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尾声4 ...
-
陈无宁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床榻凌乱，衣袍遍地。
他在床铺间呆坐了片刻，周身传来某种异样的不适感，脑子在清醒和迷糊间挣扎半晌，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当了。
他忍不住恶狠狠地瞪向身边那人。
那人睡得好香。
时间回到昨晚，郁夜趁他正在伤感时，随手递来了一个红色小笺。
陈无宁意兴阑珊地打开，上面只写着很简单的一句话：人生在世，惟求小宁即可。
角落上赫然签着“郁夜”两字。
陈无宁愣了愣，只觉得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张卖身契。
郁夜见他不说话，可怜兮兮道：“小宁，你答应过我的，该不会反悔了吧？”
陈无宁：“……”
修士兴这一套么？
郁夜急道：“是不是觉得太简单了，要不，我们按民间的流程走一遍，去浑夕山，去浮山，大办两场，遍邀整个修真界前来观礼，反正规模绝不能比庄苼那混蛋逊色——”
提起庄苼，陈无宁忍不住又伤感起来，想想就头大，打断道：“不必。”
郁夜分外紧张地追问：“真的？”
陈无宁：“真的。”
郁夜坚持道：“小宁，你总喜欢在心里藏事儿，怎么想的就说出来嘛，我一定办得到。我也明白，这样委屈你了，只是我以为你不喜欢复杂的，就擅自作主，对不……”
“打住！”陈无宁最烦听到“对不起”这几个字，赶紧表态道，“喜欢喜欢，满意得很，这样已经足够了，很合我心意。”
趁此时，郁夜连哄带骗，将陈无宁带到了书桌旁，从架子上抽出貌似早就备好的笔，沾了沾还湿着的墨，递了过去。
他的激动明晃晃写在脸上，看这人在自己名字旁落下“陈无宁”三个字。
郁夜的眼睛简直长在了小笺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陈无宁摆好笔，询问道：“我的呢？”
郁夜仿佛没听懂：“你的什么？”
陈无宁：“这个小笺，我不得也有一个么？”
闻言，郁夜赶紧将小笺捧到怀里，半是撒娇半是得意地道：“独此一份，嘿嘿，我就不同你客气了，收下了啊。”
陈无宁：“......”
夜深了，他泡在石池温泉里，心跳了又跳，七上八下。
郁夜的催促声从正室传来：“小宁，你还没好吗？”
“快了。”陈无宁语气紧绷。
又过了一会儿。
“小宁，你该不会掉水里了吧，要不我过去捞捞你……”
“咳咳，好了好了。”陈无宁无比心虚。
该来的总会来。
整个出浴的过程几乎用了一柱香时间，陈无宁还嫌不够，恨不得拖到天明，双腿好像坠了十斤铁，蜗牛似的挪到正室。
郁夜侧躺在床铺间，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眼睛微微眯起，似在打盹儿。
陈无宁一边欣赏美人春睡图，一边又想给他弹出一道安眠咒。
郁夜仿佛感应到他所思所想，妖孽似的半睁开眼，嗓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甜腻：“过来。”
罢了，挣扎无用。
陈无宁咬咬牙，故作坦然地走向床铺。只是刚刚走近，就被郁夜一把拉倒在床上。
被子柔软，身下的人身体滚烫。陈无宁不打算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啃了上去。
风灯有些晃眼了。
他想抬手扑灭，一个走神，郁夜愣是腾出了嘴。
“小宁……”
“别说话。”
“不说话怎么行，我有好多话想说。”郁夜的手已经满世界游荡了，陈无宁被动地依样画葫芦，顺手解开他睡袍上的系带，郁夜的呼吸一瞬间止住了。
他这样主动，郁夜很是开心，可开心之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像是，有什么没理清楚......
！！！
郁夜在脑子里迅速分析了当下形势，以小宁的性子，就算今晚同他打上一架，争个高下，都是极有可能的！
想通这层，郁夜先发制人道：“小宁，我好喜欢你。”
陈无宁浑身都红透了，应道：“我，也是......”
郁夜的喘息声近在耳侧：“不想听‘也是’两个字。”
陈无宁头皮发麻道：“我...喜欢你。”
郁夜心满意足地微叹一声：“当年我离家出走，怎么都想不到能在凡尘遇到你，更想不到现在，我俩又回了安城，结成道侣，在此缠绵……”
陈无宁哪听得了这样的话，从他身上挪开嘴，制止道：“别、别说了。”
“为何不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也忍了好久。”
郁夜似有不满，手却愈发放肆起来，在一个地方不住流连。陈无宁只觉尾巴骨酥得感受不到了，又感受得太具体了，每根汗毛都有自已的想法，东倒西歪一片。
沉沉夜色里，郁夜唇角拈起一个坏笑，声音却是闷闷的：“小宁，我只有你了。”
“我也是。”陈无宁回应道。
郁夜睁开湿漉漉的小狗眼，将陈无宁的肩举起来送出半寸，眸光闪若星辰：“所以，你答应过我的事，都会做到么？”
为了不听他的那些浪荡话，陈无宁赶紧配合：“嗯嗯，做得到。”
郁夜的呼吸声愈发沉重了，一个转身，将人扑到了身下，鼻息喷洒在陈无宁的脖息间，像个伸手要糖的孩子那样，认真道：“年少时，你可应允过我一个奖励。”
陈无宁忍耐着麻痒，反复在记忆里搜寻：“…有，有么。”
郁夜：“有的，你可认账？”
他的手已经愈发放肆了，陈无宁本来微颤的身体忽的一顿，突然听懂了话外之音，当即道：“不认。”
郁夜委屈地指责起来：“好哇，你竟是个负心薄幸的人！”
陈无宁完全不接受这样的形容。
郁夜一口啃在他耳朵上，轻舔了一下，闷声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碎魂了，在一个无烟无尘，白茫茫的地方飘荡着，东一点儿西一点儿，尽管有无数视角，看的却是同一番景象，身边什么都没有，没人同我说一句话，也找不到你在哪儿。”
“我一心只想去找你，可是无论怎么飘，都逃不出那个地方。”
“直到某天，那些碎魂终于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元神，于是我更加迫切地想去找你，可那个地方还不放我走。”
“又过了很久，具体是多久却说不上来，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我的元神睁开了眼，突然发现有肉身依附了，我活过来了！”
“然后，我就被一股大力从某个高处扔了下去。”
郁夜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无论是魂魄，还是身体，我都好不容易才拼凑完整，历经千难万险，回到你身边，为何会被这样对待，连曾经许诺给我的奖励都不给……”
陈无宁心肝儿一颤：“奖励的事，再说，再说。”
郁夜不依，啄了一口他的脸：“若不是有这个奖励撑着，说不定我就此撑不下去，一命呜呼算了……”
“别、别说了。”陈无宁打断道，神色慌张。
郁夜见计得逞，飞快扒光了他的睡袍，胡乱扔到一边，轻声絮语道：“让我来，给我这个奖励。”
陈无宁推拒道：“不合适吧，这种事情怎能拿来……”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别说了。”郁夜一口堵了过去。
恍忽间，陈无宁知晓了一个道理，无论何时，人都不该欠债……
见不到的时候着实想念，心都是空的。
一见到，就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当。
真是无比难捱，又无比具体的一个夜晚。
热，好热，哪处都是热的。
陈无宁回想着这些，越想越气，看也不看，怒气冲冲地朝郁夜拍去，不知拍到了哪里，郁夜绵长地“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他迷迷糊糊地抱过来时，陈无宁赶紧跳下了床，神色十分怪异地“嘶”了一声。
滋味难耐。
神仙锻造的躯体，完全就是在作弊嘛。
郁夜披头散发地坐在床铺上，手捂着某个地方，终于完全睁开了眼。
他看见陈无宁已经穿好了外袍，似乎正打算夺门而去。
郁夜眼睛一亮，唤道：“小宁，过来呀。”
陈无宁又怒又尬，再瞪了郁夜一眼，哪知这人顷刻间已经闪来，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放下我……”陈无宁忍着不适，剧烈挣扎。
郁夜的两只手稳稳当当抱着他，直接抱进了石池。
从池里再出来时，已经晌午了。酒足饭饱，一脸甜笑的郁夜出了门，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回来了。
郁夜朝正在修理蓝雾树苗的陈无宁眨眨眼：“饿了吧，我请了厨子做饭，等着啊。”
陈无宁：“……”
厨子被郁夜领进了厨房，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这座院子，两只眼睛却滴溜溜转着。
陈无宁给小蓝雾松了松土，将树身扶正，浇了浇水，再揉着老腰去了前头的书铺。
要不是又折腾这么久，书铺说不定已经整理出来了。
吃了饭，陈无宁说什么也不留在后院，一直在铺子里忙忙碌碌。
郁夜心疼他，只好跟着忙活起来。
一排排新书上架，一卷卷画作也挂上了，今天还有很多小伙送货过来，陈无宁一一清点，再一一整理。
郁夜完全成了甩手掌柜，为了哄陈无宁早些上床，天还未黑，厨子就又上门做饭了。
陈无宁只觉才吃了午饭，就又被逼着吃了一顿晚饭。
他撑得不行，折回前头的书铺忙碌。
郁夜揣手在旁边生闷气，陈无宁打发他去买灯笼，给出的理由是店铺里得用民间的物件。
郁夜才把灯笼提溜回来，按照他的要求挂在门头，又被他打发着去买其它东西。
来来回回好几趟，郁夜终于怒了：“明天再忙不行吗！”
陈无宁看也没看他：“不行。”
自知理亏，郁夜不敢接话，只得又跑了好几趟，直到街上陆陆续续没了人。
“这下总能休息了吧！”郁夜唉声叹气道。
“你先回后院。”陈无宁无情地摞下一句，见郁夜投来怨妇似的目光，只得补充道，“我随后就来。”
郁夜深知他在折腾自己，此刻已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霸王还得硬上弓。
后院书房里今天添了椅子，陈无宁坐下来，就地当起了账房先生。
一摞单据摆在手边，他一边抄写，一边心算。
郁夜做的两盏风灯一只放在正室里用，一只在书房用。
陈无宁默默加了簇灵流进去，风灯更明亮了。
郁夜左等右等都等不来那人，实在气不过，干脆从床上蹦起，怒气冲冲地来到书房，将人按在了桌上。
“小宁，这样晚了，该睡了吧。”
陈无宁：“......”
纸笔落了一地，他在绝望中不禁想问，道侣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改天必须去打听打听！
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渡进风灯里的灵流收了回来，光线黯淡下去，却能看清郁夜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挂着的情迷意乱。
或许，道侣真是这样过的？？？
他将郁夜的脖颈拉了下来，深深浅浅地吻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