。

      “叮——”地一声昭雪掉落在地上。

      岐山永昶禁卫军营地,王帐。

      温酒浑身是血的骑着落雪闯进来被禁卫军拦住,她没有令牌,没有证身之物。

      恰逢洛时卿训练路过,一眼认出温酒,走过来,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药王爷.......被南平王掳走了,整个......整个安城沦陷......”温酒一席话说的断断续续。

      “什么时候?”他眯起眼,声音沉沉似乎有乌云翻滚。

      “三四日前。”

      她都忘记了自己不眠不休跑了几日才追上永昶军。

      南平王放弃了南城乃至整个南平的百姓,都想要,得到她。

      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地疯子。

      洛时卿嘴角向下耷拉着,眼眸微眯,不带半分笑意,漆黑的眼底有着暗沉沉的暴厉。

      谁也不能动他的阿南。

      他的阿南,柔柔弱弱小小的一只一定害怕死了。

      他的阿南在等着他去救她啊。

      阿南,等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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