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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突然就想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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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每次说要带我去这里那里,我都拉着他去爬山。
我不是那种精力旺盛的类型,但是我总是注意到他注视着山和山涧的表情。
读者,我不知道你们对他的感情是否和我一样。我总是觉得心疼。
他总是看起来这样悲伤。
他擅长在我面前露出从容的微笑,但实则是一个很容易触景生情的人。
我有时候会想,这样一个人,要有多坚韧的内心,能忍耐千年的别离。
今天是在沉玉谷的山上,钟离垂眸望着山崖下如碧玉般流淌的沉玉谷溪流,金棕色的发尾也被暮色染成琥珀,衣摆被风卷起时仿若翻涌的云霞。我蹲在青石边拨弄霓裳花,故意将沾着晨露的花瓣往他衣摆上弹。
你顺着他目光望去,夕阳正穿透半山腰的巨型环形玉雕,在溪面投下层层叠叠的光晕。这枚足有三层楼高的青玉珏被藤蔓缠绕,断面裂痕里渗出细碎的金色岩元素力。
“是帝君大人和魔神打架时掉落的玉佩?”我故意踩碎一片枯叶,清脆声响惊飞了栖在钟离肩头的团雀,"总不能是您六千年前在此处私会情人,被人家掰断定情信物......"
钟离无奈地轻笑打断了我的胡诌。他屈指敲了敲你发顶,力道轻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此乃古璃月先民祭祀'沉玉之魔神'的礼器。彼时天星坠毁,他们被迫从层岩巨渊迁徙而来,将故乡的玉石雕成通天之器。”
我笑了:“因为断面上的岩元素残留,我觉得这东西和一般的玉器会多少有些不同。”
钟离摸了摸我的头:“被我佩戴的过的东西,多少会有些奇特之处的。”
“不过现在,那样充沛的元素力还在吗?”我好奇,“要是敲下一块,是不是就能把神力揣起来带走了?”
“我在这里,你还想带走什么?”钟离哑然失笑。
“假设嘛!”我想象着那玉珏挂在他身上的模样。
“戏要开场了。”他把霓裳花挂在我耳边。
暮色浸透遗珑埠的茶楼,我正趴在雕花木栏上数檐角的铜铃。钟离端坐在青瓷茶盏氤氲的雾气后,戏台上演着《伏螭记》,打得甚是热闹。我的脸贴在茶桌上,看着他裹着手套的之间,仿佛与三千年前镇压螭兽的岩枪共鸣。
“这出戏是真的假的?编得和您那时候一样吗?”这种时候,我总是为自己没见过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难过。那时候的他,那样年轻,想必全天下都不放在眼里。
我不禁暗戳戳好奇,这样温吞的他,如果……霸道主动一些,会是什么样子?
钟离拢住我即将滑落发髻的霓裳花,尾戒擦过我耳垂时带起细微的冰冷战栗:“戏文贵在传神,倒也不必拘泥于史实。”
台上再次打了起来,我看打戏看腻了,像尾游鱼般溜下朱漆楼梯。沉玉谷午后的清爽漫过青石板路,糖画摊子飘来的焦香里,猝不及防撞见书贩竹架上排排的《岩君别传》。
「第一章:金玉良缘」的标题下,绘着玄衣龙角的岩王帝君与蓝发魔神执手相望,背景竟是你们清晨才去过的通天玉珏遗址。我笑得几乎握不稳话本,迅速买下话本,跑回茶楼,惊飞了栖在钟离肩头的团雀。
“原来帝君大人与沉玉之魔神还有段旷世绝恋?”我故意将话本摊开在他面前,指尖戳着插画里交缠的袖角。
“哦?真的假的?”他老神在在。
钟离握着茶盏的手悬在半空,琥珀色茶汤,掩住嘴轻笑。戏台恰在此刻唱到「天星碎玉珏,从此参商别」。
我看得痴了。
随即我失望,怎么拿那么离谱的话本也羞不到他?
“此书作者倒是考据过层岩巨渊的碑文。将祭祀用的玉环,胡说成定情信物,倒是巧思。”
“经常看到别人编排你的话本,你是什么感觉?”我问。
每一次惊讶,冷静,温和,都是想起了哪个故人。
钟离垂下眼睛:“人喜欢看,那也就无所谓。世事变迁,人会有自己的解读。”
我突然有些悲伤,能和钟离谈及往事的人,似乎没有几个了。那些事在话本和史书里记载,最终只有一个人还记得实情。
那未免太孤独了吧。
“我想亲你。”我突然说。
想要抱住他,安慰他。
“在这里?可是……”
我拽住他那永远板板正正的领带,将嘴唇贴了上去。
霓裳花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