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生》精神科二区院长

2、酒局卡壳

　　川流不息的交通公路，车内有些聒噪的广播播报员和刚刚的意外共同构成了宋鹤糟糕的心情。后车的喇叭似乎不会停，针般挑着宋鹤紧绷的神经。电话被接通，白雨琪的声音打断所有噪音传了出来。

　　她话里懒洋洋地，宋鹤猜她是刚起床。

　　“鹤，你吃了没？”

　　宋鹤敲了敲后车窗，有些烦躁：“没有，现在正在路上，蒋哥组了个局给我介绍相关部门的熟人。”

　　白雨琪来了兴致问：“哦，是你前天说的给罗口村道项目拉水泥那件事？”

　　宋鹤嗯了一声，随即茫然：“工地刚刚出了事，我才从工地回来。路上太堵了，我怕我可能会迟到。”

　　电话那头一顿，白雨琪是自由职业，但也明白每次饭局都是好友刚起步生意的敲门砖，于是她道：“那你先赶路吧，抄小道。我不打扰你了。”

　　宋鹤嗯了一声，“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蒋哥了。”

　　白雨琪在电话里哼哼一笑，“我说，你们俩郎才女貌的，他还这么照顾你，难道你就没想过？“

　　她很暧昧地隐去了后部分的内容。

　　宋鹤无奈：“师哥对我纯粹是提携之意，不要多想啊。“

　　白雨琪上扬着哦了一声，显然对此存疑。

　　宋鹤说不动她，“不说了，师哥都已经到了，我赶路了啊。”

　　她欢快答应了一声，“好，鹤呀，饭局加油，赶快变富婆养我吧！”

　　宋鹤跟着电话那头的人一起笑，挂了电话。

　　红灯变绿灯，车流又像开了闸的河，填满了河海市如神经般的交通系统，宋鹤千赶万敢，终于到了中心饭店门口。

　　司机从主驾下来开了车门，宋鹤已瞧见远处站着已经在等着她的蒋天然，他挥了挥手，招着宋鹤。

　　蒋天然还穿着单位工服，卷着袖子边的蓝色衬衫很好显出他淡定自若，成熟的气质。远看上去整个人如和煦的春风。

　　宋鹤拨了两边被风吹得发，笑脸迎了上去。

　　“师哥，太不好意思了，明明是你帮我，还要你在门口等我。”宋鹤充满歉意道。

　　“太客气了，是我想介绍你给季叔叔认识的。”

　　蒋天然生着上扬的唇角，不笑时也仿佛藏有笑意。

　　宋鹤知道他不想自己有负担，看着那双桃花眼，心中生出暖意。不知如何谢他才好，只能感激道：“师哥，改天我们几个同学，你我，还有雨琪，我们三个，好好吃一顿！”

　　蒋天然轻轻一笑，桃花眼成了一轮如月般的皎洁弯钩，接着那双眼里又被无奈替代，他轻声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个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

　　轻笑开口道“雨琪跟你比简直像是小孩。“

　　宋鹤想起好友也是笑，“雨琪天真，不过大学最困难的时候，却是她最照顾我。”

　　朔风刮面，宋鹤迎着凛冽寒意去望四周。接着听到蒋天然在耳畔提醒她：“季叔到了。”

　　宋鹤从回忆中拔出，扯出最热情的笑去迎来人。

　　从车里走出来的中年人看上去十分精神，宋鹤上前为他挡着车门，朗声招呼：“季总。”

　　季泽，本市土木工程协会的副会长，身居高位，常年浮沉在各色政府部门中，一句话就能决定像宋鹤这样小老板的未来。

　　中年人只淡淡嗯了一声，却并不搭理宋鹤，反而望了眼蒋天然。

　　蒋天然笑着上前，亲切开口道：“季叔。”

　　严肃的季泽见到他柔和了面容，生人勿近的气场被缓和了一些，他轻拍了拍蒋天然的肩膀。

　　“季叔，最近您辛苦了，在办公楼都没怎么碰到您，没找到机会和您交流交流。”蒋天然道。

　　“哈哈，是啊，小云也说，最近没怎么见到她天然哥。”

　　“小云是看我经常拉着您去打球，对您身体好，才盼着我来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亲昵如同一家人。寒暄一阵，缓和了气氛，蒋天然才转身介绍起了自己的好友。

　　“季叔，这是我大学同学，宋鹤。”

　　宋鹤乖巧对着中年人问好：“季总好。”

　　“宋鹤差了我一届，但是学识成绩，都不比我这个学长差。”蒋天然打趣，笑吟吟望宋鹤。

　　“是吗，能被你这么夸得人还真是不多。”闻言，季泽终于正眼瞧了宋鹤一眼。

　　宋鹤得体地接过话：“学长谦虚了，季总我们走这边。”

　　两人领着季泽落座，等落座好后，陆续又来了些人作陪。

　　宋鹤请客吃饭明显是有所求，然而酒桌之上她却并不直说，反而十足谦逊聆听着众人的话。她的低姿态博得不少老总的好感，加上她与年少前途无量的蒋天然熟悉，众人也慢慢正视这个看上去精明大气的姑娘。

　　不少人来问候了宋鹤的生意，宋鹤不慌不忙，一一说明了许多，在听到她小小年纪却已经做成许多材料供应的生意后，众人都来了兴致。

　　宋鹤打着趣，回应了不少“总”的赞美，敬完这个敬那个，场面话说了不少，气氛欢快起来，然而终究被一个变数所打破。

　　大家聊开了，就听有人开口起哄：“我看小蒋和宋总，倒是很般配啊，他们一个是土木协会的，一个开了材料公司，这在一起了，以后小蒋有什么需求直接找宋总啊。”

　　他说完，众人也都笑吟吟把目光投向两人，纷纷认同，两人真是才子佳人，年少相知，多是良配。

　　这本该是个无足轻重又十分玩闹的调侃，然而一直是百无不应的宋鹤罕见沉默，一张笑脸僵住，一两秒的沉默后，气氛尴尬起来。

　　宋鹤举杯的手顿住，心中骂自己的不成器，明明只是个场面话，她张着嘴却不知如何应和。

　　蒋天然已然笑着举杯替她解了围，他依旧风度翩翩，半点没为刚才的事情而感到难堪。上座的季泽眼中满是赞赏，但笑不语。

　　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被一笔带过，剩下时间众人说说笑笑间也便过去，宋鹤提前买了单，叫了专车，恭敬把各位总一一送上。

　　季泽一转酒局开场的态度，温和看着宋鹤和蒋天然，酒后半鼓舞半落寞道：“未来，还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啊…”

　　宋鹤和蒋天然笑着把人送上专车，蒋天然再三保证周末与季泽打球的约定，待人走后，宋鹤长叹一口气，与蒋天然对视。

　　“师哥，虽然说了很多遍了，真的很感谢你。”宋鹤真诚地望着蒋天然。

　　蒋天然老干部一般的笑着摆手，“你我都不是小孩了，我也不是慈善机构。”

　　他目光灼灼，似乎有烧尽黑夜的火

　　“我看好你的公司业务，这些就全当我的投名状了。”
　　宋鹤一愣，面前永远温柔的人不知是否是酒精的作用，终于划开了面具，给外人窥视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我从不会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蒋天然望着豪车扬起的飞尘淡淡道。
　　宋鹤了然，回神给出一个答案。

　　她道：“我肯定不辜负师兄的重望。”

　　蒋天然转身，灯下的夜色中望着宋鹤，又变回一个笑吟吟老好人的小蒋，体贴开口问：“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家安全吗？”

　　宋鹤笃信道：“肯定没事，回家的路我从高中就开始一个人走，有时候，邻居小孩怕黑，还缠着我一块走呢。”

　　蒋天然失笑，还是坚持：“我还是跟你一起吧。”

　　宋鹤想了想，道：“也好，我让代驾开着，我到了再把你送回去。”

　　两人等到了代驾后，汽车行驶在夜晚的城市中，一路畅行，很快到了徐鹤的住所，徐鹤下车和蒋天然道路别后，彻底送了口气。

　　疲惫像是泡了场热水澡，她伸了伸懒腰，进了楼层内就要开门，入户门黄色的声控灯带来温馨的暖意，宋鹤打着哈欠在她的包里翻了半天。

　　几下囫囵的从包中翻江倒海，无数遍跺脚唤醒声控灯后，宋鹤血液冲上脑袋。

　　坏了，走得太急，忘记带钥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