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
没有拉隔开堂厅和小院的挡帘，月亮溜进内室，一切都蓝幽幽、亮堂堂的。这个季节还没有蝉鸣，风温温柔柔，男孩们轻弱的呼吸也温温柔柔。
我躺在伊佐那和墙壁之间的空间。伊佐那身上温暖的香皂味被酒精的味道压下，带着种说不清的生活的烟火气。我觉得他离我好近，近到我险些以为自己真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转过身，困得几乎睁不开眼。我的后脑一阵一阵钝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拉我沉睡。大概是bug的作用，不知道伊佐那会不会有和我相同的感受。
我在手腕掐了几下，勉强撑起眼皮看伊佐那。他阖着眼，嘴唇自然翘着，撒娇似的。他的头发软趴趴散在耳侧，和醒着的他简直是两个样子。明天醒来就见不到了。明天醒来只会见到那个年近三十，可以直接送进精神病院，召集所有医生护士一起进行研究的典型反社会人格。
我的拇指在他脸颊点了两下。他没有反应，依旧是撒娇般翘起的嘴唇，乖得颤都不颤的睫毛。
我不想睡，我想多看看他。
这件事说不清楚。他醒着或是睡着，现在的他或是十二年后的他，跟不同的他待在一起，周遭的空气是不同的。就像潮起潮落的海水，被太阳暖烘烘地熏了一天，或是退潮后争先恐后拥抱着月光，周遭的空气是不同的。
我想就这样看着他，触碰他。
现在的他好得像阳光下缤纷的肥皂泡泡，我想清醒的多陪陪他。
我的拇指贴着他的眉心，顺抚过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柔软的皮肤、单薄的耳垂、耳垂上小小的耳洞。
我看着他，一遍又一遍拿眼睛描画他。
多好啊，多好的人。
“怎么又哭。”
伊佐那粗糙的手指抿得我脸颊好痛。
“干嘛又哭。”
他更深地抱我，将我的头摁到他怀中。我呼吸着他发丝间慢慢升起的雨水潮气，胸口有个打气筒，呼哧呼哧地给气球打气，气球破了个口子，涨起来，再咻得瘪下去。
“你杀了我吧。”
我抓住他箍在我脊背的手臂，将他的手放到我脖子上。我摸摸他的脸，再捏捏他的耳朵。这样年轻的一张脸，这样单薄的耳朵。
“你杀了我吧。”
我在他圆孔一样的眼睛中看到有一点点泪，但幸福得止不住笑嘻嘻的自己。
伊佐那绷直的身体被月光刻成黑黢黢的影子印到墙壁上，好像一只发狂的豹子。他的大腿夹着我的腰，他坐到我小腹上。他上身压得极低，我几乎喘不上气。他的双手松垮垮卡着我的脖颈，落在我脸周的白发构建成不可突破的牢笼，不知道是将我们谁封印在笼子中。
“杀了我吧。”我抚摸着他的脸、他的鼻梁、他的嘴唇，“杀了我吧，我不想到未来去，我想留在这里。”
我不敢推开他，我怕他真的会松手。我的手指在棉被上乱抓，或许是棉被，也有可能是地板，我分不清。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我的肺缠了一圈铁篱。原本伊佐那的脸还在我的视线中，很快便被四周涌起的黑暗吞噬，只剩下一个白色的点不停乱晃。
我听见谁喊了一声，我脖间的禁锢倏地破碎，我耳边甚至传来一声空气荡漾的小小的“啵”。我抵住胸口，身体下意识蜷缩。咳嗽的时候我还有余力想自己像个叠了急速buff的豌豆射手。
“搞什么啊！你清醒一点啊！”
鹤蝶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一鼓一鼓撞击着我的耳膜。一片朦胧中我看到鹤蝶的拳头砸到伊佐那脸上。
“你清醒一点！你喜欢她吧！你要干什么啊！”
原来这个时候的鹤蝶敢对伊佐那挥拳头啊。
灰谷龙胆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让我靠在他怀里，他的手指碰了碰我的喉咙。
“还活着呢。”他喊了声，“你还好吧？”
还活着呢。
我想回答他，可惜喉咙疼得厉害，说不出话。
“水。”mucho把水杯抵到我唇边。凉水划过喉咙，冲刷走一股浓腥的铁锈味，火辣辣的感觉被瞬间的清凉盖过。
如果在回忆中我被他们杀死，我会重新开启循环，还是回到未来？或是....真正死亡？
我总是死于自杀，还从未被他们杀死过。如果被主角杀死就是解开循环的方法呢？
不会的。
我似乎得到某种答案。只是这样，规则太轻松了，一切不会这样简单结束。
伊佐那为什么会听我的，去做刚刚那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一定是bug，是bug影响了他。bug既然会在这种事情上顺应我的心意，结果显然不会按照我预想的发生。
bug总在他们的回忆中对我格外宽容。他们能更敏感地察觉我的想法，会下意识满足我的愿望。
对啊，毕竟从醒来到入睡，中间的时间还不足24小时。我要在这不到24小时的时间中刷满他们的好感，让他们记住我，爱我，为得就是让十二年后的我的日子更好过一些。bug再不努努力，这游戏还怎么玩儿？
“没事，刚刚发昏了。”我说，“鹤蝶真可靠啊。”
我闹够了。
反抗不了，乖乖认命吧。
这个世界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身体的疼痛再也无法抵抗bug的效力，我打了个招呼，任由梦魇将我拽入黑暗。
完全沉沦前，我后知后觉地想，他们都看出来了，或许不是我的错觉。
他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