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晚香枝

1、树

　　树的血液是什么味道呢？
　　说不上来
　　但如果非要去形容的话，或许是夏天的味道

　　太阳终于舍得离得近些，
　　树便用这无处不在的阳光，汲取养分，疯长

　　疯长的同时，树也是痛的。
　　她的根被束缚，枝丫上的叶子被虫子啃食，或许还会因为过于茂盛，引来其他人的责备以及随意的采摘。

　　被束缚的根，被啃食的叶子，被采摘的枝丫，组成了夏天。

　　可现在是冬天了，为什么还会闻到夏天的味道呢

　　哦，原来是树在夏天疯长的枝丫和叶子，终于在太阳远离时落下。
　　于是，路被叶子盖住，路人肆意的将泛黄的叶子踩在脚底。
　　不过树已经不痛了，只是，或许是在夏天疯长的叶子过多，于是落下的叶子也多，
　　多到需要清扫，多到需要城卫来修剪枝丫。

　　说到修剪，其实也不过是把几乎所有的枝丫从树上砍掉，分离。
　　于是在冬天沉睡的树醒了，因为枝丫的分离而流出血液。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夏天枝丫疯长的日子，
　　又闻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

　　树已经习惯了，她周围的树也习惯了。
　　她们本不是这里树，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她也忘记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
　　依稀记得听前辈讲过，在园林里的树过的很好，
　　人们会给她们挂上身份证，会定期修剪歪掉的树枝。或许还会有顽皮的孩子嬉笑打闹，爬上她们的身体。
　　就连太阳也好像格外偏爱她们。
　　她们看过一代一代人出生，成长，又死去。
　　她们温柔而又强大
　　和她一点都不同

　　树是没有见过园林里的树的。
　　但是周围的树总是反反复复的讲，于是，树也开始艳羡起来
　　只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永远也不会进入园林，同样，她永远也没有办法成为她们

　　树认为，自己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她又睡了过去了。
　　周围都是刺耳的机器嗡鸣声，她的身体在流血，

　　后来，树又恢复了意识，她发现自己残缺的枝丫开始泛绿。
　　太阳靠近，
　　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