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假面狂欢——270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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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藤见嘉お
01
泽田纲吉像一只受惊的野兽一般在荒原上奔跑，强风混杂着他粗重的喘息吹向四处，毒辣的阳光把空气瞬间加温，感觉连血液都到达沸点了。
他在河边停下，褥起袖子，手臂上尽是枯草划过激起的红疹，经过长时间的奔跑，身体也只能感觉到不断蒸腾的热气，脚也在停下的那一刻彻底发麻了。他把双臂都浸在水里，想要退去身上的炎热，他喘着气，等待着一分一秒的时间把他那急速的心跳降下。
干渴难耐，他掬起一捧水大口灌下……
“啪”，水声四起，尖利的匕首逼近蓝色的眼眸，在距离瞳孔表面分毫不差的距离上停下，纲吉停顿了一下，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刚才身后的气息让他警觉，抽出匕首转过身来才发现是他。
那个金发的少年，正一脸赔笑地看着他，眼前的利刃给了他不小的惊吓，这么近的距离他更是不敢动弹半分。纲吉攥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手臂上的水珠顺着袖口正往下滴。
“纲吉，别那么激动，我只是……”
“别跟我套近乎，初代！不是让你从另外一个方向逃走吗？”纲吉转过匕首的方向，横在他的脖子上，质问道。
“我只是担心十世你会不会迷路被狮子吃掉了怎样的……”
时间仿佛停住了几秒，接下来就是纲吉忍无可忍的爆发：“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里是非洲大草原吗？”看着身后几百米开外的灰色城墙，他不得不向这位尊敬的“长辈”再次发火。
“十世你不要那么大声，我被你吓到了。”年少时的彭格列初代和一般的少年无异，遇到这么大声的责备还是会感到害怕。
“军队走了？”纲吉问道，放下手中的匕首。
“嗯，彭格列的人已经在城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初代移开纲吉逐渐放松的手，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
02
泽田纲吉，二十四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在这个时代了，年日不知。只是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处在战火与旧教堂之中，周围的事务全然变了样子。脚下踩得不再是平滑的水泥地，与之替代的是磕绊的青石路。空气里飞的也不是秒速高达五百米的子弹，而是弥漫着火药迸发之后留下的硝酸和硫磺的味道。
于是这到底是什么啊！纲吉在心中吐槽道。面前的人群慌乱无措，奇怪的叫嚷声此起彼伏。惟一感到正常的也只有那单调的枪声，“砰砰砰”的，每一下都能激起心中的一丝紧张感。
“喂，这到底是哪里啊？”人群中，纲吉揪过一个人大声询问道。
“快跑，快跑，黑手党来了。”那人全然不理会纲吉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挣脱了纲吉的手，向前跑去。
黑手党？纲吉突然感到一丝新鲜感，黑手党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引起骚乱吗？这完全是破坏职业道德了吧？问人无果，这样混乱的时候也只能自食其力。管他是黑手党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现在都是自己的敌人。
反正只要跑出去就好了吧。
战乱之中，他知道了什么叫作饥肠辘辘。
战乱之中，他明白了什么叫作夜不能寐。
战乱之中，他理解了什么叫作一群单挑一个。
战乱之中，他救起了这个金发少年……
他对他说：“我叫Giotto。”
……
小城镇的街头人烟稀少，火药味充斥鼻间，并不是说不想逃才这样慢悠悠地在街边走着，只是觉着现在眼前这番场景真可以说是逃也逃不出去的，自己已经在这里转悠了几天，对于自己所处的地方毫无线索。
街前碌碌而走的人们拖家带口，灰尘布满全脸，纲吉看见被紧紧拉着向前走的小女孩回头看她，眼神中充斥着疑惑。脏兮兮的世界中，那双眼睛也变得格外的清晰。他终于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在街头停留的人，街对面的金发少年背对着他，怎么呼喊都不回应。
导火线马上就要烧到尽头，不好，他再不躲开就真要被炸到了。炸弹爆炸的前一秒，泽田纲吉冲向街对面抱起迟钝的少年，顺着抱着产生的冲击力撞进摇摇欲坠的建筑里。事后的几秒钟，耳膜像是被刺穿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断掉的木头压在身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不过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喂，你没事吧？”纲吉撑起身体，坐到一边，看着躺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年。
“嗯。”少年含糊地应了一声，坐起来就直愣愣地看着纲吉，半响才发觉要说些什么，“谢谢你救了我，我是Giotto。”
Giotto，纲吉转过头，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少年，和他一样的刺猬头还有那纯蓝色的瞳仁，他该不会是……
“Giotto Vongola？”他小声问道。
少年点点头。
“彭格列的首领？”再次问道。
少年缓缓地点点头。
“哦，攻击市民的黑手党吗？”纲吉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而且他现在的神色并不好看。
“才不是，是军队要抓我们才引起的动乱啦！才不是黑手党，我们都是好人！”少年激动地站起来指着纲吉大声说道。说完了却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而且还这么理所当然给自己发了好人卡。真是的，不要承认不就好了吗。
“那个，你怎么知道我的，奸细？卧底？”年轻的彭格列初代用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看着面前这个比他将近矮了半截的人（纲吉是坐着的），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
“你的脑袋被撞到了对吧？”纲吉眼睛瞥向别处，轻轻地哼了一声，他说，“家族呢？”
“G和奥黛拉已经出城了。”他踢开脚边的碎石，语气沮丧。
“守护者呢？”
“嗯，什么守护者？”Giotto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纲吉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是不是Giotto的心理作用，他甚至认为纲吉还带上了几分鄙视的意味。
“原来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啊。”纲吉半眯着眼，像是疲倦了一般看着他。他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来说，
走了。
“你到底是谁啊，这样说话未免太失礼了吧。还有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Giotto在心里咒骂着。倒霉死了，转移部队的时候自己被困在城里不说，还险些送了好几次命。现在又被莫名其妙地被摸遍了底。自己就这么卖给了一个陌生人！
“你的敌人——泽田纲吉，很不幸的，百年之后彭格列落到了我的手里，我未曾想过原来是这么一个烂摊子。爷爷，我现在真的很恨你啊。”纲吉故意延长了尾音，回头活动着手关节说道。
Giotto无言以对，或者说他完全没有搞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纲吉君。”Giotto追上纲吉的脚步，在他身后小声叫道。
“叫我十世。”纲吉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Giotto顿时觉得他身边缠满了黑气。
“是，十世！”绝对服从的声音，不带一点含糊。
03
再次回到城里感觉连空气都不一样了，军队撤离以后的城镇干净了许多。纲吉回想起当初和这个缺根筋的人躲避军队的时候不知道掉进了多少陷阱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初代总是会踩中炸药，而且这种整天拎着他跳来跳去的日子真的是受够了。
什么初代啊，不就是个废柴嘛。纲吉看着天空，捏紧了手中的彭格列的指环，掌心的疼痛能让他再清醒点就好了，提醒着自己一定要时时刻刻地怪罪这位不中用的祖先，这样才会有支起彭格列的动力。就算现在初代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发呆的背影总是让纲吉忍不住想要把他拎起来大骂一顿，但是以前一边对着初代的肖像破口大骂一边批改文件的情形又与现在不同。
心中的怨恨好像迟迟不能消退，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是初代吧。
“奥黛拉，G，这边这边！”Giotto冲到来人的面前，大声叫嚷着。纲吉不由得扶额，在想自己小时候要是这么活力就好了。难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未老先衰了？那种在岁月中沉淀的沧桑？
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那位名叫奥黛拉的女人身上，她身材高挑，身着的白色衬衣略显老旧，却很干净。长长的褐色头发全部盘进帽子里，露出颀长的脖颈。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那双淡棕色的眼睛，与她一身棕色的装束极为搭配。
纲吉明白，这女人懂得自己的美丽，露出自己身体上最纤细的部位，再平淡无奇的妆容，甚至只是粗衣布鞋，也丝毫影响不了她与生俱来的魅力。
“奥黛拉，我好想你！”Giotto扑进女人的怀里，亲热熟悉的程度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吧。
女人也是一脸宠溺地拥抱着Giotto，语气柔和，纲吉听到两人丝毫没有顾及的对话，甚至连敬语都被省去了。看起来女人应该比Giotto大个几岁，和纲吉一般的年龄，但是两人亲亲热热的一口一口地叫着对方的名字，感情还真是好啊。
她看向纲吉，视线一直集中在他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像是疑惑又感觉有几分得意，一个礼貌的微笑过后又转头看向了别处。Giotto和她还是在愉快地交谈着，纲吉不知道那阵笑意到底是意味着什么，总觉得有种阴冷的气息从背后升起。刚才她的笑容，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果然，果然高个子的女人最讨厌了啊。纲吉暗自想道，咬着嘴唇轻哼一声离开。
自顾自的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赌哪门子的气，总之看到Giotto那欠扁的笑脸就有一股无名火起。
只不过是初代而已，一个完全没用的废柴而已。
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边来啊？
……
无处可去的纲吉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Giotto，所谓的初代彭格列家族走了。说是一个家族，其实只是一个女人带着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到处干些不正常的勾当吧。
他看见那女人在赌场里出了老千，那个叫G的小孩还一本正经地为她打掩护，Giotto更是一个劲地奥黛拉奥黛拉的黏在她身边，三个人嚣张跋扈地很有黑手党的风格。纲吉甚至不相信Giotto这个小子现在是多么的耀武扬威，全然没有了和他在一起的怂样，那个看到空炮弹都会吓得躲到他身后的Giotto是他的错觉吗？
不管怎么样，如果他们没有出老千就不会赢钱，不赢钱肯定就会露宿街头，他也不会这么惬意的在旅馆里泡着澡。
明天是狂欢节啊，记起旅馆老板轻描淡写提起的一句，他握紧手中的戒指。
真的是讽刺，军队撤退的第二天，就是狂欢节。是因为大家都需要那份适度的休息还是这一年当中难得享乐的日子不能错过呢？
……
04
“十世，为什么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和我好好交流一下吗？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啊。”Giotto推开门，水汽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多眨了几下眼睛。
“初代你还真是毫无顾忌啊，不知道要先敲门吗？”纲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水淋淋的头发完全耷拉了下来。
Giotto冲到纲吉面前，指着他说：“出来，我们来谈谈。”
纲吉依旧盯着他，却丝毫没有想要动的意思。
Giotto见他毫无反应，伸手准备去拉他出来，不料手刚伸出去就被纲吉一把抓牢，反制到他脑后，顺着方向抓住Giotto的头压进浴缸里，看他挣扎了几秒就放了手。
“好烫，十世你干什么，这样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Giotto狼狈地抹着自己脸上的水，被水呛到剧烈地咳嗽着。眼泪流进嘴里，很咸。
“教你什么叫做尊敬长辈，不像你这样没大没小的。作为大人当然要惩罚你。”纲吉一只手枕在浴缸边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什么叫做没大没小，十世好像很讨厌我一样，这不公平，无缘无故地就被讨厌了，至少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不公平？”纲吉冷笑一声，抬手抓住Giotto的衣领贴近他的脸说道，“等你做好了觉悟再跟我说公不公平吧。背上不想要的觉悟也是无可奈何的，看着同伴一个个为了所谓的正义去死也是无可奈何的。为了大家，为了希望。太多不想要的东西也都默默地承担下了，明明知道自己很胆小但是为了大家也只能冲在最前面对不对？在你面前还有‘公平’这两个字吗？作为初代，创建彭格列的初代，现在的你，还未成年的你，又怎么会知道我这样的人所需要的觉悟。”
衣领卡着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竭尽全力地想要说出话来：“就算我还是孩子我也有我的觉悟啊。”他掰开纲吉的手指，大声说道：“我难道不懂吗，黑手党绝对不是玩玩而已。不是为了钱，为了名声。虽然什么都不懂还是想要干下去。因为我只想做我自己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觉悟对于纲吉君来说算是什么，但是我也有我的觉悟啊。保护同伴，保护家人。保护住一切我爱的人和事物。所以我也想要变强啊。”
“想要变得和十世一样的强。”他说着，却引起纲吉一阵的发笑。
“果然还是最讨厌你了，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就已经显现出那些令人讨厌的特征了。”纲吉抓起一旁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他低头，沉沉地说道：“你会变强的，变得十分的强大。”
“对啊，这样就可以保护奥黛拉了，总感觉女孩子还是要男人来保护啊。”Giotto傻傻得笑着，很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
心中那根细小紧绷的弦又被触动了，纲吉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停住了动作，毛巾掉了下来，他缓缓地说道：“你很喜欢奥黛拉吧。”
“喜欢啊，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啊。”Giotto很认真地说道，却没发现纲吉的脸又呈现出面无表情的状态。
口气生冷像是初见面一般，偶尔的情绪波动也仅限在之前的五分钟内：“出去，初代难道要看我换衣服吗？虽然说你是小孩子但还是注意些的好。”
纲吉一副慢走不送的样子让Giotto很为难，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还是说十世真的很讨厌他呢，还是对那句“果然最讨厌你了”耿耿于怀。
05
狂欢节，人们带着鲜艳的面具在街上行走着，鲜花和笑声充斥了整条街道，前一天的萧瑟与冷清全然变了样子，每一处都已经被人们的喜悦给覆盖。欢乐可以掩藏人们心中的苦楚和恐惧，就算战争过后伤痕累累的心也变得如此愉悦。
纲吉手中拿着刚在街上买的面具，仔细端详着。他轻叹一声，带上面具后，熟人也好，陌生人也好都没有了区别。在此刻都是未曾知晓的面孔。面具之下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戴上吧，戴上吧，纲吉听着路人催促道。大家都带着千奇百怪的面具，虽然看不到别人的表情但是总觉得他们在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知不觉之中，神经也放松了许多，慢慢接受这个世界所存在的事实。
刚准备带上面具，却被一只手夺过。少年站在石柱上，手里拿着刚抢来的面具，朝天吹着口哨：“十世才不需要什么面具呢，明明一直都带着面具的，整天摆着张臭脸就会说‘觉悟觉悟’的，根本一点都不好玩啊。”Giotto吐着舌头，大拇指朝下向纲吉挑衅：
“十世，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长幼尊卑吧，你把我的头按在你的洗澡水里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有本事你就来吧。”说着，Giotto从石柱上跳下，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纲吉低着头，沉默不语。手中的关节却咯咯作响，脸上的肌肉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一般抖动着，臭小子，让我抓住肯定烧了你。
“Giotto，抓住你我肯定往死里揍！”第一次，纲吉叫出他的名字，也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吧。
晴空之下的庆典还在继续。
……
“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长幼尊卑吧，G！”带着面具的人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马上就想起了吃痛地叫声。
“为什么要打我啊，这句话你真的说上瘾了吗？受害者怎么变成我了？”G抱着头埋怨道，看着街对面追追打打的两个人，却还是有些忧虑。
“没关系吗？就让Giotto这样去，万一被那个男人抓到了可真的会被揍扁的哦。”
“没关系，没关系，男生就要好好锻炼嘛，多吃几下拳头才能成长啊。”面具底下传来的笑声，完全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G叹了一口气，对于身边的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Giotto有你这样的姐姐还真是可怜啊，话说那个男人好像真的误会了呢。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大姐。”
他半合着眼睛看向身边，面具上系着的带子被轻松地拉开，长发飞扬，脱去面具后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充满了笑意。
“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姐了嘛，叫我奥黛拉，搞得我好像很老一样。”奥黛拉戴上自己的帽子，看向渐渐远去的两人，“Giotto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呢，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要努力啊。”
心中存在的那张面具，自己本身怎么也不会明白。Giotto，黑手党首领亦或是单纯的少年，至始至终都明白有一天也会背上沉重的包袱，有一天自己也必须戴上所谓“成熟”的面具，所面对的道路也许不是荆棘丛生，但也够他走上一阵子了。但是还是想要好好的玩一下啊。
“纲吉君，想要玩的时候就戴上面具吧，不会有人认出来的，就算你是穷人也好，贵族也好。面具之下就再也不需要自身的面具了。”
拳头刚刚想要砸下，却只是拉下了Giotto脸上的面具，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他说：
“那我戴上面具以后再揍你吧。”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假面狂欢——270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