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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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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铁皮被老头打开。夜光渗了进来,幽深的甬道亮起淡淡的青光。
俞韵看见两只干瘦的腿立在上面,膝盖微弯,整面铁皮就被掀了到另一边,露出完整的出口。紧接着,一双指节粗大的手倏地探了进来,摸鱼似地,愈发往下探索。
俞韵的心跳到嗓子眼,飞速往下瞥,见茉莉的黑影正冉冉上移。
[时青岁:那老头把人拖到悬崖边,踢了下去,然后拿铁钩又勾出了一具尸体,继续重复刚才的行为。]
俞韵迅速稳下心神,她可以让茉莉上去,用尸身调离老头,然后趁机溜走,但如果不顺利或被发现,她就先下手为强。
有了决断,俞韵撑着身子往后挪,悬空的移动比匍匐移动更考验耐力和平衡,没一会俞韵就感到了体力不支。而老头没摸到东西,就要蹲到地上,俯下身,往甬道里望去。
茉莉缓缓升了上来,偏着头,皮肤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在幽暗的甬道中,茉莉仿佛是只白色的影子,看不清五官也看不清轮廓,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白,厚重地散发血腥味。
俞韵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的腿,并在持续挤压往上推,俞韵勉力支撑住了没有动,低头一看,发现是正是茉莉。
“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在拉?”
“是你没在用力吧,尸道带都停了。”
“胡说,分明是你。”
“好像是卡住了?用力……确实是卡住了,一点也拉不动。”
“我当初都说了,让你切开,现在好了,又卡住了吧,等明天那老头逮住我们,又要叽叽歪歪说一大堆……都怪你。”
“怎么怪我了,你自己不也同意了吗?别说了,用力拉,我还不信了,上次那个都拉出去了,这次这个肯定也拉的出去……”
原来是茉莉的腿没有放平,双腿屈着,膝盖和大腿恰好挂撞自己,想把自己一起挤着向上送。俞韵只好把脚放下来,试着踹了两下,发现没办法把茉莉的腿踹平,于是变换姿势,让要给茉莉让路。
就在这时,橡胶皮革猛地往前一冲,俞韵刚放下腿,就被上前的茉莉带了个趔趄,像个坠落的吊顶,砰地砸了下来,整个人压住了茉莉。
甬道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老头的注意,他刚好把头探下去,仔细看了两眼,忽地骂了起来:“都叫她们把人切成块丢出来了,真是的,又是这么肥一个,都卡成山了!”
“去去去,”老头气得拍开时青岁,起身骂骂咧咧,“都是些没脑子的侍女,一天到晚只知道想男人,除了男人,什么都不会,懒鬼、色婆、没用的东西……可恶,明天我就去告诉领班……”
俞韵趴着不敢动,而茉莉正面躺着,头恰好硌上俞韵的肚子,两人堆叠一块,在昏暗的甬道里,暂时被老头当成了一个人。
老头离开去找铁钩了,俞韵听见骂声远离,立刻起身,手脚压在橡胶皮革的边缘,撑起身子,想要退到茉莉身后去,然而甬道并不宽,俞韵这样做十分勉强,只能擦着茉莉的尸体慢慢往后移。
短时间内大量失血,身体会出现失温,所以茉莉要比其他死法的尸体凉得更快。她的头紧挨着俞韵的肚子,躯体碰到俞韵的腿,像是放在冷藏室没多久的肉,有些冰,也有些硬。
橡胶皮革卡顿着上来,像一台发动机失效的拖拉机,哐当哐当地震响。两人一上一下,很快就对上了“视线”。茉莉眼睛半阖,紫白的嘴唇微张,皮肤白得如同蜡烛,脸上的雀斑死气沉沉,清晰可见,像是尸体埋进土堆里,不小心沾到的土屑。
俞韵莫名想起那座暗色的教堂。
少女们眼中瑰丽的梦,那些象征着圣洁婚姻的白蜡烛,以及承诺永不背弃彼此的肃穆教堂……确实是一场梦。
一场涂满浑浊欲念的斑斓诡梦。
当鲜红的血液燃烧殆尽,蜡烛也跟着融到了生命的尽头,一滴一滴、一具一具,化作一朵一朵白森森的架花,高高低低地累在银黑的烛台边上。
茉莉的眼皮一跳,忽地睁开了眼,看着俞韵。
她的瞳孔还很清晰,和活着的时候没有两样,像是会说话似地,安安静静向俞韵求救。
俞韵蓦地后背一凉,虽然知道这是死后肌肉放松而导致的闭不上眼,但俞韵还是被吓了一跳,回来神来,抓紧时间往后靠。
忽地,传送带停了,俞韵身子踉跄一下,听见外面的铃铛陡然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与之一起的,还有鹦鹉警示的叫声。
“吵吵吵,吵死了,”老头挥着铁钩,“滚开,死鸟,滚开!”老头彻底不管自己怎么被攻击了,拂了一下时青岁,就泄愤似地将铁钩甩进甬道里。金属链条哐啷哐啷地响,一节鞭笞着另一节,俞韵差点被钩子勾到,险险避过,就听噗呲一声,尖锐的铁钩直接穿进了茉莉的肩膀里,不偏不倚,正好死死卡进肩周的关节。
俞韵看着微微发出寒光的铁钩,猜到这应该不是巧合,而是老头长年累月的经验。
来不及分析更多,就见铁钩往上提了提,链条绷直,确定勾住了尸体,老头便使出全力往上拉。
老头看起来瘦弱,实际却大力无比,此刻俞韵还未完全退到茉莉身后,就被茉莉的尸体扯着一起往铁皮口挪。
俞韵赶紧变换姿势,留出空间不让自己被裹挟扯走,然而俞韵才退两步,就再次碰到了障碍物,原来是那剩下的三个少女。如果尸体被全部勾出,铁皮便将再次闭合,俞韵避无可避,只好猫在两具尸体中间,等待时机。
鹦鹉依旧叫着,没有片刻停歇。
俞韵不敢离铁皮口太近,看不到外面情况的她,只能听着时青岁的“语音”行事。
老头把茉莉拽出,没有立刻用木板把人运走,而是弯下腰,快速在茉莉身上摸什么。
他用力扯断茉莉胸前的吊坠,凑在眼前看了看,又用大拇指细细摩挲:“呸,便宜货,”老头暗啐一声,伸将吊坠放进口袋,嘴上喃喃,“希望下一个是个有钱的,最好是个贵族小姐。”
时青岁看准时机,如同一只精准抢薯条的海鸥,唰地一下,光速叼走了吊坠。
老头一眨眼,发现手空落落的,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当即鼻子都要气歪了。别说是便宜货,就算是个他不要的垃圾,他也绝不给这个蓝毛的畜生。老头也不管尸体了,登时拔走铁钩,发誓今晚一定要先杀了时青岁。
鸟叫声停了,俞韵不敢耽搁,立刻爬出甬道,弯着腰,快速跑到歪脖子树边,甩出安全绳,一下挂在了悬崖。
好不容易离开,俞韵筋疲力尽地随便找了个地方清理,擦干净手和弄脏的脸,这才回到长绳坠下的地方,重新攀上绳子,回到了卧室。
她轻手轻脚收拾起所有装备,合上窗户,又速度脱下衣服,换回睡衣,然后把这些使用过且弄脏的衣服包好扔进床下,预备明天让鹦鹉时青岁带走处理。
今晚的经历太过惊险,俞韵暂时没精力用夹纸去窥探玛丽夫人了,她躺到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下。
第二天早餐,俞韵悄悄数了所有少女,果然,加上茉莉一共少了四人,而那另外三人也确实如俞韵猜测,是平民少女,并且还是“纯洁”的未婚少女。
这样看来,玛丽对血液的选择十分挑剔。在俞韵思考时,玛丽夫人来了。
她一身银红色的束胸长裙,将整个人衬托得艳丽非凡。玛丽的脸看起来更年轻了,而且是比昨天年轻,身上的气味不用靠近,也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就与当初卡森一模一样。
玛丽夫人像是睡了一个好觉,神采奕奕的,心情很不错。
又一份甜点送到俞韵面前,俞韵敛目,看向这份红色的“蛋糕”。玛丽通过血液让自己年轻,那这种吃了让人能力提升的甜点,效用会不会也通过血液,尽数传送给玛丽?
“韵夫人怎么了?”玛丽笑着,盯着俞韵,“怎么不吃?不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甜点?”
“哦,我只是在好奇。”俞韵淡淡回答。
玛丽:“好奇什么。”
“伯爵夫人说甜点对身体好,可我却从没见过夫人吃,”俞韵扯动嘴角,有意试探,“夫人是不想身体好吗?”
玛丽轻笑,似乎并不在意俞韵的提问:“这样的甜点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她捏着汤匙,轻轻搅拌红茶,看向俞韵的视线格外灼热,“不过,我也不是不吃。”
“昨晚,我让厨房特制了一份,不仅用料更加昂贵,也更加难得,”玛丽抿下一口茶汤,嫣红的茶液残留在绯红的唇瓣上,格外潋滟,她慢慢舔过红唇,仿佛正在回味红茶的甘醇,咧开嘴角,同样有意说道,“味道好极了,让我难以忘怀,也让我精神百倍。”
俞韵眸子微眯:“所以,这份特制甜点,就是伯爵夫人一天比一天更加美丽的秘诀吗?”
玛丽低低呵笑,杀意转瞬即逝:“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那夫人能分享一下吗?”俞韵也笑,神色锐利,“既然夫人连甜点都分享了,不至于加强版的甜点就藏着掖着吧。”
这几乎是二人的明牌了,玛丽嗒的一声,将茶杯重重搁到茶托上,似笑非笑:“行,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玛丽话里透着阴冷,“明天,我会让你亲自看看,甜点究竟是怎么做的。”
果然是三天,俞韵稍稍放心,得寸进尺:“今天不行吗?”她语气轻松,压根不把玛丽的威胁放在眼里。
玛丽简直被俞韵的态度气笑了:“欲速则不达,”她拿上刀叉,意有所指,“放心,明天你定会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会让你睁着眼,一点点见证自己的死亡,享受每一秒中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