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游戏》观长月

4、晋江文学城-邻居

　　走出会议室，李知珩耳边还在回荡着刚刚女生的话。

　　“她和我一样，因创伤导致了感音神经性耳聋，幸好现在科技发达，通过植入人工耳蜗才能重新听到声音。”

　　李知珩突然想起在言柒家的那天，她抽了他一棍子后，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摸过了人工耳蜗戴上，当时他还以为是...耳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她解释过的。

　　当时她顶着烧得酡红的脸，说：“不是烧晕了，是我没听见敲门声而已。”

　　是因为没有佩戴人工耳蜗，所以她的世界里寂静无声。

　　想起她那天笑着向他道谢的样子，和今天热切看向他的眼神，李知珩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很难受。

　　一旁的女生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话。

　　直到上了车，李知珩并没有立刻开车，而是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

　　女生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她正要查看，便听李知珩说：“给你转了点钱，我一会儿还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女生愣了一下，知道这算是这几日陪吃陪喝陪玩的“劳务费”，银货两讫，没什么可纠缠的。

　　女生点点头，温声道：“李少，那您路上小心。”

　　李知珩难得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女生下车后，李知珩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拨通合作伙伴的电话。

　　今天要谈的事情其实挺重要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谈工作，只想...见见言柒。

　　此时此刻，他将这种心情归结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和对于误会她的浅浅的负罪感。

　　等红灯的间隙，李知珩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升腾，他无故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六百万的迈巴赫喇叭滴了一声，车后的另一辆车的车主立刻挂上倒车档，往后挪了挪。

　　十分钟后，迈巴赫缓缓驶进了文景花园小区。

　　门口的保安大叔悠闲地喝着茶，随意抬头看了一眼，眼珠子瞬间瞪大，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有豪车往小区里开？？？

　　大叔拿着茶杯，出了保安亭，啜了口茶，眯起眼睛，满脸八卦地盯着车子驶向的居民楼。

　　呦？又是二号楼？

　　大叔歪着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车上的人一直没下车，八卦之心更加蠢蠢欲动。

　　李知珩坐在车上，将胳膊肘抵在降下的车窗上，一边抽烟，一边打量着楼前停放的那辆粉色电动车。

　　虽然依然破旧，但是磕坏的刹车修好了，车身也不像前两天下雨的时候那么脏兮兮的，看得出来，它的主人认认真真清理过，连轮轴都干干净净的。

　　李知珩眼前仿佛出现了言柒白嫩的手，拿着抹布一点点擦拭着这辆老旧电动车。

　　住着破旧的老房子，骑着修修补补的破旧电动车，一把门锁坏了都心疼的人，竟然年年捐款。

　　李知珩没见过这样的人，至少他身边的人做慈善不是图名声，就是图个心安，再不然就是为了减免税收。

　　言柒...

　　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一支烟抽完，李知珩将烟头随手一丢，看向言柒将旁边的那户，随后拿起手机拨打了窗户上贴着的电话。

　　接下来几天，言柒一直没有出过门，和编辑沟通好脚本和分镜后，整个人沉浸于井喷式爆发的灵感中废寝忘食、难以自拔。

　　可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隔壁已经搬走的邻居家时不时传出些嘈杂的声响。

　　是...他回来了？还是房子卖了？

　　言柒起身出了书房，推开防盗门。

　　对面换了新门，嘈杂的声音通过敞开的大门传出。

　　言柒分辨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客厅有几名师傅正在忙碌，屋里的布局换了，地面铺上了木制地板，老旧的墙面粉刷成了浅淡的乳色，客厅里安置了新的空调、沙发、电视。

　　完全无法和记忆中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有人发现了她，暂时停下手上的工作，朝她歉意一笑：“你是隔壁邻居吧，是不是我们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言柒回过神：“是有点声音，不过不影响。请问，这个房子是卖出去了吗？”

　　先前主动说话的师傅摇摇头，暂时停下安装灯带的动作：“房主要求一个星期内把房子重新布置好，至于是不是卖了我们也不清楚。”

　　言柒轻轻“哦”了一声，笑了笑：“那你们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退出门外，言柒看着与老旧的楼道格格不入的新门，愣了一会儿，回家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

　　对面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

　　“小柒，下午好。”

　　言柒的手指轻轻抠着手机壳：“远铭哥，下午好。”

　　“最近漫画画得怎么样？”

　　“正在准备下一本，预计下个月开始连载。”

　　“小柒真厉害，不过也不要每天待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多出去和同龄的朋友一起玩玩。”

　　“好。”

　　“你最近是不是又捐款了？”

　　言柒愣了愣，低低“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电话里传来男人温柔的笑声：“每年都差不多这个时间，正好你放在我这边的一笔理财下个月到期，到时候可以提出来。”

　　“不用了，远铭哥，钱到期了你帮我继续打理吧，我还有不少存款，够用了。”

　　言柒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电话那头的人听出她情绪不对：“出什么事了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言柒沉默片刻，还是问出口：“我今天发现我家对面的房子正在重新装修，是不是...房子卖出去了？”

　　电话里沉默良久，温柔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落寞：“或许吧，家里没有和我说过。”

　　“远铭哥，你别难过，我相信叔叔阿姨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

　　“...好，那就借小柒的吉言了。”

　　挂断电话后，言柒坐在沙发上出神了好一会儿。

　　隔壁的房子原本是陆爷爷准备留给陆远铭的，现在他父母不打一声招呼就卖了，说明他们还是不能原谅他。

　　言柒揉了揉脸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起身去了厨房。

　　先吃饱饭再说。

　　在厨房里翻找了一圈，连根葱都没有，言柒只好换上衣服出门买菜。

　　等她拎着买好的菜上楼，余光瞟见台阶上多了一道人影。

　　言柒好奇看去，李、李...算了还是记不起来他的名字，他怎么会在这儿？

　　李知珩懒懒地靠在门上，目光扫过她藏于黑发下的人工耳蜗，神色微微一顿。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李知珩收敛起情绪：“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

　　“...你买下了301？”

　　“嗯，上次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区很好，很吸引我，所以就买下来了。”

　　言柒直率接话：“这个小区有什么东西很吸引你？”

　　她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很好奇，一个老旧、颓败的小区为什么会吸引这个富家公子哥？

　　李知珩眸光一转神色倏然暧昧起来，目光直白地盯着她，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番不需言传便可意会的表现，若是换成寻常女生早就羞红了脸。

　　可是言柒却不走寻常路，她眨了眨眼，突然压低声音问：“不方便说是不是？那我不问了。”

　　李知珩神色一僵：“......”

　　某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不对，有感而发：“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好的权利，只要不触及法律和道德底线，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

　　媚眼再度抛给瞎子看的李知珩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半晌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新邻居十分富有哲学思维。”

　　言柒认真纠正：“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在网上看的心灵鸡汤。”

　　李知珩再度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她扯什么鸡汤不鸡汤。

　　“我今天刚搬进来，你要不要进来参观一下？”

　　“不用了，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来看过了，装修得...很好。”后一句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异样的情绪。

　　在和异性相处中，李知珩一向占据上风，头一次，这真的是头一次遇上言柒这样油盐不进的女生！

　　大少爷骨子里的执拗被彻底激发，他今天打算和言柒杠上了。

　　“搬家都要暖房，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今晚方便过来和我一起庆祝一下吗？”

　　“这样啊，你家人和朋友都不过来？”

　　李知珩垂眸，掩住眼底的精光，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自嘲般勾了勾唇：“只有我一个人。”

　　美人失落，言柒心中不忍，尽管不爱热闹但还是答应了。

　　李知珩抬眸，眼底光华流转，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欣喜。

　　两人约好了时间，言柒就先回家了。

　　晚上七点，李知珩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边将外卖装进盘子里，做了精致摆盘，又点上几支香薰蜡烛，然后关上灯。

　　叮咚...

　　门铃被人按响。

　　李知珩牵唇一笑，随手扯了扯家居服的衣领，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肤。

　　来到门前，打开门，笑意就此僵在了脸上。

　　门外，言柒左手挎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奶奶，右手扶着一名拄着拐杖的奶奶，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奶奶。

　　忽略眼前“图谋不轨”的某人僵硬的神色，言柒笑着介绍：“这位是住在一楼东的王奶奶，这位是住在一楼西的姜奶奶，这位是住在二楼西的赵奶奶，都是咱们的邻居，我想你一个人肯定很冷清，正好叫上几位奶奶一起过来给你暖暖屋子。”

　　对上她明亮的水眸，李知珩却有点笑不出来，他不明白，言柒从哪儿弄出这么多奶奶来的，奶奶再好插足二人世界终究显得太过拥挤。

　　“你就是刚搬来的孩子啊，长得真俊，来，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王奶奶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一袋卤牛肉和一个红包。

　　到底是见惯了各种场面，李知珩强压不满，装模作样的像个正经人一般，温声笑着道了谢。

　　另外两个奶奶也递上了自己准备的东西和一个红包。

　　李知珩一一接过，礼貌地请几人进来。

　　等四人进来后，他靠在门边看着手里的东西烦躁地叹了口气，随手将胸前扯开的扣子又系上了。

　　奈何明月照沟渠啊，照沟渠！！！

　　其余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满腹哀怨。

　　王奶奶指着他特意布置的烛光晚餐：“呀，怎么点了蜡烛？家里的灯还没安装好？”

　　一旁的姜奶奶笑着拍了拍她：“这是香薰蜡烛，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管这叫烛光晚餐，浪漫着呢，对吧，小柒？”

　　“对，姜奶奶的思想真是这个。”言柒笑着朝姜奶奶比了个大拇指。

　　王奶奶和赵奶奶也被她逗笑了。

　　李知珩跟在几人身后，借着暖黄的烛光打量着言柒脸颊的小酒窝，泄愤般瞪了她一眼。

　　等几人看完了屋子，对李知珩的装修一一称赞过后，李知珩礼貌邀请几人落座。

　　五个人围着餐桌，边吃边聊天。

　　三个奶奶年轻时都在B大任教，看多了学生，见惯了年轻人，三人打量了一番李知珩的神情，再看看低头乐呵呵吃饭的言柒，老姐妹三人心里就有数了。

　　她们和言柒的外公是同事，也算是看着言柒长大的，都知道言柒家里的情况，眼见着她快要奔三了，几人明里暗里劝了好几次，让她试着谈个男朋友，可惜她就是不开窍！

　　眼前的小伙子长得不错，也挺有礼貌，如果能把两人撮合到一块儿...

　　三人相互看看，眼神交流一番，多年的默契让三人瞬间达成统一战线。

　　王奶奶打头阵，开始打探李知珩的情况：“小李啊，你是干什么的？”

　　李知珩放下筷子，正色道：“我自己开了个小公司。”

　　“哦，自己创业，真是年轻有为。”姜奶奶夸了一句，佯装感慨实则试探，“年纪轻轻就能闯出一番事业，不容易啊。对了，你今年多大？”

　　尽管李知珩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但是这么多年见多了人，对于别人的情绪、试探再熟悉不过了。

　　勾人的狐狸眼中眸光一闪，借着喝水的动作，挡住了唇边了然的笑意：“我今年29岁。”

　　“29岁，年纪刚刚好。”赵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说完才还发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合适，但是老教授脑子转得快，立刻不着痕迹地补充了一句，“这个年纪无论是精力还是心智都是最佳状态，对了，谈女朋友了吗？”

　　李知珩脸不红心不跳，坦然道：“工作太忙，没有时间。”

　　一直低头专心吃饭的言柒突然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上周末你不是...”

　　李知珩心中咯噔一声，也想起来上周末他带着女伴参加公益活动的事情了，不等她说完，便不动声色地解释道：“那是我妹妹。”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言柒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成年以后...哥哥会拉着妹妹的手吗？

　　王奶奶紧接着问了一句，正好岔开了话题：“你还有个妹妹？”

　　李知珩心态极其稳定，微笑道：“是亲戚家的妹妹。”

　　就这样，一顿打着暖房宴的名义的烛光晚餐，最终变成了李知珩的相亲局。

　　三个奶奶了解了基本信息、观察了他的表现后，都觉得他挺不错的，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长得太好看了，有点让人不放心。不过，言柒长得也很漂亮，两人很般配。

　　于是三人准备提醒言柒，结果一扭头就看见她抱着碗吃得香喷喷，再看看她细弱的手腕，有些不忍心打扰她吃饭，心里却忍不住犯愁。

　　这孩子到底明不明白她们的意思？明不明白人家小伙子的心意？

　　最终还是思想最超前的姜奶奶隐晦道：“小柒啊，小李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们都是年轻人，肯定有共同语言，又是邻居，平时可以多交流交流，没事儿的时候一起出去玩玩。”

　　包括李知珩在内的几个人同时看向她。

　　言柒以为姜奶奶是担心她处理不好新的邻里关系，放下碗，想了下李知珩先前的话，斟酌道：“姜奶奶放心，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抵对门，我懂的。不过他工作那么忙，谈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出去玩。”

　　众人：“......”

　　没时间谈女朋友，没时间谈女朋友！

　　谁不知道他没时间谈女朋友！

　　如果他有女朋友了，谁还会问那么多！

　　见几人都不吃了，还没吃饱的言柒犹豫着要不要放下筷子。

　　李知珩皮笑肉不笑地剥了一只虾放进她碗里：“吃吧！”

　　吃吧，堵住那张只会气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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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言柒：你Sao任你Sao，我就是不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