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逆回（6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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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的记忆在死去的那一刻将会全部抛弃，因为已经不想承载太多。
无论是彭格列也好，黑手党也好，都与他无关。真正牵绊着他的，只是那永无止境的六世记忆。
Part. 1
云雀恭弥站在雨中，雨水混合着腥甜的气息，他仰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遮住了所有的光芒，整个世界像是老旧的电视机中的灰色影像。哭啊，笑得，表情是那么的模糊不清。
黑色的短发被雨水淋湿，不舒服地贴在脸上，云雀的眼睛中尽是不满的神色，倒转了自己手中的拐。本来就没有温度的金属在雨水越发感觉冰冷。他一直都是寂寞的，却又不甘寂寞。
比如说，明明那么讨厌群聚，却偏偏要跑到人群当中，将他们逐一咬杀。
面前的敌人溃不成军，一个个身着昂贵西装，高傲的男人，此刻却是那么狼狈不堪。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心中不肯抛弃的那份自负，面对着他——云雀一人，形单影只，似乎渺小得根本不放在眼里。以众敌一时可耻的，但是仗势欺人的感觉却又是最好的。只有一个人而已罢了，他们曾经这样轻蔑地想过。
而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云雀的脚边站起来。
云雀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呼吸，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终于安静了下来。不用听到那些草食动物嚷叫着毫无意义的语言，那明晃晃的一片黑色也没有在他眼前碍眼。接到了这个群聚的任务以后，他所想要的只有安静这两个字。
杀完了，自然就安静了。这是他心中一直执着的。
雨还没有停，但是他已经可以回去了。
“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可取的。”想到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可笑地竟然自己也会有同样的想法，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可取的。
自己是孤独的，亦不同于六道骸。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库洛姆就一直在他的身边，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说着话。也许就是在骸死得那一天。怯弱的少女执拗地抓住云雀的衣角说：“云之守护者，我会替骸大人照顾你。”
那时候，云雀分明看到她脸上还未风干的眼泪，语气却是那么的坚定不移。她说，我会永远地看着你，直到骸大人找到他的记忆。
云雀还给了她一个淡漠的眼神，径直走开了。六道骸，不是早把自己的记忆抛弃了吗？明明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找得回来。
两人变得一样的倔强，做着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今天也是一样，云雀回到彭格列总部，第一个见到又是库洛姆，她跑上前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云雀转头，有种想要跑开的冲动。
他为什么要躲呢？看着库洛姆的双眼，那张笑得有些阴暗的脸在脑海中格外的清晰，霎时间，头痛欲裂。
“云之守护者，你要去哪里？”库洛姆追上去说道。
“外面。”云雀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应付地说一句而已。
“我和你一起去。”
“雾守小姐，你不用去做任务吗？是不是太清闲了。”云雀回过头，直视着库洛姆的眼睛。
少女停顿了一下，因为云雀突如其来地转身而差点撞到他。她低下头，紧紧握着手中的三叉戟，语气平淡却像是用尽了力气：
“骸大人，骸大人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呢？”
库洛姆感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她知道，云雀没有那么快回答，或者他已经走开。但是她在等，在等这个对她对骸都是很重要的答案。
“骸么，只是我想要咬杀的对象罢了。
……
Part. 2
本来以为时间可以让人了解一切，回头才发现，错过的是整个世界。
云雀见到了他，最后一面没想到会是这么尴尬。骸就这么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的相识未被染上墨迹的白纸，右眼被硬生生的剜去，黑洞洞的有着看不出的深邃。眼与他的六世记忆，全部被丢弃，遗忘。
骸说过，在他死去的那一天，剜下他那不详的右眼。六世的记忆已经够了，对此没有丝毫惋惜，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不要陷入一次次无休止的轮回之中。
他对云雀说，你不会明白的。只有堕落的人才会带着他前世的记忆轮回，而像他这种已经堕落到地狱最深处的人，记忆什么的，都可以抛弃。
因为早就失去了一切，他也是怕痛的人，没有人会自己折磨自己。所以一切就这样过去就好了。
连同一切都被忘记，也包括云雀恭弥。昔日一半玩笑，一半无谓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此刻他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他的安详。
安详？这个词真是不适合你啊，云雀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心中却不免有些悸动。此时的他不会跳起来上前，一定要和他打一架。碍眼的人终于消失了，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眼角有些干涩，云雀的手握住藏在衣袖中的拐子，神经绷得很紧，深怕一放松自己就会失控。
“你不能哭，云之守护者，骸大人不会希望的。“库洛姆跪在地上，黑色的浴衣襟口已经被汹涌的泪水浸湿，她轻轻抽泣着，就算背对着云雀，有些事早已心知杜明。
她可以放肆地哭，就算泪水淹没了整片团蒲也没关系。但是云雀不可以，他和她不一样。而云雀，也从未承认过他们是相同的。
为什么要哭，一个死去的人不值得云雀为他去哭，因为死人并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单纯从鲜活的生命体变为即将腐朽的有机体，只是心脏没有跳动，血液不再循环。
……
他可以走开，走得多远都行。只要不去面对他们的眼睛。他不想看到悲伤的他们，为了六道骸。沢田纲吉说，
他是我们最重要的雾守，他的离开我很遗憾。
云雀无法认同，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觉得悲伤？他已经不在了，这是现实，而所需要做的，只是接受现实。
你一直在逃，而你却逃不开这个世界的网子，明明不想记住的东西却一直框定在你的人生中。他不愿意承认，这句话是谁告诉他的都无所谓。云雀恭弥不是会逃的人，当什么东西挡在他的面前话，咬杀就好了。
但是，要咬杀的对象已经不在了，而他也无法前进的情况下，怎么办？
房间里点燃了一盏小小的橘子灯，刚刚好可以照亮面前的书本。窗外响起了凌厉的雨声，他拉开后院的门站在雨中静默地低下头……
他爱上了磅礴的大雨，因为雨可以代替眼泪。
……
Part. 3
如果可以回到以前，是否选择同样的相遇。我和你，只存在我和你。
这是一个明媚的夏天，阳光耀眼，会议室外的大树上传来几声蝉鸣，云雀闭着眼睛，手中的书本不经意地往后翻了一页，手指没有按住，锋利的纸张边缘划过指肚，有些隐隐作痛。
窗外飘进来一阵风，侧过头眼前一片扎眼的粉色，细碎的花瓣飘进窗户，落在有些泛绿的地板上。云雀皱皱眉头，抽出双拐举在手中：
“六道骸，收起你那无聊的幻觉。”
他知道的，这种情况下会送上这种大礼的人，只有他了。依旧诡异的笑容在角落响起，隐隐绰绰的影子慢慢浮现，清晰。
云雀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拐，正中红心。剩下的只有六道骸吃痛的叫声。
“云雀恭弥，你真是不念旧情啊。”
云雀坐到沙发上，及其没有耐性地瞥向这个蹲在角落里的人。刚才出现时那么哀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很想说，六道骸，那副很挫的表情真的不适合你。
“哦呀，你还敢出现呢，不怕小婴儿用枪指着你吗？”云雀手中的拐子并没有放下，准备随时和眼前这个看似危险的人好好打一场。
输得太不甘心了，黑曜一战以后，再无相见。他在心里发誓，六道骸你最好不要出现，不然的话我一定将你咬杀。
“kufufufu，Arcobaleno吗？云雀恭弥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呀。”
云雀抛起云之守护者的彭格列指环，再从容不迫地接住，对他说：“不要告诉我和这个有关。”
“云雀恭弥，你不笨嘛。”
“群聚是要被我咬杀的。”云雀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小憩。
“你认为我是为了什么留下来的呢？”云雀感觉到气息的逼近，他睁开眼睛，骸那异色的双眸看着他，距离如此之近。
他不说话，抽起右手的拐子抵在六道骸的面前，墨色的凤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兴奋，同时也显得淡漠无情。
“恭弥……”
“不要这样叫我。”他接得很快，似乎早就知道了六道骸要对他说什么。他在等着他离开，此刻自己与别人群聚的状况，不像是他。
而云雀恭弥就是云雀恭弥，而六道骸，只要乖乖地被他咬杀就好了。
……
都说上帝一直在等待人类对自己最后的救赎，如果错失机会。就会后悔。这是人类的天性，不可避免。将亚当和夏娃驱逐出伊甸园，就是要让他们饱尝苦悔。
后悔了，才能挽回。
云雀知道自己不能后悔，后悔了，就是对六道骸的认输。他不想输，尤其是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但是毫无预兆的，在他面前输了一次又一次。但是，这次上帝出了差错，一切终将不可挽回。六道骸还是死了，不知道起因，亦不知道结果。等到认真思考起他的一切时，才发现对他一无所知。
那一天，是六道骸最后一次和云雀单独见面，晚上的雾气很重，骸对云雀说：
“为什么我还会来见你呢？”
“我怎么知道。”骸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莲花香味，清新脱俗的与他本身蛊惑的性格根本不配，他没有打开灯，黑暗之中，不知道两人的距离到底要多近。
“恭弥，你知道六世的记忆需要多大的空间才能全部装得下呢？”六道骸揽住云雀的肩膀，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那种深入血肉的痛楚，骸笑了笑。
你真的那么恨我，那么恨个够好了，记住不要松口。
Part. 4
又是一年的春天，云雀从睡梦中醒来，仅仅是因为第一朵樱花掉落的声音。院子里有一颗樱花树，明明很讨厌，却好像忘记掉了一直没有砍掉。
粉色依旧是云雀最讨厌的颜色，而这样的粉色在他家院子年年盛开。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看到的事物总能和那个人联想起来。樱花，笑容，库洛姆，甚至是彭格列。
他还记得六道骸问他，你认为我是为了什么留下来的呢？答案早就是明了的，只是他在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不知道。记忆深处，有些事是抹都抹不去。
他说，要忘记。六世的记忆没有给他丝毫的留恋，如同往昔旧事只是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已经过了保质期，回味起来是那么苦涩不堪。他不需要，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记忆，就如同不需要云雀恭弥一样。
谁都知道，那后半句是骗人的。欺骗不了别人，更欺骗不了自己。
云雀没有办法做得比骸更好，这次他又输了。他忘记不了骸，就算他的记忆已经完完全全的远离这个世界，就算云雀恭弥和六道骸真的毫无瓜葛……
那天晚上，骸伸出手，说了最后一句话：“跟我走吗？”
眼睛开始习惯于黑暗，鲜红的眸子格外清晰。云雀能看到的，只有那只眼睛。足够了，至少知道他在那里。
云雀没有伸出手。目送六道骸离开。
……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一定会握住你的手。
这一年的三月十四，是六道骸的祭日。云雀恭弥站在他的墓前沉默许久，墓碑前黑白相片中的骸还是带着那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只是好奇，彭格列的那一行人是怎么说服骸拍下这一张相片的。
然而都已经不重要，答案与疑问都已埋葬在他和他的过去里，无需深究。
其实骸没有告诉他的是，前六世的记忆抛弃了来换取今生的记忆。这一世，六道骸的记忆将全部都是云雀恭弥。
穿着黑色西装的小男孩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他远远地看着云雀恭弥的背影，慢慢露出他血红的右眼，上面写着一个“七”字，他低喃着：
“恭弥，恭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逆回（69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