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者2》月面环形山

1、第 1 章

　　当索芙洛妮娅知道安娜·卡斯托尔要嫁给贝鹿鸣的时候她并不意外。那两个人，从在那个观测站里相遇的时候，华洛亚、孔斯，哈提家，甚至是尤根家的计划就开始出现不可控制的因素了。贝鹿鸣一个人或许没什么威胁，安娜·卡斯托尔也一样，但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之后，她们就发挥了惊人的力量：贝鹿鸣竟然在安娜·卡斯托尔的支持下成功解析了汉娜·波吕克斯留下的那个控制极系统。丽玛博士在去世前最后的赌注，竟然成功了。

　　马约里安家在组织里的根基并不深，可是马约里安家在联席会议上有自己的席位，不算靠前，但人脉广泛。就是尤根家的人也得给马约里安家三分薄面。然而索芙洛妮娅知道，那年她和菲力普·华洛亚的婚礼，让尤根的势力侵入到了自己的家族之中。

　　无论如何，索芙洛妮娅都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就这样成为尤根家的棋子，去替尤根家躺枪。

　　“……马约里安研究员？”

　　旁边的声音让索芙洛妮娅回过神来。

　　“开始了吗？”她看了看进来找她的人，那是孔苏私人的摄影团队领队。安娜和贝鹿鸣的婚礼，孔苏大手一挥包办了所有拍摄任务，随即就调来了她的摄影团队。但孔苏又是贝鹿鸣的伴娘，脱不开身，索芙洛妮娅就顶替了她的任务，替她在后台指挥整个团队的运作。

　　“是的，已经开始了。”

　　“好，那两边的队员注意了——”索芙洛妮娅戴上耳机，拿过对讲器，“注意拍摄新娘子梳妆的场面，对！还有阿尔蒂娜夫人那边，这个提议很好，请夫人照做一下！”

　　索芙洛妮娅已是脱掉了丧服。但是，她知道在安娜和贝鹿鸣的婚礼是塞伯罗斯和阿尔蒂娜主持的。塞伯罗斯虽然对某些所谓的“传统”有什么意见，可索芙洛妮娅还是以顶替孔苏指挥摄影团队的名义，让自己不出现在婚礼当中。

　　毕竟，她还有个身份：“未亡人”。

　　想想，她确实不太合适出现。

　　“看，那是克鲁伯斯——”右边有个人小声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克鲁伯斯竟会同意出席，而且还同意背着卡斯托尔教授出来……呃，以前不是有传闻，说卡斯托尔教授喜欢克鲁伯斯？”

　　“那是假的！”另一个声音很快纠正道，“我那时候就在行动分队指挥部当联络员，而且正好就是克鲁伯斯队长和卡斯托尔教授这组的。我可以打包票！克鲁伯斯队长和他的夫人感情很好。他和卡斯托尔教授搭档时也一样！卡斯托尔教授从来就没接受过谁的追求。”

　　“那怎么会有这样的传闻？”

　　“还不是联席会议那些人……哦，对了——唐璜，就是曾经在顾问团干过一段时间秘书的那个家伙，他那张大嘴巴，可给卡斯托尔教授传了不少话！”

　　“唐璜传了什么话？”索芙洛妮娅转过头来。

　　“呃……马约里安研究员……”

　　看着那个人有点不安的样子，索芙洛妮娅一笑：“我也就是八卦一下。之前联席会议的三席，布尔夏德家的公子不就追求过卡斯托尔教授吗？他也是被卡斯托尔教授当场拒绝的。”

　　索芙洛妮娅开了个头，在场的队员也就放松了。

　　“我听说布尔夏德家的那位卡罗尔公子对卡斯托尔教授心仪很久了，而布尔夏德家也一直都有这个意向。好像是在两年前？布尔夏德家曾向塞伯罗斯总监提出过，希望卡罗尔能迎娶卡斯托尔教授，但卡斯托尔教授还是拒绝了。”另一个队员转头说道，“当时我跟随孔苏小姐一起去参加那个舞会，在会上担任摄影工作，前座第一排的位置——亲眼看到卡斯托尔教授拒绝了这门亲事！不过卡罗尔·布尔夏德说他会永远等着卡斯托尔教授。啧啧！！真是痴情！可惜教授无意——”

　　“哇噢！卡罗尔公子要是知道卡斯托尔教授今天嫁给贝鹿鸣博士，那不得心碎一地？”

　　摄影总指挥室里顿时变成了八卦集散地。

　　索芙洛妮娅一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联席会议那些家族，大多都有那么一种毛病。像安娜这样从孤儿出身，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为组织重要成员的，只要那些家族向她伸出橄榄枝，联姻也好、合作也罢，就会认为像安娜这样的人得向他们感恩戴德。
　　可惜安娜不是那样的人。

　　“快注意！快注意！贝鹿鸣博士来接亲了！”现场的队员急吼吼地喊道。

　　耳机里传来现场的喧闹声。索芙洛妮娅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不愧是苏里萨兹安排的，太准时了！可也就只有塞伯罗斯总监会按他们的传统，大半夜迎亲结婚！！

　　但这挡不住总指挥室里响起的那一片“哇噢！”的惊叫：“贝博士好着急啊！”一阵哄笑。

　　镜头拍到贝鹿鸣好不容易进了门，就一溜烟往安娜的房间冲过去。

　　“也难怪啊，毕竟是娶她所爱的人嘛！”右边盯着设备的队员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然而，不知为何空气顿时酸溜溜的。

　　“啊，快看！塞伯罗斯总监和阿尔蒂娜夫人出来了！”

　　索芙洛妮娅看向了屏幕。克鲁伯斯将安娜背出门，来到喜轿前，送她上了轿，塞伯罗斯站在轿旁，和阿尔蒂娜夫人叮嘱着安娜：“两个人要和和睦睦，要相互扶持！”索芙洛妮娅看不清安娜这时是什么反应，但是，塞伯罗斯夫妇的叮嘱却让她有些触动。

　　她和华洛亚结婚的时候，父母亲是什么反应呢？

　　他们没有对自己说过什么，只是告诉她，她嫁给华洛亚，是华洛亚高攀了他们。

　　真是天差地别。

　　塞伯罗斯总监在组织里总是被联席会议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认为是阻碍，可是这并不影响他成为这样一个好父亲。

　　“安娜教授，真幸运啊……”索芙洛妮娅喃喃自语。

　　“马约里安研究员……？”

　　“什么事？”索芙洛妮娅抬头。

　　“这里这段要不要切换一下？”

　　“喜轿就是绕宅邸一周，你们看着拍就行了，重点是西院那边的大厅！”索芙洛妮娅说道，“理事长和两位顾问官都在那边。”

　　镜头很快切换了。

　　索芙洛妮娅就在屏幕前，看着贝鹿鸣背着安娜进门、两个人在张灯结彩的大厅里拜堂、然后送入洞房里，贝鹿鸣拿起喜秤，她要挑盖头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现场居然安静了。

　　“贝博士是怎么了？”看着贝鹿鸣迟迟不动，坐在镜头前的摄影团队也着急了：“不是要用那杆喜秤挑起卡斯托尔教授头上那红色的盖头吗？”

　　“贝博士啊……”索芙洛妮娅这时才笑了出来：“她在紧张呢！”

　　“紧张？”众人有些不解：“这时间不是应该着急要看自己的新娘吗？”

　　索芙洛妮娅含笑不语。她就知道贝鹿鸣会紧张——虽然在专业领域里可以让所有研究员对她望尘莫及，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她就是一个新手小白！

　　“看看看！贝鹿鸣博士挑盖头了！”

　　看着贝鹿鸣用喜秤缓缓揭起了盖在安娜头上的盖头，摄影组顿时欢呼起来。

　　“哇！卡斯托尔教授好漂亮！！”

　　“快快快！让他们给个特写！”

　　“啊！看到没！！贝鹿鸣博士愣住了！”

　　有人发现贝鹿鸣看着安娜呆住了，手里的喜秤都掉到了地上。

　　“这么漂亮的新娘，贝鹿鸣博士当然看呆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但是，索芙洛妮娅注意到了贝鹿鸣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连索芙洛妮娅都心动了。

　　“贝鹿鸣的眼神……”

　　她从来没见过那样温柔而且浓烈的眼神，哪怕是自己结婚的时候，菲力普·华洛亚看向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里也丝毫没有那任何情爱的成分。倒不如说，华洛亚那时候就是以一种看待一件“奇货”的态度在看着她的。

　　而贝鹿鸣此时的样子，那是对着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索芙洛妮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起了孔苏之前说过的话。

　　“贝鹿鸣喜欢上安娜了。”孔苏曾在第一次见过贝鹿鸣之后就这样断言，“或许她自己还不知道，但她的眼神没有骗人，她真的爱她。”

　　只是，这样的深沉的爱意，真的能够支撑她们两个人一直走下去吗？

　　“索芙洛妮娅。我们没有资格断言贝鹿鸣的选择是对是错。”孔苏那时还加了这句话：“但安娜无疑是幸运的。她得到了一个愿意对她敞开真心的人。而我们——”

　　这时一个屏幕被挡住，索芙洛妮娅恼火地拿过对讲机：“孔苏！不要挡镜头！”

　　摄影团队对这个小小的细节进行了全方位的抓拍，包括塞伯罗斯的小女儿都抱着相机上前去了。等到贝鹿鸣回过神来，她和安娜两个人温柔对视的那一瞬间已经被完美地记录下来。

　　“注意！这个镜头到时候一定要剪好！”索芙洛妮娅拍拍手，说道。

　　“是！”

　　喜笑颜开的摄影团队接下了这个任务。

　　婚礼接下来的流程就没什么了。新人到堂上给阿里斯托理事长、塞伯罗斯夫妇和两位顾问官敬茶。敬完茶，新人给在场的人发了红包、分了喜糖，接着克罗士和苏里萨兹两位执事长就请理事长和两位顾问官去休息，塞伯罗斯夫妇则返回东边的院子。

　　侍从侍女们开始清扫大厅，新人回房休息。

　　接下来的大事，则是三天后的婚宴。不过出席的人也不多——也就今晚在场的这些人，不过到时候索芙洛妮娅也会出席。

　　今晚的拍摄任务完成，拿下耳机，索芙洛妮娅起身：“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记得做好收尾。”照例吩咐了几句，索芙洛妮娅这才离开了作为摄影指挥部的这间客厅，走回她住的那个小院子去。

　　宅邸虽然因为今晚的婚礼而热闹，但也只有西侧前面那个院子罢了。

　　塞伯罗斯的这处宅邸是有名的“百鸟朝凤”格局，有二十来个院子，大小上百间房。之所以如此设计，也是因为塞伯罗斯作为技术总监，他手下的实验室、研究所等团队极多，单是直接向他汇报工作的就有上千人。每当这些项目负责人或者是实验室负责人来这里见他时，他们大多都住在这宅邸里。住所一般就是西侧这边的某个院子。

　　由于宅邸大，房间多，就算来很多客人来也不会干扰到塞伯罗斯一家的生活。不过，他作为技术总监也就只有这一处房产。

　　这一点让联席会议上那些“低调”的家族颇有认同感。就是索芙洛妮娅的家族也曾有人来过这里，对塞伯罗斯的宅邸很是赞赏。

　　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的孔苏从对面走过来了。

　　索芙洛妮娅看到她，嘴角一翘：“孔苏研究员，贝博士和安娜教授有没有另外给你一份红包？”

　　孔苏那双含着光的眸子闪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就算不给我另一份红包，我也觉得今晚这一趟值了。”

　　“没想到你会这样说。”索芙洛妮娅走到她面前站住，轻轻地将自己的披肩拉了拉：“我在摄影指挥室里也看得很开心。没想到婚礼还能这样办。”

　　“只是风俗习惯不同罢了。”

　　“嗯。”索芙洛妮娅看着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那……要一起喝一杯吗？”

　　“索芙洛妮娅研究员还想再喝一杯？”

　　“马约里安家经营的葡萄园今年出的第一批葡萄酒。听闻贝博士和安娜教授喜结连理，作为贺礼送了一批过来。”索芙洛妮娅侧着头，“不知道孔斯家的家主，有没有兴趣一起来品尝吗？”

　　孔苏的眸子收敛了下眼底的光。

　　“马约里安家的葡萄酒。”她点了点头，“那可真是有口福了。”

　　黑发美艳的女人，那双眼睛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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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烧炭者2。
孔苏和索芙洛妮娅，事实上会写这两个人自己也有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