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桃花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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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目把满身泥水的叶其昇放到床上的时候，他还闭着眼睛，走了一路，身上的泥浆都已经结在衣服上了，连姚目身上都沾了不少。
叶潜看着自家公子这副样子，先是吓了一跳，后面又闻到叶其昇身上的酒味，更是不敢相信，直问发生了什么。
“叫醒他，给他弄身干净衣服，哦，还是先给他弄点热水洗洗，对了，再端碗醒酒汤来。”姚目胡乱的拉过被子给叶其昇盖了，转头又安排着叶潜。
叶潜也没注意到是姚目在给他发号施令，“是”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叶开在一旁狐疑的盯着姚目。
“我家公子今天中午确实是去龚家喝酒，但他从来都不醉酒，这是怎了么？一起去的二公子也没回来。姚公子既然把我们公子送了回来，必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叶开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衣服床褥等一应用品，那被子沾的都是土，怕也是不能要了。
姚目听他这么说，心里颇有些不舒服，又没听出哪里不对。
“我在路边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着睡觉，谁知道他醉了酒，拉不起来还摔了一跤，早知道就不管他了，累死我了。”
姚目身上也沾了不少泥巴，如今干在身上，拍也拍不干净。
“日前公子找城里锦绣阁的人来量身做冬装，结果试穿时颇是有余，说是冬衣偏大，我看也太大了些。姚公子身量看起来倒是比我家公子更壮一些，应是合适的。”
叶开说着从旁边递了一套衣服过来。
“现下也没有别的更合适姚公子的衣服了，还是先把脏衣服换下来才是。”
姚目之所以能在路上捡到叶其昇，其实就是见雨停了，想来找叶其昇拿回自己的东西，既然叶其昇都说了就当没认识过的话，自己也没必要再留恋什么，本来也就是萍水相逢。
现在看叶其昇醉成这个样子，这次怕也不好拿回东西。叶其昇还有开潜二人照顾，自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他也不想再穿叶其昇的衣服。
思量着就要开口拒绝叶开。
垂眸，蓦然定住了。
叠好的衣服放在叶开上托的双手上，那是一件绣着桃花的黑底白领曳撒，饱满的桃花朵朵盛开在劲挺的桃树枝头，从折叠之处探出头来，配着暗黑色的绸缎，硬生生的开出了硬朗挺拔之感。
衣服是叠起来的，看不得全貌。姚目已经能想象得到穿在身上是什么样子了，他拒绝不了这么一件衣服。
他从叶开手上拿过那件衣服，抖开来，一枝开满桃花的茂密枝丫从胸前蔓延到衣摆，转过衣服，桃花一朵压着一朵，层层叠叠，叶其昇让人几乎绣了一整棵桃树在上面。下摆褶子繁复，抖动一下，仿佛风吹动树枝在摆动。
姚目看的移不开眼，嘶，这得花了多少钱啊。
我就试一下。
姚目一身黑衣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叶潜刚把叶其昇叫醒，一手递碗，正要把醒酒汤给叶其昇。叶其昇听到动静看过去。
妁妁其华，叶其昇脑子里只剩这四个字，读的十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我的衣服背你弄脏了，借你一件衣服穿穿，改天再还你。”姚目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真怕他一开口就让他脱下来。
叶其昇闻言回过神，接过叶潜手里的醒酒汤。
“这衣服你穿甚好。我穿着不如你合身，你就穿着吧。”叶其昇喝完醒酒汤，说的甚是镇定，像是已经酒醒了，就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路上的事情。
叶开听叶其昇这么说，也去看姚目，确实比自家公子合身，从没听说锦绣阁出过这等岔子，叶开好像知道了什么，只是这衣服花了不少银子，公子今年怕是没有新衣穿了。
姚目听他这么说，忽然就不自在起来了，这话怎么感觉我赖了他一件衣服？“那既然这样，今日之事就算两清了。”
姚目不说还好，叶其昇听他提起今日之事，心下只觉懊恼，自己从没有这样醉过酒，遇到姚目时虽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本来想装不记得。但听姚目这么说，只能含糊应了过去。
姚目见他应了，便要走，今日东西是要不回来了，还是改日再来吧。
叶其昇见他提步就往门口走，碗往叶潜手里一塞，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你去哪？”
姚目没眼看他身上悉悉索索往下掉的泥土碎渣，停了脚步说：“今天本来是来找你拿东西的，看你现在这样子，我还是改天再来吧，走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叶其昇瞬间觉得身上痒了起来，看着满床的土渣，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赶紧打热水来！”
“已经备好了，这就来。”叶潜说着又跑了出去。
连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飘起雪来，落雪无痕，总算有点冬天的味道。
哒哒又阗阗，一辆马车从佑水县里不疾不徐的驶了出来。
叶其昇今天一早去给祖母请安，说是要去庄子上看一看。去的时候天还阴沉沉的没有动静，出府的的路上就开始飘雪，也不知这雪会下多大，还是坐马车去比较稳妥。
此行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叶潜，另一个是叶老夫人的丫鬟，名叫巧敏。因是庄子的事都是她在打理，着她一起去最合适不过了，这是老夫人的原话。
叶其昇没有苛待下人的习惯，于是叶潜驾着马车，车厢里便只有他与巧敏相对而坐，着实有些尴尬。叶其昇干脆闭眼装睡。
马车没走多久便到了南边的庄子上，来的匆忙也没有打招呼，叶潜一路进到里院才找到人，进去一看乌泱泱一堆人都在包汤团，喊了刘管家才知道，原来今天冬至，刘管家请庄子上的佃户们一起来包汤团吃。
刘管家听是主家来了，赶紧随叶潜迎了出去。
叶其昇下马车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隐隐还有日光透下来。
“不知大公子来了，有失远迎是老奴失职，还请大公子恕罪。”刘管家立在一旁看着叶潜扶着叶其昇下车，拱着身笑道。“不过大公子来的巧，今日冬至，我请了庄上的佃户一起来团汤团。大公子也来尝一尝。”
刘管家边说边把叶其昇一行人迎进门去。
“刘管家本是无心，说什么恕罪的话。即是赶巧了，那我今日也来热闹热闹。”
叶其昇跟着刘管家到了里院，看着佃户们有的在揉糯米团，有的在拌馅儿，有的在团汤团，热热闹闹的说说笑笑，自己心情也舒朗了起来。
刘管家跟在叶其昇左右，忽听到有人喊他，有些为难看着叶其昇。
“你若有事便去忙，我自己随处看看。”
刘管家告了罪，赶紧向喊他的那人跑了过去。
“你们也去帮忙吧，不用跟着我。”巧敏和叶潜跟着进来的时候也被这热火朝天的气氛所感染，有些跃跃欲试。听见叶其昇这么说，都各自找位置散了开。
叶其昇一个人慢慢往里走，耳边听着周围人的欢声笑语，目光却一直留在一个人身上，那人今日穿着昨日刚得的桃花衣，愈发衬得他粉面红颊，明眸善睐。更是惹得佃户们未出阁的姑娘都围着他。
姚目左右袖子都挽了起来，露出的线条流畅而有力，右手举着一个小瓶子正在往圆桌子上的盆子里倒些什么，瓶子慢慢倾斜，有粉色液体跟着慢慢落了出来。
大约滴了十多滴，姚目就小心的收起了小瓶，接着拌起了盆中的物什。
过了些许，周围的小姑娘都“哇”的叫了来，纷纷说着“好香啊”“真是桃子的味道啊”。
叶其昇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皱了皱眉。他也想闻一闻。
“你在做什么？”
衣带摇曳，姚目感到有眼前一暗，有人遮了光。抬头就看见叶其昇站在面前。
周围小姑娘见到叶其昇面露不善，慢慢都散开了，只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还站在姚目的身边。
“你怎么在这？”姚目有些惊讶。
“今天无事，来巡巡庄子。”叶其昇说着还左右看了一眼，直把最后两个也给看走了。“你在做什么？”叶其昇又问。
“在做汤团馅儿啊？”说着姚目手中不停，还举了盆子给他看看。
叶其昇走到他身边，一股清新的桃香，“你还会这个？”旁边没了姑娘，叶其昇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喜欢吃，当然也会做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桃花衣
